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11月25日,由雲南省方面主辦的第一屆省級普洱茶國際研討會在昆明紅塔基地召開。會前定的基調是:「把脈『高燒』普洱」,「為高燒』普洱茶降溫」。由於這一提法的敏感性,以及普洱茶產業每年從生產、儲運、批發,到茶館、商店等各種銷售,涉及到海內外上百億的資金額,引發了極大關注,省內外眾多專家、茶廠代表、銷售商、發燒友和相關的政府管理人員紛紛參加,與會人員超過了300人,大大超過預期。
與以往的學術研討會的一團和氣不同,本次大會短短的時間裡有限的幾次主題發言中,出現了嚴重的分歧,這些分歧對我們思考普洱茶究竟是什麼、普洱茶的走勢等非常重要。由於大會沒有分組討論或發言後的提問時間,這些分歧既沒有得到澄清或展開,更不可能得到解決。下面,筆者以一個普洱茶票友」的身份就個人對這些問題和由這些問題引發的思考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
第一天上午,時任國家茶葉質檢中心主任駱少君女士在報告中提出這樣的看法:對普洱茶的評價應以其內質為依據,淡化年份意識(原話為:普洱茶品質不能以年份定位)。從科學的角度來說,這種提法無疑是正確的;但從另一個角度看,它又是需要商榷的。駱少君女士曾和日本著名的茶葉專家阪田完三等人一起出版過日文版普洱茶專著,對普洱茶是有發言權,也是有感情的,但作為國家質檢部門的權威,她必須從實證角度思考問題。在私下交談中,她認為普洱茶絕對是中國傳統的大智慧又大智若愚的象徵,她之所以不建議用時間作為普洱茶的參照,是從工作角度考慮,目前的質檢部門既缺經費也無技術手段對普洱茶的存儲年代做準確測定;而以包裝作標準,極易被不法商人利用。
前段時間,筆者也曾思考能否用科學的方法測定普洱茶的年份並向高校的一些研究人員提出過這個問題,建議他們做調研,如有可能,可申請國家課題,填補這一空白。筆者也就這一可能性與駱少君研究員和西南農大劉勤晉教授進行過交流,既然法國人能準確地鑑定葡萄酒的年份,其方法是否也適合普洱茶呢?目前國內還沒有人做這方面的研究,因為同位素測年,對大跨度時間有效,對小跨度時間似乎誤差較大;同樣,用光譜法分析成分,需要建立一系列模型,也不成熟。因此,能了解法國人鑑定葡萄酒年份的原理似乎相當重要。
上午的最後一個發言,天津的陳文君教授從人文角度和個人品飲經驗出發提出針鋒相對的觀點:普洱茶就是老的好喝,而且十年以上的普洱茶確實好喝;用陳年普洱茶加九轉陳梅,喝一杯抵十年陳夢。對此,會場裡報以熱烈的掌聲。
假冒年代的確是普洱茶產業中一個令人討厭的汙點,打假是除不良茶商以外所有人都希望的。但筆者認為,打假的同時不能打「老」!試想,如果我們將普洱茶抹去了歲月,凝固了時間,普洱茶還有什麼?那它只是傳統的綠茶和黑茶,其他的什麼也不是!既沒有生命,也沒有感情。沒有經過時間洗禮的普洱青茶,論工藝,比不上江浙的中、小葉種;論加工,質樸而粗放;論口味,苦口澀舌。這種茶絕對不能成為愛好者追捧的高檔產品。
新普洱熟茶,則帶有一定的「酵」味,也不是最佳的飲用時機。目前的普洱茶熱就是靠普洱茶「越陳越香」,可以陳放、可以收藏、可以升值的理念建立起來的,正是對「老」、對「年代」的追求,才將普洱茶從大路茶提升為高檔茶、文化茶,「行而上」地浸透了更多人生感悟與哲理的茶,我們不能否定它。年份不是衡量普洱茶質量的唯一標準,但確是最重要的標準之一。「越陳越香」是一個宣傳口號,承認它並不等於承認普洱茶可以無限期存放。筆者認為,普洱茶的生命是有限的,有限的生命期中也是有高峰期的。只是目前既沒有科學的證據,也沒有「玩家」品飲實踐給出不同存儲條件下這一品飲最佳時機出現在哪一年。
打假,有利於市場健康發展,但不能連孩子帶髒水一起潑掉,把責任怪在「老」上。在老茶還不流行的民國初年,普洱茶的假冒就已是燎原之火了,即使不太認真地研究當年的內票、內飛的人,也會印象深刻。打「老」絕對不是杜絕造假的萬能利器,而是挖市場的基礎,是自毀長城。我們不能打「老」,我們只能規範「老」—找到鑑定、鑑別「老」的方法。這主要應在以下三個方向努力:第一是前面提到的開發普洱茶年代鑑定的科學方法,這種方法的準確度要求並不是太苛刻,誤差10%以下最好,20%也是可以接受的;第二是在雲南省茶葉公司無法控制全局的情況下,由政府出面,制定強制性的普洱茶成分、包裝和編號標準,由工商、質檢、市場等部門監督執行;第三則是整理歷史上中茶公司、雲南茶葉進出口公司、廣東茶葉進出口公司各大茶廠以及海關過去的產品數據,相關文件不保密或過了保密期的進行解密,讓業界都能查到這些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