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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眾友人都嗜吃麵,每每到了難以決定下一頓吃什麼的時候,總故作謙虛地說:「我來碗面就好。」殊不知,大多江南人吃麵,並非真心只吃那樸素的一碗麵,其實是貪戀面上的澆頭。所以最後到了麵館,只見那一桌子的小盤小碗的澆頭,燜肉、炒肉、肉絲、爆魚、塊魚、爆鱔、鱔糊、蝦仁、三蝦、滷鴨、腰花、三鮮等,簇擁著清湯寡水的一碗麵,只能說,醉翁之意不在酒,面痴之意不在面。
「澆頭」這詞,自然是「澆上、蓋上」的意思,所以有「蓋澆飯」一說,指的是放在主食上的配菜。但有時候,「澆頭」也做調料之意,《紅樓夢》裡有「預備菜上的澆頭」一說,可以理解為是澆汁。但在蘇州麵館裡,澆頭已不是澆上去的了,它演化成了數十種小菜,分量均是細巧,做法多為現炒。一碗陽春麵,可搭配上十幾種澆頭,生生地化素淨為華麗,變簡約為繁瑣。但主旨是讓客人覺得,吃得高興不寂寞就好,就算是一碗麵,也要吃出前呼後擁、眾星拱月的熱鬧和氣勢來。
在蘇州麵館裡,澆頭是門大學問,店家不僅用來炫耀自家做面做菜的技藝,也用來考堂倌的智商和食客的經驗。肉澆頭的面叫「帶面」,魚澆頭的面叫「本色」,雞澆頭的面叫「壯雞」。肉澆頭中,純瘦肉的是「去皮」,較瘦的是「小肉」,中等的是「五花」,特別肥的是「硬膘」。魚澆頭中,則有「肚檔」、「頭尾」、「頭爿」、「甩水」、「卷菜」。要兩個澆頭的,自然是「二鮮」,三個澆頭是「三鮮」。可又有誰知道,「紅二鮮」指的是魚肉雙澆,「白二鮮」指的是雞肉雙澆。「二鮮」又可以叫「鴛鴦」,所以就有紅鴛鴦白鴛鴦,還可以依照澆頭大小分為大鴛鴦和小鴛鴦。喜歡加蔥在面上的,叫「重青」,不要的叫「免青」。有的人怕澆頭不熱,要埋在碗底的,就是「底澆」。有的人喜歡把澆頭分開放另外一隻盤子,那就是「過橋」。就算是無澆頭的面,也有好幾種叫法:「免澆」、「陽春」或「飛澆」。老面客清早吃麵,氣定神閒地對跑堂的說:「清炒蝦仁,要寬湯,重青,重澆過橋,硬點。」而旁人則感嘆:「凡此種種名色,如外路人來此,耳聽跑堂口中之所喚,其不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者幾希。」
澆頭面做得最講究的老字號,在我小時候來說,是蘇州的朱鴻興麵館。去蘇州遊玩時一定要吃朱鴻興,在上海也可吃到朱鴻興的分店。這家店的澆頭有家常的燜肉燜蹄,也有極其金貴又富時令氣息的三蝦爆鱔。不僅如此,就連食器都要與澆頭搭配得宜。比如蹄髈面就要用紅花大碗,燜肉麵則用青邊大碗,蝦仁面是金邊大碗,除此以外,一般的面就是普通青花碗。吃麵不只是吃素麵,配上澆頭一樣是大快朵頤的一餐,蘇州人有詩為證:「時新細點夠肥腸,本色陽春煮白湯。今日屠門須大嚼,銀絲細面拌蹄髈。」寫得饞趣盡出,一派天真無邪愛吃肉的童真,讓人忍俊不禁。
不吃精工細作的大店,到路邊無名小店來碗鑊氣十足的現炒澆頭面,那也是了不得的市井樂趣。我有一位朋友,號稱吃遍了上海所有的現炒澆頭面小館的,告訴我們如何評判一家現炒澆頭面是否合格,就是看那位麵店的老闆娘是不是夠兇狠。這樣的小館大多是夫妻老婆店,一人兼顧炒澆頭和煮麵,一人又要跑堂又要收錢。默不作聲照顧後廚的那一位基本上都是丈夫,而兇神惡煞般料理前廳的則是老闆娘。因為飯點的客人多,而澆頭必定是一個接一個現炒出來的,有時候某些客人等得不耐煩了,就會催,而老闆娘心疼老公,便不分青紅皂白破口大罵。這種時候,一般客人都會嚇得不敢作聲,只怕得罪了老闆娘,最後無緣吃上那碗面。越好吃的麵館,客人自然越能忍,而老闆娘也越是囂張。「現炒澆頭麵館的老闆娘無疑是上海灘最有權勢的人。」朋友說,「我還記得有一次,遇到一個看上去似黑幫老大的人跟我們同家麵館吃麵,忍不住催了幾聲,被老闆娘怒罵。我們當時都怕得不得了,就怕那老大也站起來開打,沒想到他竟也默默忍受,直到面上桌,吃完,走出麵館的門,這才回頭,忽然爆出一句髒話罵那老闆娘。這樣忍辱負重的人,將來必成大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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