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談論自由時我們在談論什麼

2020-12-15 騰訊網

[摘要]為了清晰起見,我們現在重新表述一下邊沁的功利主義:道德的最高原則,無論是個人道德還是政治道德,都是將公共利益最大化,或將集體幸福感最大化。

當我們談論自由時我們在談論什麼,圖源網絡

最近讀到連嶽的兩篇好文章,討論的是個人自由的問題,或者說,什麼是自由主義。

連嶽用了十年時間才知道什麼是自由主義。在這十年間,他從一個談論時事和政治的公知變成了他自己心目中真正的自由主義者。這種真正的自由主義者用他第二篇文章的標題來刻畫最為恰切,就是「個人之上,再無其他價值」。

連嶽用了談時事和政治的十年時間最終體認了個人自由這一終極價值,而我呢?我用不談政治的二十年時間也體認到了。道路不同,不妨礙我們走向同一個終點。當然,也許你會問:「你確定這是真的終點嗎?」我不敢肯定,但我心中有一個聲音告訴我,個人自由是人類社會的最高價值,而一切其他人類價值都建立在這個價值之上。

比如說集體價值,這一點不難理解,沒有任何集體價值凌駕於個人價值之上,集體的價值本來就是個人價值之和;但不能犧牲某一個人的價值來實現另一個人的價值,或者犧牲某一個人的價值來實現其他多數人的個人價值。價值不是簡單的金錢相加,也不是零和遊戲。這個話題讓我想到哈佛公開課《公正:該如何是好》的第一節課「殺人的道德側面」上談到的一個故事:

「你是一位有軌電車司機,你的電車正以每小時60英裡(1英裡=1.609千米)的速度行駛。你發現,在車軌的盡頭有五位工人在那裡幹活,你想盡辦法讓車停下來,但已經停不住了——你的手剎失靈了。你感到十分絕望,因為你知道如果撞向這五位工人,他們必死無疑。突然你發現,在電軌的盡頭,剛好有一條分岔,而在那條分岔路上只有一位工人,並且你的方向盤還沒有失靈,所以你可以選擇把電車拐向那條分岔路撞向那位工人,但救活了另外那五位,你會怎麼做?」

課堂上的多數人選擇了撞死岔路上的一位工人救活五位。後來桑德爾教授解釋說,這樣的選擇就是邊沁主義,或功利主義,其道德基礎是結果性道德。多數人會自然地傾向於選擇犧牲一人救活多人。之後桑德爾教授換了一個角度看問題:「假設你不是那位司機,你是一個站在橋上的旁觀者,看到了司機將撞向五位工人。此時,你身邊恰好站著一個胖子,如果你將胖子推下橋,就會恰好阻止電車前進,從而救活五位工人,你怎麼選擇?」課堂上的多數人選擇不做任何事情,否則就是謀殺那個胖子。

其實,第二個故事中的旁觀者面對的選擇和第一個故事中的司機面對的選擇完全是一樣的,為什麼在類似的情形下,功利主義或結果性道德不再起作用了呢?教授解釋道:因為第二個故事中起作用的是動機道德論或者說絕對道德論,它以康德的道德論為代表。

當然,我們通常不會處於類似上述兩個故事的窘境中,連嶽所談的自由主義,也不涉及以殺他人的方式救人。他所談的,是作為個體的我們,是否應該犧牲自己的自由去成全別人,或者,我們是否應該要求一個人犧牲自己的自由來成全他人。在前一種情況下,我們多數會支持連嶽,因為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會成為那個主體;而在後一種情況下,我們多數會要求他人犧牲小我成全大我,因為此時我們不是犧牲的那個主體。這兩種情形,和哈佛大學桑德爾教授講的兩個故事類似,只不過桑德爾的故事過於極端,因為涉及殺人。

為了清晰起見,我們現在重新表述一下邊沁的功利主義:道德的最高原則,無論是個人道德還是政治道德,都是將公共利益最大化,或將集體幸福感最大化。

在這樣表述之後,我們就知道,連嶽反對的就是邊沁的功利主義。當然,連嶽在第二篇與朱建陵商榷的文章中解釋了他選擇自由主義的理由。他認為選擇自由主義是最快最好的路,違反邏輯的事自然會消亡,例如蘇聯的極權。

也許我們不能同意自由主義總是最快最好的路,但我們不得不同意連嶽對自由主義的定義,將任何其他價值凌駕於個人價值之上就是非自由主義。利益最大化本身就充滿爭議,同時也是無法真正計算的。犧牲個人成全多數,犧牲少數族裔成全多數族裔,看起來完全不同,卻完全符合利益最大化原則。對於掌握計算權力的人來說,他還可以定義誰的幸福價值更高,這樣就會導致完全無視個人,將社會引向地獄的悲劇。

換句話說,自由和生命一樣,是無價的,無法計算。對於一個社會來說,還有什麼比追求個人自由具有更高的價值?還有什麼比支持他人維護個人自由更好的選擇?

選擇自由主義並不容易,同樣在桑德爾教授的第二節課上,多數美國學生選擇邊沁的功利主義。

本文選自《想像另一種可能》,李淼 著,鷺江出版社,2015年10月。

《想像另一種可能》,李淼 著,鷺江出版社,2015年10月

圖書簡介

本書作者打破學科界限,不僅設想如霍比特人的未來城市和詩意生活,描繪諾蘭用愛搭建星際穿越的橋梁以尋求人類自我解救的美好旨歸,還趣談智商神話、體重危機,並且思考物理領域的新突破,包括上帝粒子、暴漲理論、平行世界等。他化身詩人、哲學家,在電影、科幻,科學、宗教、生活中追問人類的「終極」性問題——我們從哪裡來?我們是誰?我們向何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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