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時期實行以九品中正制為主的選官制度,是對兩漢選官制度的延續和變革,是對曹魏選官制度的繼承。這一用人制度,對兩晉社會影響重大,而唐人對該制度的評價褒貶不一,政治家、史學家既反思這一制度存在著弊端,同時又認為這一制度的實施是有著必要性的。由於九品中正制是時代的產物,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一制度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弊端,因而唐人對其肯定的較少,批評其流弊的較多。
柳芳以魏晉以來選舉制的變更來評價各朝代的興衰,從今天的眼光來看,這是一種倒退的歷史觀。隋朝的科舉制已經代替了魏晉的九品中正制,是歷史發展的必然結果。僅僅以宗法制度的興旺來解釋王朝的興衰存亡,是不符合歷史發展規律的。隨著士庶力量的不斷變化,庶族不斷壯大,隋朝廢除九品中正制已經是歷史的要求。柳芳認為九品中正制適合於晉的政治制度,這是準確的,但這一制度畢竟有一定的時效性,並不適合唐朝,在科舉制度漸漸發展的形勢下,九品中正制並不是唐朝要走的道路。
唐代有許多對兩晉九品中正制持批評意見的學者,他們大一般都能以發展的眼光看待這一制度,並非是全盤否定,針對九品中正制的弊病提出各自的看法。杜佑認為設置中正的原因是:「按,九品之制,初因後漢建安中天下兵興,衣冠士族多離本土,欲微源流,慮難委悉,魏氏革命,州郡縣俱置大小中正,各取本處人任諸府公卿及臺省郎吏有德充才盛者為之,區別所管人物,定為九等。其有言行修著,則升進之,或以五升四,以六升五;倪或道義虧網,則降下之,或自五退六,自六退七矣。是以吏部不能審定蔓天下人才士庶,故委中正銼第等級,憑之授受,謂免乖失及法弊也。」因為吏部不能很好地審核士庶官僚,才委以中正來審定。但是「唯能知其閥閱,非復辨其賢愚」只關注官員出身,不看重其才能的弊端,造成了「下品無高門,上品無寒上」的局面。
杜佑稱永嘉之後,天下分裂,形成了亂多理少的時代,同時也給文學教化帶來了不好的影響:「永嘉之後,天下幅裂,三百餘祀,方遂混同,中間各承正號,凡有九姓,大抵不變魏晉之法,皆亂多理少,諒無足可稱。夫文質相矯,有如循環,教化所由,興衰是系。自魏三主俱好屬文,晉、宋、齊、梁風流彌扇,體非典雅,詞尚綺麗,澆訛之弊,極磚有隋。」這樣局面下的上層門閥不注重文風教化,素質低下。杜佑也分析「南朝至磚梁、陳,北朝至磚周、隋,選舉之法,雖互相損益,而九品及中正至開皇中方罷」的原因:磚時雖風教頹失而無典制,然時有清議,尚能勸俗。」他認為之所以九品中正制能在兩晉存留,與當時「尚清議」有極大聯繫。
九品中正制的弊端多在於其推崇名姓大族,推薦之人多從九姓大族中挑選,這導致兩晉時期門閥制度達到頂峰,士庶階級的有識之士不能得到很好的任用,最終任人唯賢的目的也被淡化。趙匡在《舉選議》中就說道:「魏氏立九品之制,中正司之,磚是族大者第高,而寒門之秀屈矣。」唐代很多學者都看到這一弊端,例如薛登說兩晉的選官制度只重視門第,助長了為人求官的風氣,背離了授職惟賢的本質:「魏氏取人,尤愛放達;晉、宋之後,抵重門資,獎為人求官之風,乖授職惟賢之義。」他不僅認識到了九品中正制度的缺陷,還提出解決這一問題的方法:「荀或進鍾矯、郭嘉,劉陶薦李膺、朱穆,勢不雲遠,有稱職者受薦賢之賞,濫舉得抵欺圈之罪,自然舉得才行,則君子之道長矣。」
薛登認為以被推薦之人的作為來評價推薦之人的貢獻,這樣會提高推薦人才的質量。劉秩在《選舉論》中表達了他的觀點,曹魏時期的九品中正制只是大姓壓制士庶的辦法,而並未達到尚賢的目的:「曹魏僧竊,中正取士,權歸著姓,雖可以鎮伏嚨庶,非尚賢之術。」到兩晉南北朝時期,「遞相祖習,其風彌盛」。這樣的風氣使得官場之風「舍學問,尚文章,小仁義,大放誕,談莊周、老聘之說,誦《楚詞》、《文選》之言。六經九流,時曾閱目;百家三史,罕聞放耳。撮群抄以為學,總眾詩以為資,謂善賦者廊廟之人,雕蟲者臺鼎之器,。最終導致朝廷以老莊思想為選才的重點,這也是兩晉儒家思想弱化,玄學誕生的原因。因此「下以此自負,上以此選材,上下相蒙,持此為業,雖名重磚當時,而不達放從政」。最後劉秩說:「以言取人,人竭其言;以行取人,人竭其行。」他對九品中正制的否定,最後得出的結論:「取人之道,不可不慎也。」可見,他認為選官制度十分重要,不僅是中央授職惟賢的根據,也影響一個時代的學說。
綜上所述,唐代學者對九品中正制各持己見,柳芳從實用性的角度看待宗法制度與九品中正制,認為這一選官制度是兩晉政治穩定的基礎。而更多學者認為九品中正制只重視門第,助長了為人求官的風氣,背離了授職惟賢的本質。不但如此,更有人認為該制度使上層社會不再專注於儒家思想,而崇尚無為而治的老莊,這對於以儒家經典為思想統治基礎的唐朝人來說是很難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