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國智庫Z/Yen集團發布的「全球金融中心指數(GFCI26)」排名中,上海連續三次保持在前5位。作為中國內地排名位次最高的城市,上海和紐約、倫敦、新加坡等城市相比,在建設國際金融中心方面還有哪些差距和可以努力的地方?
10月15日,上海金融與發展實驗室(SHIFD)、國家金融與發展實驗室(NIFD)在上海舉辦「上海國際金融中心論壇」,會議聚焦「金融基礎設施和國際金融中心建設」,眾多來自金融機構、高校、網際網路公司、智庫等嘉賓就此話題開展討論。
有何「短板」?國家金融與發展實驗室房地產金融研究中心主任、中國社科院金融研究所金融實驗室副主任蔡真表示,國際金融中心包括三個要素,一個是市場性,二是機構聚集場所,第三是科技創新。上海金融市場規模情況較好。但從機構、財富的聚集度和風投等情況來看,上海還存在一定差距。
復旦大學泛海國際金融學院副院長高華聲認為,上海要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國際一流金融中心,不應該是中國一個國家的事情,應該是全世界主流商業金融機構的廣泛利益訴求。「大家都希望你能成為金融中心,大家都可以從中分一杯羹,這個情況下你成為國際金融中心就更可能。國際金融中心應該在國際市場上為國際資本服務,為國際機構提供舞臺,服務受益的不僅僅是中國機構,也是全世界機構,這才是國際金融中心。」他說。
高華聲說:「紐倫港坡是一個人在戰鬥嗎?倫交所的頂級受益方還有卡達、美國。港交所第一大股東是香港政府,第二大股東是美國JP摩根,這些例子說明以交易所要素市場為例,基礎設施建設中,一線交易所都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是通過某種利益捆綁一群人為它服務,它的崛起滿足自己的利益也滿足其他人利益。」
蘇寧銀行董事長黃金老認為,就國內很多城市來看,雖然大家都規劃著或自稱是這樣那樣的金融中心,但從融資便利上看,多數城市都還不是區域內的融資中心,所以也算不上真正的金融中心。在上海建設國際金融中心的過程中,同樣需要注重夯實融資功能,要能為全球市場主體提供融資便利。
「前幾天與東京銀行的一位專家交流,他講到1990年,東京證券交易所的外國掛牌企業高達125家,現在則不足10家。國外掛牌企業數量的快速下降,一定程度上也可視作是東京為全球市場提供融資的能力在下降,會一定程度上影響其國際金融中心的地位。」黃金老舉例。
黃金老認為,從目前各類評比上看,國內各城市的金融中心建設取得明顯進步,在全球僅次於美國,但我們存在偏科的問題,以結算來衡量的確很大,但從融資功能看,還需要補課。就一些核心城市看,目前還沒有成為國內市場的融資中心,更何談服務於全球企業。所以,要繼續夯實融資功能,這是金融中心建設非常重要的基礎。
在金融基礎設施的建設方面,黃金老說,國外的一些城市更強調支付清算功能,而我國則相對泛化,更多地會先強調法制和信用環境等。以《上海國際金融中心建設行動計劃(2018-2020年)》為例,裡面就比較重視信用法制環境建設。某種程度上,我們還處於這個階段,而歐美一些發達國家,信用法制環境已經比較完善,不需要再強調。
「除了法制環境、信用環境等,支付清算系統無疑是最重要的基礎設施,這裡面包括支付系統、證券存管與結算系統、中央對手方、交易報告庫以及各類交易所、平臺等等。那從夯實融資功能的角度看,還需要夯實與便利融資、保護融資有關的制度環境和配套服務建設。比如資產評估、信用評級及資產處置等。比如上海建設了國內首個金融法院,在便利不良資產處置等方面就有望發揮很好的作用,對全國其他城市也能起到表率作用。」黃金老說。
該怎麼做?交通銀行首席經濟學家連平認為,在未來上海國際金融中心建設進入新階段的大前提下,如何能夠把握好數字經濟發展它的成果,能夠讓這些成果更好在金融中心建設中間加以運用,這個是非常重要的一個舉措。
連平從四個方面對上海建設國際金融中心提出建議,一是推動數據要素市場化。健全數據交易法律法規,頂層制度設計方面加快制定出臺關於促進數據市場化指導意見,明確數據監管通用規則,注重數據價值挖掘和利用。完善數據市場交易機制,強化數據保護與管理。二是大力推進金融科技發展。底層技術研發力度要加強,進一步完善頂層設計和政策方面支撐,強化監管科技突破,重視金融科技人才培養。三是發揮大型銀行市場系統骨幹作用。國際金融中心建設中間大型骨幹型金融機構,大的商業銀行,應該不僅僅是金融中心參與者,應該是金融系統中間不可或缺骨幹組成部分,有助於市場平穩運行,同時有助於很好控制相關一系列風險。這方面還需要大的金融機構,發展數字經濟、金融科技等來推動自身的擴展和完善。大力推進組織架構優化升級,深度參與市場建設發展。積極推進跨境金融業務創新。四是更好運用數字經濟手段和方法,建立有效的風險防控體系。這當中首先是強調本幣優先,防範幣種錯配風險。防範幣種錯配對於外匯市場產生衝擊,有利於推進人民幣國際化進程。完善宏觀審慎政策框架。
上海全球城市研究院院長周振華認為,國際金融中心相匹配的金融基礎設施需要從六方面進行建設,分別為制度、技術、社會、市場組織、空間、文化。
黃金老建議,要大力發展銀團貸款,讓上海成為國內企業的融資中心。
「說到國際金融中心,大家喜歡對比香港和上海,一般認為,香港的金融基礎設施更完善,國際化程度更好。其實從企業的角度看,我的感受是在香港融資也很便利。今年1月份,蘇寧金融在香港做了38億港元的銀團貸款,今年9月份,第二筆20億港元的跨境銀團貸款又成功落地,相比之下,在國內城市做這麼大金額的銀團貸款,還遠遠達不到這樣的便利性。企業融資的便利性背後,其實是香港這個市場深度和廣度的反映。」黃金老說。
黃金老認為,回到上海國際金融中心的建設,我們不能忽視貸款市場的發展,應大力發展銀團貸款等產品,先成為國內企業的貸款融資中心。現階段來看,國內企業已普遍在多家金融機構融資,但金融機構相互之間信息不連通,在貸後管理上不同步,對風險判斷各異,很容易出現某家銀行察覺不妙先撤資、企業和其他銀行陷入被動的情況。如果以銀團貸款的形式進行融資,協調性有質的提升,很多潛在問題就能提前化解。
當然,目前在國內做銀團貸款,要遵循現行制度要求,有些對於全國性融資中心的建設會造成制度層面的障礙。比如江蘇企業貸款必須由江蘇省內銀行(分行)發起,不能跨區域來做等。但上海要建設國際金融中心,就需要在現行制度政策層面做出一些突破和改變。
黃金老表示,對一個城市而言,在發力國際金融中心建設過程中,不能忽視金融科技的力量和作用,要持續發展金融科技。從業務層面看,很好地發揮了降本增效防風險的作用;站在更加宏觀的視角看,金融科技也能有效降低金融基礎設施的建設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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