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其坤和妻子馬長平在穆墩島上的家裡。閆峰攝
穆墩島上僅有的一排居民樓。閆峰攝
編者按:江蘇通江達海,河湖密布,水網縱橫。今年的「新春走基層」活動,我們把目光投向水韻江蘇的「島」生活。不論江洲、海島還是湖島,島居生活較之陸地終有不同;與此同時,這些洲島也一樣同步邁進了新時代。鄉村振興、基層治理、生態環保等重大社會主題,在這些島上激起了什麼時代浪花,發生了哪些新人新事?敬請關注。
50來歲的錢其坤,三個養蟹塘口已退了兩個,僅存的一個「不知道哪天也要退了」。「退漁還溼是大勢所趨,我們會響應政策要求。」他說。
老錢是江蘇泗洪縣穆墩島上為數不多的老漁民了。作為我國第四大淡水湖洪澤湖上唯一有人居住的湖島,穆墩島上戶籍人口2800多人,實際在島居住的已不足200人。曾經,這裡網箱蟹塘星羅棋布,水環境每況愈下。十幾年來,洪澤湖沿湖地區相繼啟動「退漁還溼」等一系列生態恢復工程,無節制的捕撈行為也受到限制,漁民們要麼就地轉產,要麼選擇走出去。
錢其坤明白這種形勢,兒子們到別處承包塘口了,他和妻子暫時留守在島上,這裡有他們的家和依戀。
老漁民「退漁」
靠著多年水產養殖的積累,漁民的經濟條件並不差。靠水吃水,祖輩相傳下大閘蟹的養殖技術,「我們這裡40歲上下的,幾乎人人都會養螃蟹」。錢其坤個頭不高,初遇生人沉默猶如冬日裡的洪澤湖水,但聊起養蟹來就判若兩人,從採購蟹苗到種植水草,從調理水質到投餵管理,講得頭頭是道。
年輕的時候,錢其坤在運河上「跑船」,把北方的水泥、煤炭運到上海、杭州,再把南方的陶瓷、建材運到徐州、濟寧。1996年,到了孩子上學的年齡,他把船賣了上岸,在島上圈起一塊塘口開始養魚,「跑船也好,養魚也罷,都很辛苦,勉強能養家吧。」
十年前,老錢開始跟著人養起洪澤湖大閘蟹,他家的塘口很快發展到三個、近150畝。「趕上那兩年市場行情好,每年差不多有30多萬元收入。」有了些家底,他為兩個兒子在鎮上買了房成了家,他也和妻子馬長平在前年搬進了村裡在島上新建的康居樓。140多平米的三室一廳,四面牆上貼著瓷磚,顯得很敞亮。55寸液晶電視,雙開門冰箱,各樣家電齊全。「房子16萬買的,裝修花了快30萬。」他對現在的生活比較滿意。
適應生態環境改善的需要,「退漁還溼」按計劃逐年推進。「說心裡話,動員漁民退塘,就如同動人家祖墳一樣難。但是,全村剩餘9000多畝養殖塘口最終都要全部退完。」穆墩島村村委主任殷茂膽說。老錢夫婦配合村裡這項工作,三年前已主動退出兩個,留下一個45畝的塘口,「等這個塘口再被收回,我們整個穆墩島將不會有人工養殖塘存在了。」他們的兩個兒子則離開島村,到龍集鎮附近承包了別人的塘口繼續養蟹的營生。
「一方面,大家掌握了養蟹這門技術,捨不得丟下;另一方面,四五十歲的年齡,到工廠裡打工也沒人要,還不如養蟹時間自由。」殷茂膽說,養蟹能賺錢,這是「退漁還溼」後村裡多數人外出繼續養蟹的主要原因。
不一樣的新生代
和錢其坤一樣,段夫剛也是首批「退漁還溼」的支持者。退塘之後,他把家安到了7公裡外的安河口,在那裡承包了一處50畝的塘口繼續養蟹,另外還開了一間「魚藥」店。讓段夫剛沒想到的是,這個店有可能影響他即將大學畢業的兒子段元璋今後的職業選擇。
作為穆墩島的第三代人,嚴格意義上講,段元璋還算不上是漁民,但他的志趣是希望自己將來從事水產養殖職業,「請注意我說的是職業而不是工作。」
「這是一臺採用光透原理來分析水質的檢測儀。比如要測氨氮成份,樣本滴入後通過光透原理可以看到絮凝狀物,透光比例不一樣,最終測出的PH值就不一樣,再根據PH值和氨氮之間的數據關係來分析硫化氫和亞硝酸鹽的含量,最終來確定水質的好壞。」很難相信這些聽起非常專業的化學術語,是出自一位攝影專業大學生之口。
段夫剛經常去外地聽一些關於水產養殖的專家講課,「有時候講座和出蟹時間衝突,我爸就會讓我去聽。」段元璋說去年他替父親去華中農業大學聽了一堂水產課,一周時間聽課費就花了5000多元,他覺得值,「學了很多水產知識,包括混養技術、魚病學、微生物的培養等。在淨化水方面,不光在養殖中能用得到,放大了說包括城市汙水處理都能用得到。」
「將來我會把學到的知識用到水產養殖這份職業中,選擇我們技術的人,就能分享我們家的養殖經驗,大家一起富嘛。」段元璋代表了穆墩島新生代漁民的想法。他們視野開闊,有想法也有胸懷。30歲的田千春早在2015年就在網上開辦了穆墩島第一個水產品銷售店鋪,除了銷售自家養殖的螃蟹外,還幫著村民在網上銷售,以及幫助一些有需要的村民註冊開網店。
「年輕人的活法與我們確實不一樣。」錢其坤也這麼說。在段元璋看來,他們是「自帶流量」的一代人,要做的也是完全不一樣的新漁民。而作為旅遊項目打造的穆墩島,未來也需要他們更多的參與。
(責編:張妍、張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