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張正富
乍一聽名字,以為新海是一個風景秀麗、海浪翻滾的名勝景區。轎車在蜿蜒的山路上盤旋了一個多小時,我們在一個山窪裡看見幾排房子,朗朗的讀書聲向我們飄來。來開門的是一個身子略胖的農村婦女,她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那鏽跡斑斑的鐵門吱吱呀呀地打開。鐵門上方,是油漆掉了一半的斑駁的四個紅字——新海小學。一個五十歲左右身穿藍色制服文質彬彬的男人向我們走了過來。他就是我們要採訪的對象張正富。因為之前我就聽說過,張正富32年如一日地堅守在一所山村小學,讓上百名的大山裡的孩子圓了大學夢,這其中也包含了他自己的兩個孩子。在這個物慾橫流的年代,一些山村教師難耐清貧,有的辭職下海了,有的把教書當成副業,而在外跑計程車做小生意卻當成了主業,山村教育質量嚴重滑坡。在這種背景下,是什麼精神支撐著張正富對山村教育的堅守如此執著?我想,這執著的背後,一定有著鮮為人知的故事。帶著這種好奇,我走進了昭陽區灑漁鎮新海。
隨著採訪的深入,我們了解到,新海小學距灑漁集鎮13千米,位於灑漁西北,全村國土面積37平方公裡,有人口4781人。屬於灑漁鎮轄區內的高海拔山區村,新海小學位置處在一個叫「爛海子」的地方,海拔2364米,自然環境惡劣,交通不便,老百姓經濟收入低。老百姓的生活,主要就靠廣種薄收的洋芋和包穀。
張正富的家,就在離學校一百米左右的半山坡上。兩間瓦房,儘管牆體用石灰抿成了白色,但一眼就能看出牆體已經傾斜。其中一間房子的後半部分,被山上滾落下來的一塊數十噸重的石頭砸壞。由於房子建在半山坡上,站在房子的後面,可以一腳就踏上房頂。據說,就有村民的豬跑到房頂上去過,費了好大的勁才把豬趕下房頂來,只是把瓦片踏壞了一大片。張正富笑著說,幸好人家的豬沒有從房頂上掉下來,要不摔死了還得陪人家呢。屋子裡冷火秋煙的,透著一股潮溼的黴味,濃煙的侵蝕使得整個屋子黑漆漆的。我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想像著張正富的兩個大學已經畢業的孩子,曾經就在這樣的屋子裡挑燈夜讀,心裡湧起了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張正富家的房子
張正富說,現在我和老伴都搬到學校裡去住了,老屋子空著了。她在學生食堂做飯,這樣方便一些。
新海小學,可謂歷史悠久了,它的前身是私塾,從1944年開始,到1954年始建公學, 1980年至今,村民無償提供土地10畝,集資4萬元,各級政府投資11萬元,新建現有的新海小學(但因魯甸8.03地震、部分房屋已拆除)。目前學校佔地10畝,有一幢教師宿舍,兩間簡易學生食堂,學校恢復重建項目將很快啟動。現有學前班至六年級教學班7個,學生287名,有教師14人,其中4名為臨聘代課教師,有食堂工作人員2名。
1983年9月,中師畢業的張正富懷著回報母校的一腔熱血回到了新海小學。32年前這裡一窮二白,是教育的盲點。張正富家裡上有老下有小,一心撲在工作上的他幾乎沒有時間照顧家……
村子裡的人真的離不開張正富。他除了盡心盡力地教書育人外,他還是村子裡各種紅白喜事的總管,有他,凡事都會辦得井井有條。他為村子裡的人寫春聯、寫天地菩薩、寫信、寫借條、寫狀紙……還幫助村裡人調解夫婦吵架、婆媳不和等各種糾紛。就像村裡的一個老人說的,張正富這娃呀!這村子裡哪裡有事,哪裡就有他呀!
