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堡與柏林圍牆

高玉成

二戰結束前，盟軍對德國進行了報複式轟炸，柏林被炸了個底兒朝天，其他各城市也被炸成一片廢墟，唯獨海德堡沒有受到轟炸。據說，因為海德堡是一個古老而美麗的大學城，盟軍不忍心轟炸；也有人說，因為盟軍的一些將領，特別是高級將領，是從海德堡大學畢業的——誰好意思對自己的母校狂轟濫炸呢？反正不管是何原因，在德國，只有海德堡保持了數百年來的面貌；或者可以說，德國真正的面貌，只有在海德堡可以看到。

海德堡是一個依山傍水的小城。山頂有一座頗具規模的中世紀古城堡，雖然歷經滄桑，但用馬克·吐溫的話說，依然具有「王者風範」。從古城堡向城內眺望，一片密密麻麻的白牆紅瓦建築，十分美麗。歌德遊歷海德堡時，曾留下過「我的心遺失在了海德堡」的詩句，真是浪漫之極！但也有人說，那是歌德在海德堡遇見了舊情人，留下的傷感之句。無論如何，此後每當人們對海德堡依依不捨的時候，總會想起歌德的那句詩。古城堡北面，有一條橫亙東西的河流，就是德國著名的內卡河。河的北岸，是一座鬱鬱蔥蔥的山巒。據說，山間有一條小路，叫做「哲學家小路」。黑格爾在海德堡大學讀書時，就經常在那條小路上徘徊沉思。小路上至今還豎著一個碑牌，上面寫著：「今天你思考了嗎？」好像是在提醒著人們，不管歷經什麼樣的變化，美麗的海德堡終歸是一個文化之城、學者之城、思想之城。

用一堵牆將兩個不同的社會制度分開，這是東德人的發明。牆的東邊，是東德士兵的巨幅畫像；牆的西邊，是西德士兵的巨幅畫像。牆的東邊，是荷槍實彈的軍人的石雕；牆的西邊，是身著長裙、雙手圍成喇叭，向東呼喚的西德女子的石雕。呼喚是無聲的，但東德人有的翻牆，有的挖洞，甚至還有人自製氫氣球，一家數口乘著氫氣球，在無聲的呼喚中投向西德。牆沒有起到隔絕作用，只是增加了難度，提高了代價，甚至付出了生命。有統計說，柏林圍牆築起的28年中，仍有5000多東德人偷渡成功；但也有200多東德人在偷渡時，被東德軍警射殺。

上世紀80年代末，柏林圍牆倒塌了，是被東德民眾推倒的。之後不久，東德統一於西德，柏林圍牆也成了歷史笑話。現在，幾段殘留的柏林圍牆，成了遊人爭相攝影留念的遺蹟。部分牆體，成了世界各國塗鴉愛好者塗鴉的樂園，有些還塗出了深刻的政治嘲諷意味。我相信，不同社會制度的人站在柏林圍牆下，會有不同的感受。我們的感受還是那句老話：「發展才是硬道理」；靠一道牆管制意識形態的事，今後不要再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