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青青 陳茜
ID：BMR2004
「國民女神」李子柒的人設又一次遭到衝擊。
日前，義烏市人民法院披露，義烏兩名「網絡水軍」因涉及網絡「有償刪帖」被判刑，而其還處理網紅「李子柒」的負面輿情。就此，李子柒被捲入輿論風波。
而此前，李子柒的人設多次受到衝擊，從爆紅以來的「是否有團隊」爭議，到螺螄粉事件，再到「水軍刪帖」風波，從視頻內容到衍生產品，李子柒再一次面臨著考驗。
更加尷尬的是，此前李子柒方面認為螺螄粉事件屬於「有計劃有組織的惡意抹黑行為」，如今自身卻陷入「有償刪帖」風波，疑雲更甚。
那麼，李子柒是否真的通過「網絡水軍」進行「有償刪帖」？背後的杭州微念品牌管理有限公司（下稱「杭州微念」）到底在何時幫助李子柒搭建的團隊？微博的扶持成效幾何？螺螄粉事件進展如何？食品代工模式風險幾何？就此，《商學院》記者向李子柒方面發送採訪函，不過，對方表示「目前沒有回應」。
捲入「水軍刪帖」風波
2020年底，義烏市人民法院審理並宣判了一起涉及網絡「有償刪帖」的案件，將「國民女神」李子柒捲入其中。
法院相關文書顯示，義烏兩名「網絡水軍」馮某某和黃某某通過「有償刪帖」，在短短幾個月內就獲利近25萬元。如今，因犯非法經營罪，兩人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2年零10個月、3年，均被處罰金22萬元及沒收個人違法所得。
值得一提的是，上述兩名「網絡水軍」的客戶來自各行各業，不僅有明星和網紅，也有企業和普通個人。其中，黃某某的第一筆訂單就是從一個專門負責處理網紅「李子柒」負面輿情的人那裡接來的。
因此，此次「水軍刪帖」風波瞬間將著名網紅李子柒拉進輿論漩渦。
浙江曉德律師陳文明指出，網絡「有償刪帖」行為嚴重擾亂社會輿論，影響社會價值判斷，損害網民和企業的合法權益，破壞了健康有序的網絡空間。
「根據《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於辦理利用信息網絡實施誹謗等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七條規定，違反國家規定，以營利為目的，通過信息網絡有償提供刪除信息服務，或者明知是虛假信息，通過信息網絡有償提供發布信息等服務，擾亂市場秩序，具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屬於非法經營行為「情節嚴重」，依照刑法第二百二十五條第（四）項的規定，以非法經營罪定罪處罰：（一）個人非法經營數額在五萬元以上，或者違法所得數額在二萬元以上的；（二）單位非法經營數額在十五萬元以上，或者違法所得數額在五萬元以上的。」陳文明表示。
中國食品行業分析師朱丹蓬則進一步指出，「水軍刪帖」現象嚴重，甚至變得有些常態化了。對此，國家也出臺了相應的政策文件，對「有償刪帖」進行了進一步的細化監管。例如，11月5日，國家網信辦召開全國網信系統電視電話會議，部署開展網絡「有償刪帖」問題專項整治行動，維護健康網絡生態。
「國家也加大了這方面的處罰力度，相對來說對於行業的監管有所加強。但從整體上來看，行業還是處於一個監管相對空白的階段。」朱丹蓬補充道。
「國民女神」背後的商業助手
公開資料顯示，李子柒本名李佳佳，1990年出生於四川省綿陽市。通過李子柒視頻可知，這位四川女孩烤全羊、釀酒、釀造黃豆醬油，還建麵包窯、做衣服、制文房四寶，甚至還能自己上山砍竹子製作家具。
更加難得的是，這位能製作各種美食，且頗有仙氣、幹活乾淨利落的博主，通過精緻的視頻畫面，展現出田園牧歌式的生活，進而引發無數關注。
據中國新聞周刊報導，李子柒2016年3月首先在美拍上發布《桃花酒》，2016年11月視頻《蘭州牛肉麵》成為爆款，全網播放量5000萬。
這一年，李子柒也吸引了杭州微念創始人劉同明的注意，希望能夠談一談合作。為此，後者不僅多次私信聯繫李子柒，甚至還專門到四川拜訪。
據了解，杭州微念成立於2013年2月，是一家通過孵化與深度整合KOL網絡，跨界新消費品牌的公司，也就是MCN機構。除李子柒之外，公司還擁有「kakakaoo-」「香噴噴的小烤雞」「仲尼Johnny」 「子望」等數十位頭部KOL和多個新消費品牌，合作了不同平臺的數百位KOL。
也正是因為杭州微念的扶持，李子柒長期被質疑「視頻是有團隊的」。企查查數據顯示，2016年8月底，杭州微念批量申請了商標信息「李子柒」，商標範圍涵蓋醫藥、方便食品、廣告銷售、日化用品等等。
圖源：企查查
2017年7月，李子柒又與杭州微念共同成立四川李子柒文化傳播有限公司。其中杭州微念持股51%，李子柒持股49%。
值得注意的是，杭州微念的第二大股東為微博，後者對其持股11%。而與杭州微念關係匪淺的李子柒，也從美拍起步之後，轉而在微博陣地上不斷耕耘。
圖源：企查查