當我問到他,說他口碑好、名聲大,又是教育能手,走出大山的機會很多,為什麼一直願意堅守在這邊遠的山區小學?他笑了笑,平靜地說,俗話說得好,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新海是我的家,我的家正因為貧困邊遠,就更需要教育。我們這山裡人呀!祖祖輩輩貧窮下去,就是吃了沒有教育沒有文化的虧。連寫個借條算個帳的都不會,咋個甩掉貧困的帽子呀?連出去打個工,也只能幹些苦不到錢的笨重活。30多年來,我一直在做一個事兒,就是要讓山裡的娃兒一個不少的到學校來讀書,讓他們能有機會上初中,上高中,上大學。還好,30多年來,從新海小學走出去的中專生、大學生就有上百人,高中生初中生就不計其數了。儘管這些人的上一代,還大多數是文盲,但從他們這一代起,就是知識分子了。知識改變命運,知識改變社會,這是必然的!以後的新海就不再是貧困落後的新海了。張正富的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目光看著窗外的青山,眼神透著夢幻的光澤,那是一種憧憬未來堅定執著的眼神。
張正富為我們講述了他經過的一件事。那時,張正富剛參加工作。由於貧窮,山村裡的孩子沒有錢交書學費,讀不起書。到了讀書年齡,仍然打柴、放豬、管牛羊、幹農活。張正富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就挨家挨戶去動員孩子們讀書。那時的家長,好多都不懂得讀書的重要性,就說,沒有錢,讀啥子書呀?就讓娃兒在家打個幫手就行了。張正富就苦口婆心地為他們講解讀書的重要性。有的家長纏不過他,就讓娃兒去學校讀書了。沒有書學費,張正富就答應他們欠在他的頭上。那時張正富每月的工資只有50多塊,為娃兒們交了書學費,連買化肥的錢都沒有了。好在,到了年底,許多村民都會賣雞蛋、賣豬仔、挖草藥想盡千方百計的辦法籌錢來還他。有的學生沒錢買本子買筆,他就用自己微薄的工資買了本子和筆,以獎勵的方式給學生。有的學生家離學校太遠,天不亮就走,要兩三個小時才能到學校。這些學生就只得早出晚歸,中午在學校裡靠從家裡背來的幾個冷洋芋充飢。張正富看在眼裡疼在心裡,經常把這些學生喊到他的家裡,跟他家一起吃飯。儘管那飯也只是玉米飯和煮洋芋,但畢竟是熱的。張正富還清晰地記得,他的一個學生王某,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可有一天,這個學生忽然沒來上課了。一打聽,得知這個學生的母親患了重病,家裡一貧如洗,又沒有勞動力,幹農活、放牲口都沒有了人。他的父親就把他喊回去,跟著他幹農活。可王某又是那麼的想讀書。張正富去勸這個學生的父親,希望他能讓王某繼續讀書。可王某的父親堅決不同意,說家裡沒有勞動力,又沒有書學費。張正富說,你家的農活忙不贏的時候,我和我老婆來幫你,娃兒的書學費我來承擔。王某的父親盯著張正富看了一會兒,然後低下頭,淚水啪啪地滴在泥地上。好半天,他說,我知道這娃兒是讀書的料,可我實在沒有辦法,這個家真的撐不下去了。
王某終於又來上學了。可好景不長,一個星期後,王某的父親追到教室裡來了。當時張正富在辦公室改本子,學生們在教室裡做作業。他拉著王某的手臂讓他跟他回去。王某流著淚說,爹,還有張老師的一節語文課,你讓我上完課再走吧!王某的父親給了他一個耳刮子,生氣地說,家裡兩個豬仔丟失了,老子從昨晚找到今天早上,影子都不見!快走!快去跟老子找,老子還要靠這兩個豬救你媽的命呢!王某說,爹,你先去找著!我上完語文課就來跟你找!王某的父親顯然生氣了,說,你這狗日的,都十歲了還不懂事!都到什麼時候了,還讀你媽啥子羞書?父親一把抓住王某的頭髮,王某低著頭往後縮,父親用力往前拉!這時,張正富走了進來,眼前的場景讓他大吃一驚,憤怒無比。他斷然喝道,住手!放下!你給我放下!這裡是學校,容不得你胡來!王某的父親還是不放手。張正富衝上去,一把抓住王某父親的手腕使勁掰,手終於掰開了,但王某的父親手裡還緊緊抓著一綹黑髮,王某痛得直哭。張正富從來沒有這樣兇猛過,雙手一推,就把王某的父親連滾帶爬地推出了教室。他一把將王某摟在懷裡,看著王某浸出鮮血的頭皮,眼裡蓄滿了淚水。
王某的父親從地上爬起來,扯著嗓子喊,老師打人呀!老子的兒子讀不讀書關你屁事呀!
