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大陸——這片被稱為人類最初伊甸園的土地,歷經奴役、戰亂、饑荒、愛滋病毒等歷史考驗之後,在很多人心中,形成一個頗為神秘的印象。
曾經的梁子,想盡各種辦法,只為去非洲大陸看一看。
這個念頭起於中學時期,梁子和當時很多人一樣,是一個三毛迷,被三毛筆下非洲的神秘和奇特吸引著。
而在她第一次去往非洲之前,她對非洲的印象無非就是跟大家一樣:熱帶叢林、滿臉圖騰的土著、被妖魔化的國度,同時也是愛滋病高發區。
01、首次接觸相機,開啟與攝影的不解之緣
梁子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北京大妞,出生在一個北京部隊家庭,性格豪爽,說話跟炒豆子似得往外蹦。
生長在軍人家庭,16歲的梁子,高中還沒畢業,就不出意外的當了兵,被分配在陝西臨潼的一個部隊療養院。
從最底層的「女豬倌」做起,後來當了衛生員,粗心的梁子因工作失誤丟了這個工作後,又改行去做了電影放映員。
就這樣,梁子在工作中,人生第一次接觸到了照相機。
也因此,本來可以在驪山腳下的部隊療養院,過著悠閒舒適生活的梁子,被一個海鷗牌的雙鏡頭照相機,徹底改變了她的一生。
本來只是覺得用照相機照來照去挺好玩,後來卻徹底的入了魔。
為了拍好照片,梁子特意找了老師來教,老師的一句「要想拍好照片就得走出去」,在梁子心裡紮下了根。
後來,在無意間看到的,青年陳丹青的一篇報告文學《丹青妙筆》裡,關於西藏的繪畫,讓剛接觸攝影的梁子激動萬分。
被震撼到的梁子,決定徹底走出來自己的舒適圈,向自己一無所知的西藏軍區寫了請調報告,結果卻是石沉大海。
可梁子並沒有為之氣餒,自己利用假期時間,去青海地區徹底過了一把拍攝的癮。
1985年,在外當了八年兵的梁子,本來就要借調回北京了,卻因為一個關於老山前線徵召宣傳人員的消息,而改變了主意。
當時正值中越邊境的戰事膠著時期,國內無數熱血青年紛紛請願趕赴前線參戰。
身為軍人的梁子覺得,作為攝影人員,親身前往中越戰爭主戰場老山陣地拍攝,記錄真實的戰事才是自己真正應該做的事。
為此,梁子瞞著父母,放棄了轉調回北京的機會,報名去前線作戰,不料,梁子卻因為前線不要女兵而落選了。
不甘心的梁子,纏著招兵幹事親自與他們主任通話,最終說服了對方,如願以償的獲得了前往雲南老師陣地的機會。
02、老山前線,拍攝戰火中的真實畫面
梁子隨軍隊奔赴老山前線,成了一名戰地女記者,在炮火連天中,進行實地跟蹤拍攝,用自己的鏡頭記錄著最真實的戰爭場面。
走進了戰場的硝煙中的梁子,第一次真正上前線陣地,是違抗了「女兵不得上前線貓耳洞」的軍令,跟著補充給養的後勤隊伍偷偷上去的。
作為很有可能會被越軍針對的女兵,她跟所有戰士一樣,隨身帶著一枚「光榮彈」。
置身處地的經歷了貓耳洞的艱苦生活,梁子也真正明白了部隊不要女兵的真正原因。
在前線陣地上,她結識了另一位,同樣瞞著家人偷偷上山,抗命在前線堅守,只為第一時間救治傷員的,年僅22歲的醫務女兵劉亞玲。
脾氣火爆的梁子和倔強的劉亞玲,兩人有著不同的人生經歷和相同的參戰熱情與堅持,也成了彼此真正的朋友。
梁子第二次違抗軍令,是留下遺書後,偷偷跟隨參與「藍劍計劃」的部隊參戰。
在炮火連天,到處充斥著血與火的陣地上,梁子才真正明白什麼叫恐懼,她跟著突擊隊員,冒著生命危險,拍下了很多珍貴的戰爭照片。