陳文明認為，MCN機構其實還是網際網路傳媒公司的一部分，其經營範圍很大，包含了文化娛樂產業的各個方面，宏觀上來看，它和公司整體規劃架構、管理模式與產業形態都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第一步，籤約網紅；
第二步，組合一個專業的運營團隊來維持平穩輸出；
第三步，最關鍵的變現模式。MCN機構中的商務部會負責對接廣告主，遞交公司的網紅資料，接到廣告後再分配給不同的博主。
「這種模式雖然具有可複製性，但還是存在很多法律風險。」陳文明表示，MCN機構在籤約有潛質的網絡達人與自媒體帳號成為MCN經紀的重點。在MCN機構與達人的合同中，普遍以演藝經紀合同為主，其性質屬於綜合性合同，在合同履行中可能出現合同主體資質、合同期限考量、智慧財產權歸屬等各種各樣的違約情形，這也是今後訂立相關合同過程中應重點關注的條款。
網紅開店負面連連
爭論不休的「早期是否有團隊」話題未曾停止，再次引發關注的是李子柒開網店的消息。
據了解，2018年8月17日，李子柒的天貓旗艦店正式開業。然而，作為網紅開店之後，各種負面消息接踵而來，首當其衝的就是食品安全問題，包括被曝螺螄粉吃出刀片、頭髮，被職業打假人李榆宗實名舉報香菇醬不符合安全標準，等等。
2020年9月，有網友爆料稱在李子柒螺螄粉中吃出刀片。此後事情迅速發酵，「食客吃出李子柒螺螄粉吃出刀片」的話題在微博上閱讀量達到542.1萬。
對此，「李子柒品牌官方微博」在微博上表示，事件曝出後，公司第一時間調取當日生產工廠組裝車間的所有視頻資料，排查後並未發現美工刀片。美工刀片為車間嚴禁使用工具，在車間現場的群面清查過程中亦未發現美工刀的存在。
同時，「李子柒品牌官方微博」還強調，該事件為有計劃有組織的惡意抹黑行為。在該螺螄粉事件中，跟進報導的營銷號報導內容雷同且迅速，並且有多次因發布及捏造不實信息而被當事人告上法庭、敗訴賠償的情況。
圖源：李子柒品牌官方微博
尷尬的是，螺螄粉事件中李子柒方面認為對方是有計劃有組織的惡意抹黑行為，不過短短2個多月，如今李子柒卻自己陷入了「水軍刪帖」風波。
螺螄粉事件尚未有權威定論，誰是過錯方也不得而知。不過，對於李子柒的衍生商品，朱丹蓬認為，李子柒是產品代言人、產品公司主體合伙人，當然也是責任人，如果產品出現食品安全問題，肯定是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陳文明也指出，網紅博主作為廣告代言人的角色，應當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廣告法》《反不正當競爭法》和《消費者權益保護法》都有明確規定，廣告代言人要承擔法律責任。
「明星代言虛假廣告是與廣告主、廣告經營者、廣告發布者通過意思聯絡共同完成的虛假宣傳行為，侵害了消費者的合法權益，是一種侵權行為，故明星應當與廣告主、廣告經營者、廣告發布者共同承擔侵權連帶責任。」陳文明表示。
代工廠風險幾何？
據李子柒官方旗艦店，其售賣的食品主要分為衝調和代餐類、醬料類、方便速食、零食類，以及燕窩和參蜜。
圖源：李子柒官方旗艦店
其中，螺螄粉又是李子柒品牌售賣的食品當中的主要產品。5月13日，人民日報新媒體X李子柒聯名款螺螄粉「上線」；8月18日，柳州與李子柒品牌合作發布會在柳州舉行，李子柒品牌與柳州市達成深度合作關係，「李子柒柳州建螺螄粉廠」的話題也應運而生。
圖源：李子柒品牌官方微博
不過，一直以來，李子柒品牌的食品一直採取代加工模式。《商學院》記者注意到，名氣遠播的李子柒螺螄粉由廣西中柳食品科技有限公司生產、桂花堅果藕粉由杭州萬隆果乾食品有限公司生產、七彩豆漿粉由杭州源本農業發展有限公司生產、紅糖薑茶由易曉食品（衢州）有限公司生產、剁椒醬由四川寇大食品有限公司生產、牛肉醬由縉雲縣榮欣農產品開發有限公司生產、火鍋底料由四川漫味龍廚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生產、紅油麵皮由四川白家食品產業有限公司生產……
那麼，根據「李子柒柳州建螺螄粉廠」的消息，該廠會擺脫此前慣有的代工模式嗎？「李子柒」IP的溢價之下，消費者需要為情懷買單嗎？對此，李子柒方面並未回復《商學院》雜誌的採訪。不過，目前看來，李子柒食品的代工模式依然存在諸多風險。
陳文明指出，代工會存在產品質量難以控制、合同履約率下降、售後服務得不到保障以及資金安全等風險。
朱丹蓬則進一步表示，代工模式一定會存在很大的食品安全風險，這也是目前中國商業模式裡風險最高的一種模式。代工模式雖然說屬於輕資產，降低了品牌方的運營風險，但是從整個食品安全的角度來說，由於它對於整個產業鏈當中的每一環都無法或者失去掌控，其風險其實會更大，整體綜合成本也會高居不下，所以這種模式其實弊大於利。
「所以未來在整個代工模式越來越盛行的情況之下，如何降低代工的經營風險、如何把質量內控體系貫穿於品牌方跟代工方，這是值得整個行業去深思的問題。」朱丹蓬總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