張正富看著這個蓬頭垢面的男人,痛心疾首而又失望地搖了搖頭。他牙齒咬得咯咯響。他轉過頭,一字一句地對孩子們說,這就是沒有文化的惡果呀!
張正富嘆了一口氣對我說,我還是沒有留住這個娃兒!這是我心裡的一個結啊!他母親死了,我應該在辦完他母親喪事後及時去把他找回來,可是我因為生病沒來得及去。半個月後,我才知道他的父親帶著他不知去向了。哎!那個娃兒呀!要是能夠繼續讀書,一定是個大學生的料呀!
30多年過去了,許多老師來了,又走了;走了,又來了。這樣來來去去的,不知走了多少人;學生也一茬一茬的來,一茬一茬的去。只有張正富一直留在這裡,成了鐵打的營盤鐵打的兵。由於新海小學離集鎮近30裡,又是山路,要買一些生活日用品都不容易,得走上三個小時的山路。一些新教師被分配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再堅強的也會有些心灰意冷,性格懦弱的卻哭哭啼啼想辭職。但過上一段時間,卻像變了一個人。因為他們遇到了一個讓他們感到溫暖,感到陽光的人,那就是老校長張正富。張正富經常把初來乍到的新教師請到他的家裡,煮了平時捨不得吃的老豬腳,採來山上的野生菌子,給新老師們吃。老師們跟他就像一家人一樣。上完課,改完作業,張正富就會帶著老師們上山採野果、拾菌子。他笑著說,這樣的好處至少有三點,一是讓初來乍到的老師們感到家的溫暖,二是讓老師們勞逸結合,增強體質,三是讓外來的老師們親近大自然,更加熱愛新海的山山水水。
凡是外來的教師,沒有一個沒在張正富老校長家吃過飯的。
在採訪中,有幾句話在新海老師們的口裡使用頻率最高。
在新海啥子最好吃?
張老師家的老豬腳。
在新海啥子最暖心?
張老師家的大火塘。
在新海啥子最快樂?
跟張老師上山採野果。
一個中年男教師對我說,我在這裡代了十多年課,過去只有幾十塊錢一個月的工資,但我還是一直代下來了,一是我喜歡跟學生在一起,二是跟張老師在一起工作開心。所以我不想出去打工。要不,像我這樣的身體,即便出去幹點體力活,一個月也要苦個四千塊。儘管我現在每月只有千多塊的代課工資,但生活也不愁,我家裡還有土地呢,吃飽穿暖沒問題,整天跟學生、跟張老師呆在一起,快樂著呢!
張正富老師平靜地說,像新海這樣的山區小學,對於山區人民來說,重要著呢!方圓十多裡的山村娃兒都得來這個學校讀書。儘管現在只有學前班至六年級教學班7個班,學生也只有287名。有的娃兒來讀書,還得走兩個多小時,夏天雨水大,又要經過一條河,危險吶!冬天路結冰,懸崖陡坎的,讓人擔心。這些遠點的學生,特別是到了冬天,天亮得晚,還得打著火把來上學,現在好一些了,村民把路修得寬一點了,即便還沒亮,也是打著手電筒來上課了。
張正富老師說,到了雨季天,他都會組織年輕一些的老師每天早早地站在河邊挽著褲腳等待著迎接學生的到來,把他們一個個抱過河來,放學時再把他們送過河去。這一抱就是三十多年。
我說,張老師,你這樣一心撲在教育事業上,你的愛人支持你嗎?
