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宮城縣鄉土料理。是先用醬油、味醂、砂糖把切成生魚片大小的鮭魚煮熟,再用煮出的湯汁汆燙鮭魚籽,之後稀釋湯汁跟白米一起煮成熟飯,最後在米飯上盛鮭魚片和鮭魚子,這是盛岡車站最有名的鐵路便當。
鮭魚籽飯——日本最具幸福感的平民美食
我不愛吃鮭魚,卻獨獨很愛吃鮭魚籽。比起有點高貴的鱘魚籽來,鮭魚籽的口感讓我覺得更加一波三折,驚心動魄。首先是香,豐腴的魚類的脂膏香;然後是放入口中的一聲迷你爆炸,「撲」得一響,脆生生地已然是鮮美漫溢;之後是濃稠的鮭魚籽醬的微微流動,略帶點鹹味的海洋芬芳不情願似的在你嘴裡延展再延展;最後是甜,咽下之後微醺的回甘,可以伴著酒,也可以伴著米飯,於是那種甘酒之香便纏纏綿綿地在你鼻息之間久久迴蕩。
人們大多知道魚籽貴价,殊不知只有黑色小粒的鱘魚籽才會拿捏那份「勁兒」,看上去晶瑩剔透小珍珠般橘紅欲滴的鮭魚籽,卻是不折不扣的平民食品。鱘魚籽味重,要隆重地搭配小薄餅和伏特加,或是配上精心熬好的奶油濃湯,方才能讓大牌扭捏出場。而據說是最經典吃法的小勺空口咀嚼法,我也覺得太過鹹重,三勺之後便進入審美疲勞。鮭魚籽不耍大牌,無論是直接往嘴裡丟,還是配米飯,配海苔,配啤酒清酒,配別的海鮮,都老實巴交,積極合作,將美味發揮到自己的極限。
好的鮭魚籽不能醃得過鹹,否則容易癟容易腥,十分有損其珠寶般的光澤。上好醃製的鮭魚籽應該保留其淡淡的海洋鹹香,內裡的醬液稠而粘,飽滿而易爆破,鮮潤而回甘。做成軍艦壽司,應該不計分量,做成滿滿的一小堆,堆積在甜糯的壽司米飯上,周圍包以海苔。吃的時候一口一個,切不可咬斷,否則就辜負了鮭魚籽在口中群體爆破的美好瞬間。也並不用蘸什麼醬油,因為鮭魚籽本身已經過調味,跟米飯和海苔味道相得益彰,加入醬油,就摧毀了這樣完美的三角平衡。至於包鮭魚籽壽司的海苔,每個人的愛好不一樣,有人喜歡那種脆脆的,輕盈而富有對比感;有人則喜歡那種粘粘的,跟鮭魚籽內裡的醬配合,越嚼越香。
鮭魚籽飯絕對是最具幸福感的平民美食,我最初接觸到是去群馬縣鄉下過年。深更半夜,肚裡餓聲大作,日本阿婆聽到我在廚房翻來找去吃的東西,立刻說:「那不如呼嚕呼嚕來碗魚籽飯。」只見她拿出一隻塑料盒子說道「這是自家醃的鮭魚籽」,又手腳利索地盛了一碗白米飯,之後猛然慷慨地向著米飯上傾瀉了大量的鮭魚籽,紅豔豔一片,直至看不見米飯的顏色為止。那一頓,我果然吃得「呼嚕呼嚕」,不僅「呼嚕呼嚕」,嘴巴裡還「噼啪噼啪」。後來在東京發現一家超級便宜大碗的海鮮飯小店,周圍的工人和上班族一到中午便都過來吃五百日元一碗的飯,除了人氣頗高的金槍魚肚腩蔥拌飯,就是經典的鮭魚籽蓋飯賣得最好。還有特色的鮭親子飯,面上鋪的是厚切的肥鮭生魚片,也是灑得滿滿的鮭魚子。每個人都捧著碗「呼嚕呼嚕」,飽足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