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驚悚的日子還沒消退,周日,江邊雖然有了點人氣,不過,人們不像舊日的時候那般活躍。高音喇叭把寧靜的江邊公園攪弄得如同喧囂的早市,鼓譟得讓人心煩。
丁香花已經開始凋謝了,記得往年花開的時候要持續好些日子,今年好像是匆匆一過。
江邊的人,有做操的、有跑步的、有散步的、有釣魚的、有看釣魚的,也有釣上魚的。人們之間的話語少了,不像過去相不相識都聚一聚、聊一聊,人們的陌生感一下子強了起來。
年輕人騎著運動單車,耳機裡傳出的聲音很大,聽不清是什麼流行歌曲。
有點年紀的更多的是駐足看著江面的光景。
有一個人釣上一條大大的鯉魚,引起一陣不小的轟動,湊熱鬧的熱情極高,紛紛興奮起來,大聲說道:「這麼白,真是純江魚啊,能賣個四五十塊!」垂釣者似乎聽不見誇讚和驚訝,淡淡地自言自語道:「也該開開竿了,今天來晚了,昨天早就開竿了。」話語裡透著難以掩飾的炫耀。
遠處,十幾條殷紅色的鐵皮船錯落地停靠在岸邊,像是睡熟了一般。走到近前,一個50歲左右的漁夫,身穿落滿塵土的藍色夾克,穿著一雙髒髒鞋,手上布滿了裂口,身邊的刨子、斧子、扁鏟泛著老舊的光澤。漁夫正用力摳鑿著一根長滿橫紋、斑駁粗糙的紅松木板,他一邊忙乎著,一邊在視頻裡和人說話,嘴裡叨咕些「打賞、點讚」的網絡詞彙。說話間,紅松木板露出了一隻船槳的輪廓。傳統的手工打造和現代的無線傳媒完美地相融在一起。我有些好奇,仔細地打量還沒有完工的船槳,它如此粗糙、笨拙得有些醜陋,而旁邊另一支漆好的船槳,紅色的槳板,圓圓的綠色握杆熠熠生輝,似乎在高調地呼喊和期待另一個兄弟的到來。
那個漁夫埋頭細細地揉搓,不時地用手去撫摸那塊紅松木板船槳的雛形,像是撫摸一個腹中的孩兒。我問道:「打一副槳要多長時間啊?疫情還沒過去,打槳幹嘛呀?」漁夫抬起頭來答道:「總會過去的,總會用上的,生計不會等人的。」眼睛裡放射出不容置疑的堅定。
生活讓人無所畏懼,讓人充滿熱切的希望。我們絕大多數人是因為看見而相信,而還有一部分人是因為相信而準備著未來。
什麼都不會只是苦澀的等待,一副槳一定會劃出一道絢麗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