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
此句出自北宋詩人蘇軾的《於潛僧綠筠軒》。
全詩為:
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
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
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醫。
傍人笑此言,似高還似痴。
若對此君仍大嚼,世間那有揚州鶴?
於潛是舊縣名,在今浙江臨安境內。於潛僧,名孜,字慧覺。在於潛縣南二裡的豐國鄉寂照寺出家。
寺內有綠筠軒,以竹點綴環境,十分幽雅這首詩是借題「於潛僧綠筠軒」歌頌風雅高節,批判物慾俗骨。以議論為主,但寫得很有風採。
據《晉書·王徽之傳》記載,王羲之的兒子王徽之,為人高雅,生性喜竹。
有一次,他寄居在一座空宅中,便馬上令人種竹。
人問其故,他說:何可一日無此君!
這「可使食無肉,不可使居無竹」便是藉此典而頌於潛僧。
因為典故中有著那樣一位風採卓異的形象,詩入又用了「可」、「不可」這樣的選擇而肯定的語氣,一位超然不俗的高僧形象便立刻躍然紙上。
「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是對「不可使居無竹」的進一步發揮。
它富哲理,有情韻,反應了物質與精神、美德與美食在比較中的價值;
食無甘味,充其量不過是「令人瘦」而已;人無松竹之節,無雅尚之好,那就會「令人俗」。
這既是對於潛僧風節的讚頌之語,也是對缺乏風節之輩的示警。
「人瘦尚可肥,俗士不可醫」說的更嚴重。
一個人,最重要的是思想品格和精神境界。
只要有了高尚的情操,就會有松柏的孤直,梅竹的清芬,不畏強暴,直道而行,卓然為人。
反之,就會汲汲於名利,計較於得失,隨權勢而俯仰,視風向而轉移,俗態媚骨,醜行畢現。
這種人,往往自視高明,自以為得計,聽不進奉勸,改不了秉性。
所以詩人說這種「俗士不可醫」——醫之無效。
「文似看山不喜平」。重開波瀾,另轉新意。
由那種「不可醫」的「俗士」站出來作自我表演,這就是修辭學中的「示現」之法。
旁人笑此言,似高還似痴。
這個「旁人」,就是前面提到的那種「俗士」。
他聽了詩人的議論,大不以為然;他雖然認為「不可使居無竹」是十足的迂闊之論,腐儒之見,但在口頭上卻將此論說成「似高、似痴」,從這模稜兩可的語氣裡,顯示了這種人世故、圓滑的特點。
他絕不肯在論辯中作決絕之語而樹敵,於是蘇開始了對俗士的調侃和反詰:
「若對此君仍大嚼,世間那有揚州鶴!」
「此君」,用王徽之「何可一日無此君」語,即指竹。
「大嚼」,語出曹植《與吳質書》:「過屠門而大嚼,雖不得肉,貴且快意。」「揚州鶴」,語出《殷芸小說》。
故事的大意是:有客相從,各言所志,有的是想當揚州刺史,有的是願多置錢財,有的是想騎鶴上天,成為神仙。
其中一人說:他想「腰纏十萬貫,騎鶴上揚州」,兼得升官、發財、成仙之利。
蘇軾的意思是:又想種竹而得清高之名,又要面竹而大嚼甘味,人間何處有「腰纏十萬貫,騎鶴上揚州」這等美事?
名節高的人難得厚富,厚富的人難得名高。
做官的人無暇學仙,得道的人無暇做官。
食肉的人無高節,高節的人不食肉。
兩種好處都不能兼得,多種好處就更不能兼得了。
蘇軾在議論中見風採,議論中有波瀾,議論中寓形象。
他極善於借題發揮,有豐富的聯想力,能於平凡的題目中別出新意,吐語不凡,可見一斑。
居無竹之「俗」態,躍然紙上,一覽無餘。妙哉!!
闞玉敏,女,遼寧葫蘆島人。字「閒雲」,「自在居主人」。職業畫家,書法家,圍棋教練,國家一級圍棋裁判,現居北京。現任山海經書院院長,人民畫報社藝術總監,北京東城書協會員,北方工業大學書畫協會客座教授。
所畫竹子,取法於蘇軾的理論,得法於文同、吳鎮的用筆,成法於鄭板橋的韻味。兼學王紱、夏昶。雖學古人,卻為己用。其書法,取法二王,加上是天分的個性發揮,真草篆隸,穿插妙用,瀟灑自如,自成一格。書與畫巧妙結合,融為一體,既有文人畫風採,也蘊含禪機,被禪家稱之為「禪竹」。
其獨創的圍棋書畫,將圍棋藝術與書畫藝術完美結合,別具一格,獨成一家,演繹出新的藝術品類,成為收藏界的新亮點,深受藏家的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