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
著名的文學家奧斯卡·王爾德曾說過:「實際上,我們現代生活中的一切都受惠於希臘人,而所有不合時宜的的東西都應歸咎於中世紀」。雖說後半句的論斷有失偏頗,中世紀的歷史並非如此不值一提,但希臘人確實為現代文明尤其是西方文明起到了先導性作用,古希臘的民主政治是現代民主原則的靈感來源、奧林匹斯運動會延續至今、《荷馬史詩》被奉為民族史詩的經典。
我們對古希臘社會最了解的恐怕就是其城邦中的民主政治了。民主平等的原則、言論自由的精神至今仍然為人稱頌。但我們對這段輝煌歷史之前的過去可能知之甚少,古希臘城邦文明之前的社會是什麼狀況?民主政治又是怎麼建立起來的?
針對這些問題,接下來我們一起來看一下在我們熟悉的梭倫改革之前的古希臘社會,從其原始的氏族社會制度中探尋其中隱含的民主政治元素。
一、地理上的分散導致氏族內部民主,對外霸權
首先我們必須明確一點,西方學者一直將古希臘譽為西方文明的發祥地,實際上,古代希臘並不是一個統一的國家,而是一個文化和地理概念,其不僅包希臘半島和愛琴海諸島,而且還包括小亞細亞沿海地區和西西里島。
在這一區域,古希臘人創造了高度發達的文明,其哲學、政治學、文學對西方影響深遠。更為重要的是,古代希臘人天生就是一個具有政治智慧的民族,在城邦政治生活中創造了高度發達的政治制度和政治文明,為人類留下了豐厚的文化遺產。
為什麼說希臘人「天生」具有政治智慧呢?這或許可以從古希臘特殊的地理環境中窺見一二。希臘位於歐洲的東南角,巴爾幹半島的南端,由伯羅奔尼撒半島和愛琴海中的3000餘座島嶼共同構成。希臘境內多山,四分之三均為山地,沿海有低地平原,可耕地不多,不適宜農作物種植。因而,一位歷史學家說,「希臘總是與貧窮相伴。」
為了擺脫「天生」的貧窮,希臘人選擇藉助海路探索更廣闊的世界,從而促進了與其他民族的接觸,這一點或許也是古希臘在氏族社會階段時各部落之間存在著難解難分紐帶的原因。
同時,希臘所處的地中海氣候冬夏兩季氣候十分分明,恰如古希臘氏族社會乃至後來城邦文明的政治一樣:對內民主、對外霸權,也就是說,希臘人對待希臘公民是很包容的,但卻對外來人十分敵視。具體體現在,要想在氏族社會中取得公民資格,必須有血緣上的關係,這倒有點像我們常說的一句老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二、古希臘在原始社會末期的氏族制度
古希臘有文字記載的歷史,始於荷馬時代,也叫英雄時代,指的是公元前11世紀至公元前9世紀,這一時期的古代希臘處於原始社會末期。在希臘半島的雅典居住著4個希臘人的部落,他們以血緣關係為紐帶形成了一定的社會秩序。
這4個部落包括12個胞族,都擁有各自單獨的聚居地。各部落由血緣關係劃分,要想獲得公民資格,必須加入兄弟會,而且要依靠與氏族的特殊關係,從這一點上來看,血緣無疑是劃分各部落的重要標準,這一點也符合原始社會狀況的基本準則。
而在部落內部,形成了議事會、民眾大會和軍事首領。這些機構還比較簡單,相互之間也沒有明確的分工,職責也沒有專業化,但我們還是能從中看出一些後來城邦政治的雛形。
三、議事會、軍事首領和民眾大會是氏族社會決策者
議事會是部落的常設機關,最初由部落首領組成,後由氏族成員選舉的代表組成,議事會中的成員逐漸演變為後來的貴族。議事會能夠控制民眾大會,左右軍事首領的決策。國家產生之後,又演變為元老院。這些代表一般來說首先要有高貴的血統,其次還要擁有一定數量的土地和牲畜。
「巴賽勒斯」,也就是軍事首領,是戰爭的統帥,其擁有祭祀、審判、行政權。由氏族成員選舉產生,要成為部落首領,個人需要擁有智慧、勇敢和才能,唯有如此才能贏得人們的忠誠和信服。
