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豬湯,又叫旺子湯,對於身處川東南的合江人來說毫不陌生,作為一年春節前最重要的農家活動,千百年來流傳不息。
經過一年的辛苦餵養,當初那只有幾公斤,略顯清瘦的豬仔們,個個膘肥體健了,這是農民勤勞的結晶。每日起早貪黑的勞作,割葒兒藤、包穀葉、荒瓜藤等草料,用碎草機打碎,放到柴灶上熬上約一個鐘頭,散發著清鮮的豬飼料便製作完成,用桶盛滿倒入豬槽裡,豬仔們爭先恐後的享用美食,在神奇的生長過程中,豬仔們積累了滿身的肉材,也積累滿了農民們一年的收穫。
年豬湯的問世,可以說是合江農民勤勞和好客美好品質的產物,農民們在殺年豬準備過年用的臘肉的同時,不忘借著殺年豬的機會款待友人,往往殺兩頭豬的話,用來做年豬湯的肉材約摸要佔去豬身上最經典的大部分——豬蹄、血旺、肝臟、腰花、粉腸等等,用這些好料,不為別的,只為敘敘友誼。
殺年豬,作為年豬湯的第一道手續,往往是最複雜的,櫥子們(又叫刀兒匠)往往在凌晨便趕到老闆兒(主人家的俗稱)家,從豬圈裡將不知大難將至、渾渾噩噩熟睡的肥豬驅趕出來,肥豬們起初不知道什麼情況,似乎還很朦朧,大多高高興興的哼哼著出了圈,偶遇兩隻清醒的,櫥子只要略施小計,再不願意,也得束手就擒。
肥豬們剛出圈,眾人蜂擁而至,有的揪住耳朵,有的按住屁股,只等殺豬的大師傅用尖刀從頸下刺入。但肥豬可不是會乖乖等著斃命的,一俟發現苗頭不對,嗷嗷直叫,東突西竄,妄圖突圍。這時老道的櫥子會找來滑輪,將肥豬後蹄捆上,慢慢的吊起來,當四蹄升空,失去了支撐點亂蹦的肥豬,自知大限將至、死期不遠,不再折騰,嗷嗷悽厲的發出最後的聲響,噗呲一聲,尺來長的尖刀刺入豬的動脈,頓時鮮血如柱,墜落早先準備好的盆裡。
說道這盆,可不要小看它,它可是年豬湯最最重要的一門菜血旺的載體,選取家中最大的木盆或鐵盆,洗淨,按照豬的大小放上適當的菜油和鹽,和勻,等豬血濺落。最早出來的髒血和最後出來的廢血不要,單單選取中間的部分,製成血旺。
被刺中動脈的肥豬,在血液流失的過程中呻吟喪命。當肥豬的最後一口氣吐完,櫥子們開始了刮豬毛,事先燒開的水淋在屍體上,同刨子從腹部開始,一一刮淨,讓豬變成「白肥美」。待到豬毛剃淨,便開始了「庖丁解豬」,經驗豐富的主櫥會用尖刀從豬的腹部起刀,那裡最軟,容易剖開,也不會傷到內臟。剖開後,依次取出燒機(音,豬的生殖器官)、大腸、小腸、肝膽、肚子、心臟、喉管和肺葉,放到桶裡上。
然後用砍刀砍掉豬頭,從背脊入刀,將肥豬一分為二。接著其餘櫥子分工合作,有的清洗大腸等內臟,有的燒去豬頭的毛(因為豬頭褶皺多,表面複雜,刨子是搞不定它的),有的去分離豬肉。
分離豬肉時,高明的櫥子會按照不同菜餚所需要的部件不同而起刀,做回鍋肉的五花、瘦肉絲的坐凳兒、燒來吃的排骨、夾燒的寶嘞······
等到肉分好、內臟洗淨,已經是十點有餘了,櫥子們將做臘肉所需的材料交給老闆兒,吃幾支煙,喝幾口茶,稍事休息,開始了做年豬湯。
十一點過,客人們到來,老闆兒招呼客人們入座,在敘家常中,一份份可口的菜餚端上了桌,回鍋肉、涼拌豬耳朵、血皮菜炒肝子、燉排骨、粉腸湯、芹菜肉絲、燉豬蹄,這些是必不可少的。
回鍋肉作為川菜的代表,自有其特別之處,肉要選取上等的五花肉,精肉不可多,多了就太硬,肥肉適中,多了太膩,少了太幹。鍋燒辣、放油鹽味精、放花椒和姜蒜、將煮熟切片的肉炒出「燈盞兒」,再下豆瓣辣椒醬,炒制香氣撲鼻,最後放上硬葉子蒜苗。這是回鍋肉最最普通的做法,然而年豬湯的回鍋肉只有一點不同,那就是肉需帶著些許豬的餘溫。
這點,連最高明的櫥子也道不明白,只知道這帶著餘溫的肉吃著特糯,全肥肉都不會感到絲毫的膩,放在嘴裡,只剩滿口回香。若佐上老酒,那可就絕配了。
最後上的,是經典的主材血旺湯,血旺的做法很考究,用什麼燒湯、何時下鍋、何時起鍋,馬虎不得。火候少一分太嫩、多一分太老,嫩則難以夾起,不能成形;老則入口不滑,滿口碎沫。上桌前,放些醋,這醋要經典的先市曬醋,增加鮮味兒的同時增加血旺的香滑。
而醋亦不是隨便加的,多則酸,少則無絲毫效果,窺斑說來是根據血旺的熟嫩、湯的多少添加,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所以,櫥子和老闆兒往往把血旺湯的成敗看做是年豬湯成敗的關鍵和面子好賴的體現。
可是,年豬湯常常會搭上雞鴨魚的性命,豬的死,讓雞鴨魚陪了葬,不得不說這是好客的老闆兒的「殘忍」吧。
莫笑農家臘酒渾,豐年留客足雞豚。端上自家釀的高粱酒,好客的老闆兒逐一為客人們乘上,推杯換盞間交流一年來各自的心得和見聞,談一談各自的得與失,話一話新的一年各自的計劃與夢想。
文/魏超旭
編/張瓊 審/朱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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