從前線撤下來後,即使堅強如梁子,也不願再看那些鮮血淋漓的照片,在面對電話裡大聲呵斥過她的副師長,她失聲痛哭。
1987年,梁子因出色完成報導任務和戰鬥中搶救傷員而榮立二等功,並隨「老山前線英模報告團」走遍全國巡迴演講。
作為英模代表,深受追捧的梁子每天被鮮花掌聲包圍,也曾短暫的迷失過,一時間忘了自己到底是姓「梁」還是姓「英」。
巡迴演講結束後,梁子拒絕了保送上大學的機會,重新拾起了自己十幾歲時最初的夢想,再次向西藏軍區提交了請調報告,並獲得了批准。
就這樣,梁子結束了關於老山血與火的生活和回憶,走出了那短暫的充滿榮耀的時光,悄然走進了西藏。
後來,在西藏高原生活了兩年的梁子,拍攝著自然狀態下人們的生活,對攝影和廣闊的世界也更加著迷。
03、年近四十,獨自一人闖非洲
我很早就為自己設定了一個生活目標:今生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成為一個自由快樂、身心健康的人,並一直朝著這個方向努力著。
梁子早在28歲時,就已經是少校軍官,取得了俗世認可的成功。
可為了心中那個關於自由快樂的目標,為了實現她少年時的關於非洲大陸的憧憬,她毅然決然的放棄之前的一切優越條件。
終於,在2000年7月,脫掉戎裝換成戶外攝影背心的梁子,開啟了她為期十幾年的非洲之旅。
她用相機、文字和DV的記錄了村民的生活以及他們的傳統文化,用自己的親身經歷來告訴我們,她的腳步到底能走多遠。
經一位臺灣的朋友介紹,對非洲一無所知的梁子,抵達了賴索托王國的首都馬塞盧。
正式開始了她長達十幾年的,四海為家,帶著一些探險意味的「非洲之旅」。
在此之前,她根本不知道賴索托在哪兒,僅僅憑著年少時的夢想和對攝影的熱愛,她毅然決然辭去所有工作前往非洲。
對一個年近四十的女人來說,這個決定讓常人無法想像,不過了解了梁子的生活經歷後,這一切似乎都順理成章。
04、輾轉非洲,深入了解當地風土人情
梁子非洲之行的第一站,是高山王國賴索托的一個小村子,海拔3000米,氣候高寒的塔巴姆。
這裡與梁子印象中炎熱的非洲完全不一樣,在這裡,她結識了善良的女保鏢馬丹給索,還很烏龍的被村頭的諸多男人「愛」上了。
而善良淳樸的當地人,也改變著梁子原先對非洲部落的印象,這個非洲部落裡並沒有傳說中的那些野蠻和暴力。
每去一次非洲,由於交通不便等各種原因,梁子每次都要待三到五個月的時間,也儘量選擇不同地形、氣候的地區,以便了解的更全面。
所以,第二次,她選擇了地處灌木叢林的獅子山,結識了給予她諸多幫助的巴尼省長。
在博城小鎮,她對圓滑的嚮導莫塞斯失望的同時,也認識了餓著肚子教學的付迪老師一家。
在梁子最嚮往的,地處紅海和沙漠之間的國家厄利垂亞,本來以為會像度假一樣完成拍攝任務,卻成了生活條件最艱苦而收穫卻最多的一次旅行。
提奧村的時尚漁民哈馬都,愛穿粉白格子的襯衫,肩上當著白圍巾,戴上梁子送的墨鏡,妥妥的國際範。
同時,他有著像大海一樣寬廣的胸懷,熱心村裡公益活動,熱情開朗的像個孩子王。
憨厚老實的尤素福從來沒有閒著的時候,在供養一大家子的同時,也無私的給其他村民提供幫助。
但他也會在苦悶時違背教義喝酒,喝醉酒後也打老婆,為此,梁子還為他和妻子哈利瑪調解過一次。
在梁子的旅途中,提奧村是唯一的一個,真正的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存在,當地的人們過著生活艱苦而精神富足的生活。
在地處熱帶雨林的喀麥隆,梁子經歷了與屍體同車,院子裡立著墳墓的生活,了解到了當地人,對於生老病死不同的態度和習俗。
