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沿黃公路監理工程,作者有幸參與。該工程位於晉陝交界處,興縣與榆林接壤段,兩縣隔河而治,聞雞起床,直線距離頗近。但中間的這條河你萬萬不可小覷,她就是我國赫赫有名的母親河一黃河。
興縣是革命老區,1936年,劉志丹率領的二十八軍東渡黃河,粉碎國民黨圍剿戰就發生在興縣的羅峪口、黑峪口、以及臨縣的磧口,至今遺址尚存。賀龍率領的一二O師戰爭年代就駐紮在興縣蔡家崖村,保衛著陝甘寧邊區的黨中央機關,目前晉綏邊區總部、政治部、後勤部以及胡耀邦舊居是著名旅遊景點。老區是紅色的,同時也是風水的,按照中國版圖及八卦之相推理,此地屬生地,「生」解義為生存、生命,寓意著中國革命根據地從此生生不息並取得最後勝利。黃河九十九道彎流經興縣後,落差變小,河面驟寬,水流不緩不急的悠悠飄了幾百年,上千年,甚至幾萬年…
閒暇時去黃河邊溜彎,清澈的水中不時滑過魚群,在陽光的反射下,金黃色的魚背分外耀眼,煞是好看。當地百姓介紹:這就是黃河鯉魚,看上去溫順漂亮,但你想垂釣是不可能的,它能遊善搏,反應靈活,賊精賊精。與其它養殖魚不同之處有三:一是背色不同,養殖魚背是黑的,其是金黃色。二是肉質不同,養殖魚肉是虛的,手指壓下去的凹印一下彈不起來,其是摸上去硬邦邦的感覺,吃在嘴裡像精瘦肉。三是魚須特長而粗壯有力,養殖魚卻相反。他們的介紹引起了筆者的極大興趣,回家上網一查,可了不得:黃河鯉魚位居中國四大名魚之首,其次才是太湖銀魚,松江鱸魚,長江鰣魚。
農曆六七月,汛期來臨,興縣黃河段馬上變了臉,泥黃色的水,一排排的浪,轟隆隆的聲。水借浪勢,浪催濤聲,一道道波浪不斷湧來,撞擊在河巖石上,發出天崩地裂的吼聲,噴濺著混濁的泡沫,在吶喊嘶鳴聲中向下遊撲去。百姓介紹:幾十年前,沿河水利設施不完善,一到汛期,神木府谷上遊的大塊炭、牛、羊等被洪水衝下來,當衝到黃河拐彎處就擱淺下來。村裡人紛紛出動,先到先得,拉牛的,拖羊的,一人高的大塊炭寫上自已的名字便佔為已有,待水退後再拉回家,一年的燃料就足夠了,百姓們稱此舉為發」洋財」。
更紅火的是洪水過後的打魚。黃河鯉魚善遊、靈活、鬼精,但經不起長時間泥水中滯息。洪水漸退,水勢稍緩時,黃河魚自以為度過了一劫,終於可鬆一口氣了,奮勇遊向岸邊的淺水處吐出肚裡的泥水,換一口來之不易的清新空氣,苟延殘喘,以求生存。沒想到的是當地農民早已熟知黃河魚的生存規律了。於是洪水一退,黃河兩岸瞬間形成一道奇特的風景線。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出動。女的臉薄怕羞穿點遮體裝,男的全然不顧,只穿褲叉,或扛著叉子,或舉著棒子,或拖著鐵鍬,紛紛加入到捕魚的隊伍中去。你看那陣勢:叉子一拍,泥水濺起,受傷的魚拼命一蹦,跳到了深水區,有經驗的捕魚者一點也不著急,因為他知道,受傷的魚不一會翻肚皮漂起來,自然是囊中之物了。棍子一抽,要麼打不準,要麼切中要害,就得跪到泥裡刨尋,才能找到戰利品。鐵鍬一拍,其場面壯觀,泥水的反作用力,被擊中魚的血水,兩水合一,味重色豔,劈頭蓋臉皆是血泥,一場戰鬥下來,外貌嚇人,不知者以為是重傷員了。戰疫一般持續五六小時,鬼精的黃河魚深受其害後,再也不敢冒險遊岸了。眾捕魚者大獲全勝,有的尼龍袋裡裝著,有的籮筐裡盛著,有的塑膠袋裡灌著水,放著魚,這些魚未受致命之傷,市場上交易活魚死魚價不一。我了解了一下,活魚每市斤能賣一百七十元,死魚只能賣一百出頭,對於不富裕的山區村民來說是一筆意外之財了,既可添新衣,又可置農具,全家上下齊歡喜。
汛期過後,河水平靜,洪水不在,黃河鯉魚悠哉漫遊於生它養它的地方,來年的汛期是否還會遭此厄運就不得而知了。
偶然機緣,朋友請吃飯,電話相告,新釣一野生黃河魚請品嘗。我如約而至食之,果然不同凡響,香噴噴的鮮美之氣漫延迂迴,縈繞鼻端,令人垂涎欲滴,聞其香,心曠神怡,嘗其肉,回味無窮,中華四大名魚之首實至名歸。
工作之餘執筆,難免有不妥之處,煩請斧正,以利提升。
作者郭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