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月,她不想死在女兒家裡:人最妥帖的尊嚴,在生命的終點

2020-12-15 騰訊網

01

如果你知道生命的最後期限,你會做什麼?

記錄片《生命裡》,就記錄了這樣一群身患不治之症,正等著死亡的人。

他叫陳曉軍,是一位中年父親,生活的壓力讓他從來不敢去醫院看病,因為錢要給「女兒攢著」。就這樣拖著拖著,直到被查出癌症晚期。

最後一個月,她不想死在女兒家裡:人最妥帖的尊嚴,在生命的終點

他躺在病床上,告訴護士,自己有兩個心願:一是不要疼,二是能下床走路。

他總覺得「治一治」就能像以前一樣走上幾步,如果能站起來,就可以自己鍛鍊多活幾年,看著唯一的女兒出嫁。

但當醫生告訴他,因為腫瘤壓迫了神經,即便把腫瘤拿掉,神經也受到了損傷,可能沒辦法站起來時,他的眼神瞬間暗淡了下去。

在生命的最後兩天,他經常陷入昏迷,卻強撐著身體要立遺囑,把平時辛苦攢的錢都留給了女兒。在用顫抖的手籤下自己的名字後,帶著遺憾沉沉的睡去了。

她叫魯勝蘭,68歲,是一個豁達灑脫的病人,被診斷為乳腺癌晚期。

在僅剩的一個月生命裡,她說自己最大的心願,就是「不想死在女兒家裡」。

躺在病床上的她,並沒有因為死亡而感到恐懼,也沒有因為旁邊病友的離世而情緒消沉。她常常回憶起自己年輕時的經歷,她說人生中最難忘的時間,是在新疆援建的時候。

作為一個地地道道的上海人,那段背井離鄉的經歷至今都讓她難忘,但也是無比「幸福」的:新疆的瓜果實在是太好吃了,那個哈密瓜,就是嗚嗚嗚,像吹口琴一樣吹過去。

在第25天的時候,臨終前的她給孩子們錄了一段話,就這樣安詳的離開了。

和魯奶奶一樣,在吳留生最後的生命裡,魂牽夢繞的地方,永遠是那個一生給自己留下最難忘回憶的地方。

最後一個月,她不想死在女兒家裡:人最妥帖的尊嚴,在生命的終點

那是她生病後,做夢都想回去的故鄉—嘉興海鹽。雖然並不遙遠,但她的身體再也無法支撐她回去了。

最後,她只能拜託兒子,去家鄉拍回一些照片,圓了她的思鄉之情。當她半躺在床上,看著出生的故鄉時,淚流滿面,最終她還將回到那裡,就像小時候呱呱落地一樣……

在彌留之際,他們都會被送到一個叫「關懷室」的房間。這裡刷著淺粉色的牆漆,燈光是溫和的暖黃色,沒有呼吸機,沒有任何搶救設備,唯一陪伴他們的,就是醫生、護士與親人。

02

人應該怎樣離開這個世界?

生命的輪迴,本就是一場自然規律,誰都無法左右,誰都無法逃避。可很多時候,我們能欣然地接受新生,卻無法面對死亡。

在紀錄片裡,陳曉軍、魯勝蘭、吳留生只是這個醫院裡的一個縮影,還有200多人在人生的最後階段,沒有選擇普通病房,沒有選擇插管治療,而是選擇了安寧病房,也叫臨終關懷科。

這裡的醫生、護士和患者都很清楚,自己的生命最多還有3個月。但這裡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在生命的最後,讓他們高質量的活著,並安詳的離開。

舒緩治療是安寧病房裡最重要的治療手段,醫生和護士每天都會跟病人聊天,給他們做心理輔導,儘量完成他們的遺願清單。以減輕他們的疾病症狀、延緩疾病發展,讓生命走得溫暖。