張正富頓了頓,說,過去她不太理解,畢竟她不識字。過去我的工資又低,大部分工資都拿去給村裡的娃兒作書學費了。有一次,兒子生了重病,需要住院,可我拿不出錢來,她就跟我吵架,說別人的娃兒才是我親生的,自己的娃兒倒變成外人了!我很生氣,摔了一個碗,還打了她一巴掌。現在想起來,我都很愧疚,她其實是多好的一個人,她是逼急了,才這樣的。你想想,我一天到黑在學校裡,是她承擔了所有的家務活,安排著一家人的起居。二十多年了,是她一直餵豬養雞打柴生火做飯幹農活,上有老下有小的,又加之公公婆婆的身體又不太好,兩個孩子除了小學在這個學校讀書,後來到鎮上讀初中,到城裡讀高中,到外地讀大學,操不完的心啊!她真的不容易。
窗外有個人影一閃,張正富指了指那個身體略胖的中年婦女,說,她就是我的愛人,現在娃兒在城裡工作了,她飯菜做得好,我們老師都誇她,我就讓她到學校學生食堂來做飯,跟學生在一起,她可高興了,晚上再苦再累話都特別多,談的都是學生。她說她現在終於明白,我為什麼那麼喜歡學生了。原來他的愛人,就是為我們開鐵門的那個女人。
張正富和他的妻子
張正富說,現在四方八裡的村子裡,至少出了四五十個大學生,人們的生活環境有了很大的變化,特別是思想觀念的變化跟過去才是天壤之別,村民們都很重視教育了,哪怕出去打工,想方設法都要讓娃兒上學。這讓人欣慰。
張正富說,像2008年夏天的那個下午,突然間暴雨如注,山洪暴發,大量的洪水和泥沙湧入校園。為了保護學校財產,我立即帶著愛人冒著大雨進行排洪搶險。村民看見了,就自覺加入到排洪搶險隊伍裡,很快就有幾十名村民加入進來,通過兩個多小時的緊張工作,險情終於排除了。我正要安排愛人去煮洋芋來給村民們吃,卻見一個婦女端著一大盆白生生的熱氣騰騰的洋芋來到村民中間,讓村民們吃。還有一個婦女端來了一大碗辣椒,又一個婦女端來了一大碗酸菜。張正富感嘆說,我們的村民,真的越來越好了!
我們在校園裡走走看看,正值下課,孩子們像一群歡快的小鳥嘰嘰喳喳蹦蹦跳跳。但我們每當走過孩子們的面前時,孩子們都會微笑著,用稚嫩的聲音向我們打招呼:老師好!我們的心很溫暖。前面一個學生家長隨手扔了一個菸頭在地上,張正富校長用左手扶著腰,有些艱難地彎下去,把菸頭撿在手裡,這時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走過來,接過校長手裡的菸頭,跑著過去放到牆角的垃圾箱裡。我有些疑惑,說,張老師的腰怎麼了?他笑了笑說,從房子上掉下來,把腰椎給摔斷了。旁邊的一個老師才告訴我,2014年10月3日,張校長在學校一角,搭建一個雜物間,在拆除幾塊石棉瓦的時候,而不慎從房屋上跌落下來,因公受傷,腰椎骨折。醫生建議他住院治療三個月,休息半年,但他心系學生、心系工作,傷未全愈就到班上給學生上課,為學生批改作業,查看學生營養餐情況。張正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老了,老了,怎麼就摔成這樣了呢?都快一年了,還沒好利索。
近些年來,大山裡的洋芋和包穀留不住村民了。許多學生家長都到天南海北的大城市裡去打工掙錢。村子裡就只剩下老人、婦女和兒童。有的家庭爺爺奶奶過世了,父母都在外面打工,家裡就只剩下孩子。這些年,每年都有近百萬的錢寄到我的名下。這些錢都是村民打工寄來的,因為家裡只有老人或者孩子,離鎮上又遠,連去信用社取錢的程序都不懂,村民信任我就將錢匯都到我名下,由我為他們保管或轉交給家裡用於生產生活和孩子上學。我是校長,他們信任我,我感到高興,同時也為他們打工苦到錢而高興。每次去取錢,信用社的同志都要開玩笑說,張校長,每年都有一百多萬匯給你!你是地地道道的百萬富翁啊!我也點頭笑著說,是啊!是啊!這是村民信任,我高興啊!
