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江晚報-小時新聞記者 張瑾華
蔣方舟的媽媽是誰?坊間傳說,蔣方舟就是她媽媽的「金手指」,點石成著名作家的。
蔣方舟自己也說過,小時候,她媽媽連哄帶騙地,讓她寫作文,小小年紀,一個「正在發育」的專欄,就寫到了當時的《南方都市報》,一戰成名。
蔣方舟媽媽對於蔣方舟的重要程度,有點像著名鋼琴家郎朗的爸爸,都是有執念的人。
不同的是,蔣方舟的媽媽尚愛蘭,自己也是個作家,當年也曾是著名網絡寫手。她曾在小學、初中、高中擔任語文教師,常年致力於青少年寫作研究及教育。曾在《南方都市報》等報刊開設專欄,並出版小說《永不原諒》,散文集《數字美人》《蔣方舟的作文革命》等。
不久前,蔣方舟的媽媽尚愛蘭總結30年教學經驗,專門為7—12歲的孩子精心撰寫了一本作文指導書,名叫《作文課》。
蔣方舟7歲開始寫作,9歲出版散文集《打開天窗》,16歲當選中國少年作協主席,18歲被清華大學破格錄取,23歲出任《新周刊》副主編。本書作者尚愛蘭結合培養女兒蔣方舟的心得,及多年一線語文教學經驗,揭示「作文的真相」,這位成功的媽媽到底會如何揭示」作文的真相」呢?
關於寫作的杭州爸媽們,還有小朋友自己,不妨來11月23日的錢報讀書會來聽一聽,尚愛蘭的「作文經」,有沒有別出心裁的地方呢?
「不要用拼音代替漢字!
「不要在什麼都沒有教會孩子之前,先教會他們畏懼字數。
「有個愛好,就有了作文的半壁江山。
「好好地寫寫個人經驗,比任何華麗麗的辭藻都要有效……」
這些話,都是尚愛蘭的經驗之談。她說,「這些經驗是我多年積累所得,不斷完善,並被證明是行之有效的。」
至於寫作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她說,「其實懂得寫作,是為了自我表達和與人交流。」
小學生如何寫好作文?好作文到底什麼樣?《作文課》直擊小學生作文的痛點、難點,用豐富的真實教學案例揭開作文的真相,提供針對小學生作文的「綜合解決方案」。
每個孩子都有語言表達的潛力,家長與老師應珍視每個孩子不同的潛能和才華,保護他們稚嫩的寫作衝動,鼓勵孩子自發閱讀與想像,而不要先入為主地以篇幅字數、好詞好句、作文規範等規則限制孩子的創造力。
錯過了童年,就再難寫出童年的故事。培養寫作能力給了孩子們一種記錄生活、記錄人生的途徑。在提高寫作水平的同時,《作文課》一書也將為孩子們記錄自己的多彩童年提供得力的幫助。
尚愛蘭這樣介紹自己的這本《作文課》——
「在我的這本書中,有三個樣本:「文文」「依依」「銘銘」。文文是男孩,有一定的閱讀積累,思維活躍,他的發現對老師也有不少啟發;依依是女孩,喜歡唯美的故事,寫的東西比較細膩輕柔;銘銘也是男孩,在作文方面沒有太多準備,基本上是帶著空白的大腦來的……當然這種空白是假性的,只要被喚醒,他也很能寫嘛!
「如此設置樣本,可能會引得一些人不滿:憑什么女孩的文風就要細膩,要溫柔?但我實在不能兼顧更多,比如還要照顧一下性別平衡什麼的。
「雖然樣本只有三個人,但他們是我教過的所有學生的集合……這本書中,我們的師生對話,全部都不是我編造的、虛擬的、假想的,而都是教學過程中真實的對話實錄。」
11月23日下午3點,錢報讀書會邀請尚愛蘭在單向空間杭州樂堤港店,來杭州上一堂「作文課」,也許下一個蔣方舟,就在來參加這場錢報讀書會的家長的孩子們中間噢。
搶先讀
不了解植物,怎麼寫「我喜愛的植物」(節選)
對於「我喜愛的植物」這個題目,銘銘信心滿滿:「我已經想好了。」
我問:「你準備寫什麼植物呢?」
銘銘說:「松樹,或者梅花……」
哦,敢情是「松梅竹菊」等幾種被提到次數最多的植物。大概在他的腦子裡,已經有了一篇作文的模板吧:
在白雪皚皚的冬天,青松依然蒼翠挺直,它堅強的品格,永遠值得我學習……
在白雪皚皚的冬天,梅花依然鮮豔綻放,它堅強的品格,永遠值得我學習……
世界上難道只有這幾種植物?
世界上難道有什麼植物是不討人喜歡的嗎?