在蒲隆地,她深入當地家庭,探訪大屠殺後胡圖和圖西兩個種族的相處之道。
在當地人的婚禮上,竟然被邀請吸食散發著大糞味的酒,當然,機智的梁子借著攝影委婉的推脫了。
在剛果(金)、在南蘇丹、在烏幹達,利用飛機、火車、馬車、自行車等各種交通工具。
梁子的腳步輾轉在非洲各地,拍攝著當地人的生活習俗、文化背景和種族矛盾。
05、非洲女性,給予梁子最多感動和震撼
在非洲的經歷中,最令梁子震撼的要數非洲女性的生活。
梁子出於對安全的考慮和非洲女性的好奇,一直也儘量往女人堆裡扎。
這些沒受過多少教育的女人們,卻一次次用她們寬闊的胸襟、面對對貧窮、困難的從容和對生老病死的淡然影響著梁子,吸引著梁子。
在我們以前所了解到的資料裡,非洲女性文化程度低,她們生來是男人的附庸,沒有自己的權利,活的卑微而辛苦。
可梁子讓我們看到了非洲女性的另一面,她們確實在承受著缺醫少藥,生活物質不足等各種苦難。
可她們仍然艱難的活著,而且活的多姿多彩,她們也愛美,會化妝,會做煙燻、會有女人們的私人聚會。
她們也會跟全世界所有的女人一樣,從頭髮絲兒到腳後跟兒的捯飭自己。
她們面對生活的困難,一直是笑著接受,去打魚前會跳上一段舞蹈,而不擔心到底能打到多少魚。
去挖製造泥罐的泥漿,也能成為一個慶祝儀式一樣的活動,載歌載舞。
梁子曾經問過她們快樂嗎?不快樂的女人是因為醉酒的丈夫會對她拳打腳踢,快樂的女人是因為丈夫從不打她。
不過,那又如何,生活重要繼續,她們一直在承受著,承受著生活的快樂和悲傷,再艱難的日子也要笑的露出大白牙。
為了能夠採訪到相對比較保守的女人們,梁子也是想盡了各種辦法。
她請當地人吃羊肉,從而獲得拍攝機會的「羊肉外交」。
她為她們免費提供從中國帶過去的藥物,藥片分完了,自己得了重感冒了卻只能硬扛。
她也能忍著強烈的氣味,為頭疼的當地人按摩緩解。
梁子的所作所為,當地的婦女也都看在眼裡,沒過多久就接納了梁子。
梁子的每一次非洲之旅,都會被非洲女人們強大的精神世界折服。
她經歷著一次次的心靈淨化,修煉著處世的態度,學會承受和處理生活中的困難。
現在的梁子有著太多的頭銜,像什麼最具影響力年度人物、最具幸福力女性人物之類的,可這些對於梁子來說都不算什麼。
就像她自己說的:
我的生活不奢華,也不拮据,不感興趣名牌飾品,也不會在小攤上撿不需要的便宜貨,有親人的惦念,朋友的祝福,一幫可以豪飲的哥們兒,這就是我的生活。
她追求的是那種,淡然面對人生榮辱,坦然面對生老病死的氣度。
旅行的意義,對梁子來說,絕不是從自己待膩了的地方,去別人待膩了的地方。
越是前行,前方的誘惑就越大,大到讓梁子無法停歇。
而這所有的一切都起於當初老師那句,要拍好照片就得走出去。
梁子走了出去,她記錄下來呈現給我們的非洲,少了三毛筆下的那種矯情,多的是對現實、生活、生命的感悟。
梁子也從未停下過她的腳步,即使在非洲遭遇小偷,她想的也不是退縮。
困擾她的是,怎麼在不傷害對方性命的前提下,杜絕他再次偷盜的心思。
感染了瘧疾,回北京住了幾個月院後,她又背起行囊義無反顧的回到那片大陸。
至今,她仍在探索非洲,她深知自己不屬於那片土地,卻又忍不住一次次前往。
她在關注著當地人的生活狀態的同時,也開始關注並記錄,越來越多到非洲創業或生活的中國人,特別是中國女人的生存情況。
期待著梁子新的行程,新的作品的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