談到農村留守兒童越來越多問題,張正富校長眉頭緊擰著,沉重地說,這些留守孩子暴露出許多難解的問題。孩子的父母外出打工後,與留守孩子聚少離多,溝通少,無法監護孩子,而佔絕對大比例的隔代教育又有諸多不盡人意的地方,這種狀況導致了留守孩子「親情饑渴」,心理健康、性格等方面出現偏差,學習受到影響。這些孩子由於親情的缺失,心理健康方面存在陰影,很大一部分表現出內心封閉、情感冷漠、自卑懦弱、行為孤僻、缺乏愛心和交流的主動性,還有的脾氣暴躁、衝動易怒,常常將無端小事升級為打架鬥毆。這些孩子在學習方面處於一種無人過問的狀況。學好了,沒人誇;學壞了,無人罵。漸漸使孩子對學習產生一種無所謂的態度。孩子的精力不放在學習上,自然就要在其它方面加以消耗,於是孩子的行為開始出現偏差,各種超越道德、規則的行為開始在孩子身上出現。這種現象,在留守孩子身上是極其普遍的。
張校長說,針對這種現象,我常常跟老師們在一起探討、研究,多抽出一些時間給孩子們關心撫慰,多為孩子們的心理進行疏導。張校長說,我們的老師很辛苦,一身兼多職。面對學生,既是教書育人的老師,又是心理疏導的心理師,還是學生的監護人。大家身心疲憊,但又無比快樂,因為心裡有愛。
張校長不無憂慮地說,留守孩子這個群體越來越壯大,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梁啓超說得好,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少年獨立則國獨立,少年自由則國自由,少年進步則國進步。而面對留守孩子這一社會現象,無疑對中國日後的發展極為不利的。留守孩子無論學業、心理、健康、前途都是值得我們關注的。他們是未來農村建設的主力,如果不及時採取有效措施解決他們身上出現的問題,使他們在平等、和諧的環境中健康成長,未來的農村建設將受到極大的影響。要想找到解決的辦法,必須先找出問題產生的原因。留守孩子現象的出現從大的方面講就是因為農村經濟發展滯後產生的。農村經濟發展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問題,不是短時間內能夠解決的,所以我們在解決留守孩子問題時要儘量尋找其產生的更直接的原因,只有這樣才能儘快找到解決問題的有效方法,也只有這樣才能不至於耽誤一代人的成長。但這是一個何其漫長的尋找過程啊!對於我們這些山村老師,只有力所能及地做好他們的老師,做好他們的心理師,做好他們的監護人。對於一個小學校長,人家說我是百萬富翁,我心裡高興,可高興的背後,卻藏著深深的憂慮。
當我再次問及張校長,是什麼東西讓他堅守山村三十多年,甚至一輩子?頭髮已經花白的張正富一臉幸福地說,每當聽到那些飛出大山的孩子們電話裡的問候、賀卡上的祝福、和看到他們取得的進步和成功的喜悅、以及鄉親們看待我的真誠與期待時,我就感到無比的幸福,金錢上我不是什麼百萬富翁,精神應該是富裕的。新海是我的家,這一輩子,就交給新海了。
文圖|劉平勇
編輯|鄧龍啟 曾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