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鍾愛野菜,那種原汁原味的清香,包含著濃濃的泥土和陽光的味道,每年春天到來之後,在閒暇之時,都會拿起小鐵鍬,挎上小菜籃,往田野外面奔去,說到野菜,第一就是地菜了,也就是薺菜,再往下數,就該是蕨菜了,初春時節,正是吃蕨菜的好時光,現在能吃到的蕨菜,鐵定都是最新鮮的,因為春天就是屬於蕨菜的季節,一下雨之後,感覺滿山哪兒哪兒都在冒出足有半米高的嫩綠尖尖兒來,看著一派生機勃勃。
下了一段時間的雨,終于晴了,早蕨從雨後的泥土裡鑽出來,孤零零的低眉站著,似乎還帶著山野孩子的自卑感。此時,在南方的山區裡,若是有幸,去山裡走一遭,你會很驚喜地發現一株株蕨剛衝破泥土的阻礙,揮舞著它的「小拳頭」裝點了整座山林,植株挺拔,成片之處早蕨茵茵,蔚為壯觀。
說來也好笑,有時若是說起一種野菜,比起其外形,我往往更先想起的是它的味道,要說起蕨菜, 很多人會想起在《詩經·召南》裡的:陟彼南山,言採其蕨。未見君子,憂心惙惙。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說。講的是姑娘和小夥子約好去南山採摘蕨菜,姑娘先到了,卻不見小夥到來,她憂心忡忡,站立不安,女子相思成「蕨」。
再如孟郊說「野策藤竹輕,山蔬薇蕨新」。李白說「昔在南陽城,唯餐獨山蕨」。白居易也說「日日思歸飽蕨薇,春來薺菜忽忘歸」。唐代許多詩人詩句中也有蕨菜的影子,但遠遠比不上明代詩人羅永恭簡直將蕨菜捧上了天,「堆盤炊熟紫瑪瑙,入口嚼碎明琉璃。溶溶漾漾甘如飴,但覺餒腹回春熙。」這首詩把蕨菜的美味淋漓盡致地描繪了出來!
清代著名詩人查慎行也寫過:「春山筍蕨本來甜,難得城中二者兼。」春筍本是至鮮之物,而蕨菜能享受同等地位,且能一同享用,五臟六腑都沐浴在春光之中,如此一來,思春之情化為食春之力,豈不快哉,想像著這個場景,鮮嫩的蕨菜芽堆滿一盤,無需辣子香油等繁瑣之物,只管上籠炊熟,入口脆嫩,甘之如飴,好像把整個春天都吃進肚子裡去了,可見詩人對蕨菜推崇之至。
蕨菜我最喜歡的吃法就那麼簡單的幾種,或涼拌,或炒臘肉。不論是鮮蕨菜還是蕨菜乾,都可以這麼做。涼拌蕨菜要先洗乾淨,尤其是莖幹上的毛毛要洗掉,擇成段,然後焯水燙熟,再涼拌就行了。至於是拌香辣味麻辣味酸辣味,還是酸甜味的,都很好吃。
蕨菜乾食法更多,燉湯、乾鍋都隨君口味,其中蕨菜乾炒臘肉更是一絕,切片的農家臘肉在鍋中煸到油滋滋的,與蕨菜乾一起在旺火中爆炒,繾綣難分之際,趕緊撒點鹽巴辣子,淋上豆瓣醬,那滋味香辣油潤,下飯配酒再適合不過了。據說在貴州一些菜館裡,蕨菜炒臘肉或者蕨粉耙炒臘肉都是很值得一試的,基本上成為貴州菜館的招牌菜,當然川菜館裡如果有這道菜也不會差,湘菜館更不必說了。
蕨菜為鳳尾蕨科,又有著「山菜之王」的美譽之稱,不但富含人體需要的多種維生素,還有清腸健胃、舒筋活絡等功效。是藥食兩用的野菜,全株均入藥,驅風溼、利尿、解熱,又可作驅蟲劑。具有清熱、滑腸、降氣、化痰功效,對於溼熱腹瀉或痢疾、小便小利、溼熱帶下、大便秘結等有一定作用。
但是蕨菜也是個有爭議的野菜,一陣子說蕨菜是優質野菜,一陣子說蕨菜是致癌的惡性雜草,這兩股子風好像輪流吹,可幾十年來,蕨菜被一些老人稱為長壽菜,你看我們吃了祖祖輩輩的蕨菜,都很健康,你說它有毒,可它也是一直用來治病的啊!
當然了,你吵歸你吵,我吃自我吃。正常煮熟了的蕨菜,就春天這一季隨便吃吃,是怎麼也吃不到致死量的,飯吃多了也能撐死人呢,沒看到說戒米飯的嘛。萬物在天地之間,都講究個適度就好,你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