答案是:世界上已知的植物有三十八萬餘種,人對所有植物都是有感情的。
依依說:「我要『以花喻人』!」
我說:「那你準備寫什麼花?」
依依說:「寫蓮花,是花中君子。」
她也看好了例文,腦子裡已經自信滿滿地有了模板。
我說:「可是,花有很多啊,就像人各有不同……」
我正好在看有關植物的資料,存了很多圖片,就打開圖邊看邊說:「我覺得豆蔻是少女,含羞草、丁香都屬於少女;垂絲海棠、流蘇、玉竹是中國古典仕女;夕顏花夜晚無人時才開放,月見草月明之夜才現身,她們都是神秘的世外美人;虞美人顏色血紅,有悲劇色彩,是虞姬的化身。」
有關花的傳說格外多。我還搜索到一種「龍女花」,傳說世上只有一朵。是龍王女兒的化身,她看到雲南大理寺的和尚正在修行,便動了凡心,但和尚不為所動,用劍一刺,她就入地,生成此花。我想:這朵花,這麼著急,扎地生根,回不去龍宮了,一直在原地傷心地開放。過去這麼多年,就算和尚回心轉意,也老死了。只有龍女花年年開放。比起人來,花既長情,又長壽。
一旁的銘銘插話說:「花不一定都是女的……水仙花就是男的,他覺得自己很美,在水中照,掉到水裡死了;還有,曼陀羅花是魔法師,如果有人拔它,它就尖叫,聽到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瘋了……」
我很奇怪:「你從哪裡知道的?」
銘銘說:「遊戲裡有。」
文文說:「還有『七葉一枝花』『雪地一枝蒿』……」
這也是遊戲中出現的寶物吧?它們不僅名字奇異,而且能療傷治病,起死回生,也算是身懷絕技的花草了。
我說:「其實,以花喻人,沒有規定都只能說好的品格。
比如凌霄花,你可以說它攀高枝,用盡手段,野心勃勃,顯赫招搖;夾竹桃,外表妖豔,心狠手毒;還有更毒的『見血封喉』和『斷腸草』呢。」
和孩子們一起看了很多花的介紹後,我再問:「你喜歡什麼植物呢?」
文文說:「風信子。」
依依說:「鬱金香。」
銘銘說:「繡球花。」
我覺得自己提供的圖片有某種誤導,很容易讓人喜歡外形美豔並帶有傳奇色彩的花。這樣很片面。植物就是植物,有花有樹也有草,還有苔蘚和綠藻。「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嘛,每種植物都值得被人喜歡,甚至連雜草也可以在作文裡喜歡一下。
我個人其實不喜歡「我喜愛的植物」這個題目。「喜愛」這個詞,用於植物身上,容易厚此薄彼,打壓一個抬舉另一個,這種文風不好;「喜愛」也太人類角度了,植物如果有感情,人家還不喜歡人類呢!
我說:「你們說喜歡風信子、鬱金香、繡球花……寫成作文的話,大概能寫多長?」
文文想了想,說:「只能寫幾句。」
我說:「對啊,你喜歡植物的樣子,不一定能寫好作文。你沒親眼見過,和這種植物沒有交集,沒有故事,沒有聯繫,你對它就談不上有什麼感情。」
最後,文文選擇了寫艾草,銘銘選擇了寫蒲公英:
每個夏季,我都會專門挑一片有蒲公英的原野,盡情地吹蒲公英,吹個夠,然後再看著它們隨風飛揚。
風一吹動,蒲公英種子就會紛紛離開媽媽,飛到其他地方安家落戶。它們不怕艱難困苦,飛到哪兒就在哪兒生根發芽、開花結果。
我想到:長大以後我也要離開爸爸媽媽的懷抱,去尋找自己的土地,自強自立地創造幸福生活。
依依選擇了寫紫薇:
如果說豆蔻是花中少女,流蘇是花中仕女;夕顏是花中的世外美女,虞美人是花中的妃子,那麼,紫薇就是花中的格格。
這是怎麼聯想出來的?是因為《還珠格格》中的格格叫「紫薇」嗎?
我家住在護城河邊,一到初夏,就能看到很多紫薇花開放。你看她,頭頂著紫色的花朵,身穿著綠色的裙子,風一吹,她就搖動枝條,格外美麗。紫薇又叫痒痒樹,沒有樹皮,特別光滑,手一摸樹,她就全身都動起來,笑得咯咯響。
紫薇很美麗,裝點我的家鄉。我喜歡她,也希望像紫薇花一樣,做一個樂觀愛笑的人。
寫完作文,依依說:「那個薰衣草的圖,我想再看看,是哪裡的呀?」
在我搜集的圖中,薰衣草田的攝影效果很好,一望無際;紫藤園也不錯,花朵鋪天蓋地,非常夢幻。我查了一下資料,
一個在中國的新疆,一個在日本的足利公園。依依又看了一遍圖,看來是真喜歡紫色的花朵,她說:「嗯,我長大了要去看。」
劃重點:「好寫」和「寫好」是兩回事
每當孩子寫不出作文,找不到題材的時候,就有大人「體恤」地提示哪些內容好寫:寫寫你的「鉛筆」「文具盒」「書包」「書桌」「檯燈」……不是因為它們值得寫,而是因為它們剛好就在視野範圍之內,好寫。
依依有一次很苦惱,因為被大人指定寫好寫的題材:掃地。我問:是家裡新買了機器人掃地機麼?不是;是去掃雪地麼?也不是。只是拿最普通的掃帚,用一掃一掃的機械方法,掃家裡的一塊瓷磚地。她寫完掃地,又被要求寫「洗衣服」「疊被子」「買菜」……都是家庭主婦覺得好寫的內容,不是小學生感興趣的。
不要自以為是地布置「好寫」的題目,給學生指點「好寫」的事物。
我甚至認為,一到春天,就指點學生寫「春暖花開」;一到秋天,就寫「果實飄香」,也不是什麼好主意——這些常識人人都知道。
所謂好寫,無非是眾所周知的內容。
而這些,恰好不是好作文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