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嘯林是舊上海的青幫頭目,與黃金榮、杜月笙並稱「上海灘三大亨」。早年的張嘯林曾拜上海青幫「大」字輩樊瑾丞為老頭子,成為青幫「通」字輩一員。而杜月笙拜青幫陳世昌為老頭子,是青幫「悟」字輩一員,比張嘯林低一輩。
當時還沒發跡的杜月笙在上海灘十六鋪碼頭和別人搶地盤時,結果寡不敵眾,被打得奄奄一息,躺在街上等死。
張嘯林見狀,獨自把杜月笙背回家,但那時的張嘯林也是只是個小混混,他為了給杜月笙療傷,把家裡東西都典當掉了。這種兄弟之情把性格內斂的杜月笙感動得五體投地,誓言旦旦永生不忘恩情。
後來,杜月笙投靠當時上海灘的青幫頭子黃金榮,率先發達起來,而張嘯林又在黃金榮和杜月笙的提攜下,也發達起來,成了和黃金榮、杜月笙齊名的上海灘三大亨。
當杜月笙成為上海灘威震一時的大人物後,他為了顯耀自己,決定建造「杜氏祠堂」,並於1931年5月落成。
為了慶祝杜氏祠堂的落成,杜月笙大宴賓客三天,當時的國民黨軍政要員、北洋時代的遺老遺少、社會上的各界名流人士,紛紛前來捧場祝賀,其盛況之隆重,以至於有人說,杜氏祠堂落成慶典是上海近百年來從未有過的盛大場面。
杜月笙自己也把這件事視為自己力量的一次大檢閱,多年以後,他每每想起此事,依然掩飾不住得意之心情。
但是,在這場慶典活動中,卻也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風波,令杜月笙、黃金榮、張嘯林三人顏面盡失,究竟是什麼事呢?
在杜祠落成慶典活動的三天裡,都安排日夜各兩場的堂會戲。第三天晚上,酒席還未散,就有人開始為搶佔好位置而發生混亂。
作為本次慶典活動大總管的張嘯林看到後,就喝令這些人離開,等打掃完場地再安排座位。人們聽後都離開了場地,但還有一個人沒有離場,仍坐在那裡不動。
張嘯林見有人竟然不聽自己的指揮,不禁大怒,過去就給這個人來了兩記耳光。被打者瞥了一眼張嘯林,撿起被打掉的眼鏡就離開了。
張嘯林根本沒想到,自己的莽撞之舉,竟然給他們不可一世的「三大亨」惹來了大麻煩!
原來,被打者不是別人,正是威震上海的淞滬警備司令楊虎的秘書李少章。
常言道,打狗還得看主人,青幫頭子再厲害,也厲害不過駐地的警備司令吧?張嘯林竟然打了司令的秘書,這讓司令楊虎的臉往哪兒擱?
果然,李少章把自己在杜府被張嘯林掌括一事報告給楊虎後,楊虎怒不可遏,立即帶了百餘名衛兵,殺到杜府,索要打人兇手。
杜月笙聽說後,知道是張嘯林惹出了亂子,急忙讓張嘯林躲起來,他和黃金榮出面迎接怒氣衝衝而來的楊虎。
只見楊虎憤怒地對杜月笙說:「今天衝你的面子,我派李秘書前來道賀,誰知你們如此無禮,竟然敢打我的秘書,真是欺人太甚,我也不跟你囉嗦,把打人兇手交出來,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杜月笙和黃金榮見楊虎正在氣頭上,只好不停的陪著笑臉說好話,但他們無論說什麼,楊虎就是要親自帶走打人者。
杜月笙知道,假如讓楊虎帶走張嘯林,到了警備司令部,張嘯林絕對要吃大苦頭,所以,他們一看自己無法送走這位瘟神,便示意在場的虞洽卿趕緊出去再搬救兵。
虞洽卿很快請來了吳鐵城(時任國民黨中央執委,國民政府立法委員),在吳鐵城和眾人的勸說下,楊虎好不容易放棄了當場帶走打人兇手的要求,但仍堅持要讓張嘯林親自到警備司令部,當面向李少章賠禮道歉。
送走楊虎後,杜月笙和黃金榮等人一商議,仍不放心讓張嘯林貿然前往,他們為了穩妥,決定還是由他們二人先去會見楊虎,商定賠禮辦法,然後再帶張嘯林去警備司令部。
第二天上午,杜月笙和黃金榮到了淞滬警備司令部,楊虎見只來了他們二人,不滿地問:「打人兇手呢?」
黃金榮用試探的口氣,詢問讓打人者如何賠禮?楊虎不耐煩地說:「你們只要把兇手帶來,如何賠禮,不用你們管。」
杜月笙見楊虎仍不肯鬆口,連忙說:「楊司令,這事的發生,實在是一場誤會,張嘯林若是知道李先生是司令的秘書,招待唯恐還不周到呢,怎麼敢動手呢?楊司令也是個明白人,常言道『不知者不罪』,何況我們又不是外人,我們叫張嘯林來當面向李秘書賠禮道歉,承認錯誤也就算了。」
楊虎聽了杜月笙的話,仍然沒有退讓的意思,黃金榮又詢問:「那你要怎樣賠禮道歉才行呢?」
楊虎提出兩個條件:「一是要張嘯林到警備司令部,點燃蠟燭,當眾向李秘書道歉;二是要張嘯林賠償李秘書兩萬元。」
杜月笙和黃金榮聽罷,覺得兩萬元賠償費雖然有點是「敲竹槓」,但也不算什麼,但讓張嘯林到警備司令部當眾賠禮道歉,實在是有損兄弟們的顏面。
於是,他們又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杜月笙、黃金榮答應,兩萬元賠償費如數付給,而當眾賠禮之事,楊虎總算做了讓步,改為只是讓張嘯林單獨向李秘書燃燭道歉。
至此,杜氏祠堂落成慶典活動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才平息了下去,張嘯林打出的兩記耳光,用兩萬銀元才買回了平安。
威震上海灘的「三大亨」,遇到大兵,也只能低頭。但是,杜月笙等人,為了保護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是竭盡全力賠笑說好話,但為了不落青幫的面子,也只答應花錢解決,而不肯當眾丟人。
作為淞滬警備司令的楊虎,自然也知道杜月笙等人的能耐,在自己耍足了面子後,再為自己的秘書撈夠實惠,這事也只能這樣處理了。
本文參考自:《上海灘三大亨的政壇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