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文豪曾經用「水光灩瀲」和「山色空濛」形容山水風光。這樣浪漫的景色如何用繪畫作品表現出來,那就需要有新的技法出現了。寫意的出現,讓描繪煙嵐瀰漫的風光成為可能。只不過寫意山水如何畫出山勢的渾厚霸氣,在古人看來是個有待解決的問題。近代藝術大師張大千在寫意的基礎上又前行了一步,將潑墨潑彩與傳統皴染成功結合,終於畫出了夢幻空濛的山水。欣賞他的山水畫就像看到了人間仙境,把想像中的美景具象化。寫實的筆法與寫意的潑彩,讓畫作充滿了靈性。看到這裡,浪漫已經不足以概括畫面的美感,張大千已經在山水畫中探索抽象主義與傳統技法的融合。
在傳統山水畫中幾乎看不到抽象主義的表現手法。抽象主義風格在20世紀40年代的紐約非常流行。張大千有長期海外生活的經歷,他能夠找到抽象主義的表現手法用來創作山水畫,一點也奇怪。外來的表現手法,如何和傳統表現手法融合,是一個難題。張大千的辦法很簡單,就是採用了類似於「工寫結合」的手法。抽象和具象出現在一幅畫中。一片朦朧混沌的墨色中,出現一片高飽和度的孔雀藍。然後在故意設置的留白中用傳統皴法勾畫山勢,崖壁上畫一棵紅豔的槭樹,在色彩上與孔雀藍進行撞色對比。
張大千畫的是夜景,他這樣畫出來正好表現出月光透過烏雲,天地忽明忽暗的奇美景色。有細節有大局,有具象有抽象,一切表現手法開始為內容服務的時候,就畫家在創作中最開心的時刻。畫家在創作中會有產生種種感覺,有時是糾結,有時是開心,有時是痛苦,張大千畫《山邨煙月》的時候應該是忘我的。他抓住靈光乍現那一刻出現的畫面,用心感受之後落在紙上。
畫可以分好幾種,有的初看驚豔,再看就會覺得平常。有的初看新奇,再看也不會覺得別致。這幅《山邨煙月》屬于越看越有味道的那種,抽象和具象之間的轉換,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創作中的感性和理性。畫家是感性的,作品是理性的,這樣的作品就一定完美了嗎?對於藝術而言,很難用二元化的分析方法去審視,尤其是對於這樣充滿了創新精神的作品。
敢於創新,不忘傳統,這是《山邨煙月》最吸引人的一點。也許放到當下看這幅作品,不會有太多的感慨,但是假設20年前,30年前看到這樣的山水畫,會不會驚為神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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