值得注意的是,軍事首領絕不是我們印象中的君主,而是要受到議事會中貴族的制約。議事會與軍事首領的關係類似於金庸小說中的喬峰與丐幫長老,軍事首領在遇到重大事件需要決策時,要招集議事會成員討論決定,可以說,軍事首領是受到議事會成員約束的。
民眾大會主要負責討論和解決有關本氏族部落的重大問題,比如戰爭、媾和、遷徙等問題。召開方式為由議事會召集,或者是自發聚集在議事會周圍,以歡呼和叫喊來影響議事會的決策。
值得一提的是,民眾大會決策的方式還沒有到達投票那種更為科學民主的階段,而是看哪一方呼喊的聲音大,哪一方的決策就通過。這種決策方式在我們現在看來當然是十分原始的,但其實在後來的歐洲陪審制度中依然存在,這說明古希臘的一些原始習慣在後世歐洲被保留了下來。
而在民眾大會上,只有成年男子才有發言權,女性是被排除在外的。這固然是原始社會末期的一種常態,父系社會中男子地位必然高於女性,但後來建立的古希臘城邦中只有成年男性才有公民權,也可以看作是這種習俗的保留。
四、氏族社會中的平等不斷受到衝擊
從上面我們提到的氏族社會中的三種決策機構來看,還沒有哪一方能完全取得最高決策權,軍事首領必須經由議事會討論才能進行重大決策,議事會由民眾選舉必然受其制約,民眾大會在財產和血緣上不佔優勢。可以說,古希臘在氏族社會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但是,這種微妙的平衡不斷地受到衝擊,國家雖然還未建立,但是氏族內部的平等已經逐漸喪失,階級分化已經出現。雖說此時貴族和平民還沒有形成較大的差距,但我們從這個時代的英雄史詩中不難看出,故事的套路一般都是英雄拯救世人於水火之中,平民很少成為故事的主角。不論是古希臘神話中的眾神,還是《荷馬史詩》中的阿喀琉斯、奧德修斯等英雄,他們都具有貴族的身份,這說明貴族儼然已經成為身份的一種榮耀。
於是,在財產上佔有優勢的貴族地位不斷上升,在經濟地位之外又逐漸獲得了政治地位和社會地位的攀升,而平民逐漸淪為了被動和無足輕重的處境。伴隨著貴族地位的上升,財富也逐漸受到人們的重視,部落與部落之間的戰爭逐漸失去正義這一標籤,成為爭奪奴隸與土地的手段。
在氏族社會中,由於還處在原始社會時期,自然不會有成文法的約束,古希臘氏族社會依靠的是習慣法,也就是人們約定俗成的、口耳相傳的規定。而「正義」正是這種習慣法的基礎,我們看《荷馬史詩》不難發現,英雄都是以維護正義為行動準則,而一旦做到這一點,就會被相應地賦予一定的權利。宙斯神是神界正義的維護者,人間的秩序便是由各英雄來維護。
但這種「正義」真的是平等嗎?我倒覺得這實質上是一種被隱藏的不平等,因為英雄為了榮譽而戰純粹是個人性的,說白了,他們是為了權力而戰,他們要求獲得與之相匹配的平等權利。實際上,正是這種看似正義的行為加速了英雄與平民的分化,也加速了氏族社會中的階級分化。當然這並不是批判這種行為,畢竟從氏族社會過渡到國家還是歷史的進步。
結束語:
由於記錄古希臘氏族社會的資料比較少,我們只能從現有材料中推測出當時的社會狀況。總的來說,這個時期的古希臘由於地理上的分散,各氏族部落各自為政,氏族內部由議事會、軍事首領和公民大會決策重大事務,已經出現了古希臘城邦政治結構的雛形。
而由於財富的逐漸集中、貴族與平民的不斷分化,氏族社會內部的平等正在不斷被打破,新的社會結構正在孕育。而氏族社會中的一些民主因素並沒有隨著原始社會的結束而消失,而是被古希臘城邦所繼承,迎來了古希臘民主政治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