就像護士張敏說的那樣:優生是一種權利,優死同樣是一種權利。

這個醫院有位病人,是知名大學的英語教授,他有一個兒子,因為缺乏專業知識和工作關係,疏忽了對父親的照顧與護理。

老人被送來時,全身的衛生狀況堪憂,連手指甲裡都是殘留的排洩物,兩三個小時如果不幫他翻身,就會生褥瘡。

醫護人員趕忙幫老人清洗,兒子知道後,自責不已。他不是不愛自己的父親,而是力不從心顧及不周。

阿圖·葛文根在《最好的告別》一書說:

他們最害怕的並不是死亡,而是那之前的種種狀況——喪失聽力、記憶力,失去最好的朋友和固有的生活方式。

而臨終關懷,恰恰就是療愈痛苦。

演員張嘉譯,就曾在《急診科醫生》的片尾中,講過「舒緩治療」:

在生命終末期,很多治療對於患者生活質量,或者延長生存時間,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會造成創傷,會讓患者非常痛苦。

過去,我們只能用止痛藥來儘量減輕患者痛苦,現在我們知道了還可以陪伴和傾聽。

人到底應該怎樣離開這個世界?

用網上曾經一句很火的話來作為回答:人間最妥帖的尊嚴,體現在生命的起點與終點。

世間諸多的悲哀,歸根結底不過是,初生時如螻蟻,垂老時如草芥。

03

死亡教育,才是人生最重要的一堂課。

在紀錄片裡,有這樣一幕:

幾個護士站在護士站裡討論,說很多病人到了最後,不是為自己而活,而是為了家屬活著。即使覺得太痛苦了,實在無法忍受了,卻依然在接受治療,必須讓自己活下去。

很多人,體面的生活了一輩子,卻做不到體面的,平靜的離開。

曾有一個微博大V,講了一個真實的故事:

他有一個從小玩到大的好友,前兩年被診斷出患上了骨癌。為了保命,在家人的建議下,他做了截肢手術,原本天天都要去打球的他,失去了左腿。

但截肢並沒有能阻止癌細胞的擴散,當再一次復發後,他住進了醫院。那段時間,他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出去走一走,去球場邊看一場籃球賽。

但直到他被推進搶救室的那一刻,都沒能實現這個小小的願望。

在漫長的搶救過程中,親友擔心他快不行了,哀求醫生讓他們進去見一見。最後醫生勉強答應了,但規定間隔兩小時進去一次,每次只能進去一個人。

因為時間太長,等在外面的女友走了,其他親友睡著了,直到被叫醒的時候,才得知他已經去世的消息。

雖然我國每年大約需要提供臨終關懷服務的病人超過750萬,但很多人還沒完全接受臨終關懷,很多家屬也完全不理解臨終關懷。

就像在記錄片裡,有的家屬到了安寧病房,會說:「這個病房挺好的,裝修得很漂亮」,但另一個家屬則會說:「好有什麼用,到這樣的病房來都是等死的……」

中國人,真的太缺乏「死亡教育」了。

從經濟學人發布的《2015年度死亡質量指數》報告裡,我們可以看出:英國位居全球第一,中國大陸排名第71。

重病患者的最後生活質量有多差,可想而知。

在《尋夢環遊記》裡,就講了一個關於死亡的故事。

墨西哥人對待死亡的歡樂態度,會讓生命,讓生活,讓死亡,讓一切都變得真切而溫暖。

也讓我們對死亡有了一種全新的認識:死亡不是生命的結束,而是生命以另一種形態重新開始。

而當我們無法左右死亡時,我們應該學會尊重,讓即將面臨死亡的人,有尊嚴的活著。

臨終關懷志願者紀慈恩,在《演說家》中曾談到:

每個人臨終前,想到的都是愛,而關懷是愛在臨終前,最溫情的承載。

所以,正確看待死亡、尊重死亡,是我們最應該學的「告別教育」。而對死亡最大的尊重,就是體面,就像我們出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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