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採風筆記》(10)
文/劉新吾 攝影/劉新吾
10
●飯罷,在院子裡說話,蚊子卻多。徐六她們怕蚊子,早早進屋了。四姐夫和四姐,陪大姑媽去了她的院子。盧姐夫、我、有勝,在院子裡站著。有勝說:舅,我們新疆的月亮,格外圓!我說:也許吧!這會兒的感覺,新疆的月亮,要比民勤的亮。我們說話,空中就有飛機飛過,一架接一架。烏航的班次,實在太多啦!
●早起,見大家還睡,就出了大門,到外面的路上。田野很大,空氣很清新。順著油路,一直往前走。太陽花子冒出了,陽光撒在大片的莊稼上,格外柔和。拿出手機,拍了幾張。再往前走,路上很靜,不見一個行人,心裡有些兒空。回頭,到莊子上,見田野的小路上,四姐正陪著大姑媽轉。徐六出來了,一起走過去!
●大姑媽說話,還就那麼衝動。不過,對我的態度,好多啦!也叫上我的小名啦!畢竟,我這麼遠的路上來看她,她還是高興的。她讓我給兩位弟兄帶話,說如果不看她來,她就找上去。我趕緊答應,一定把話帶到。站著說了陣話,四姐和徐六陪著她老人家,進了村子。我呢,見時間還早,就沿著田間小道,繼續往前!
●新疆的地,塊兒太大。一圈兒走下來,就是8千步。在地的西邊,碰上一位老者,拿著鐮刀,在割草。旁邊停著一輛三輪車,車上已有很多草了。這是這天早上,我唯一見到的農人。老人家很友好,見我過來,停下來,微笑了下。自然,我也報他以微笑。到東邊路上,碰上3群羊。放羊人,一步行,一騎摩託,一騎馬!
●新疆的羊,駝色的多。羊的尾巴,是兩個尖尖。在我看來,那就是沒尾巴。然而,它卻叫大尾羊。這幾天,我們的車在路上走,只要不是高速,總能碰到一群一群的羊。今早上碰到的3群,群不大,羊卻大。那幾個放羊的,對我這個陌生面孔,似乎也很好奇。想繞著這塊地,再轉一圈,徐六電話,早點已經準備好啦!
●雖然我們人多,但徐六小姐這兒,房子多,睡覺不成問題。彭姐夫打開了伊犁特,小瓶的,我跟四姐夫對了一瓶。彭姐夫還要打,我拒絕了。彭姐夫安排,明天早上,宰一隻羊。他領我們去野核桃溝,小姐在家煮肉。吃過了,再讓有勝他們走。他這麼安排,四姐夫和四姐,也不好再說啥。我跟徐六計劃,呆兩天時間!
●早起,彭姐夫準備宰羊。不過,他不動刀子,請一個維族阿訇宰。這個阿訇,和他從小一起玩大的,關係很好。他們家的羊,基本上是他宰。彭姐夫去了好一陣,還沒來,小姐有些心急,一個勁兒地說,喧的不來了。後來他來了,維族阿訇沒來,說是有事,他請了另一個回族朋友。我發現,要村裡,彭姐夫為人很好!
●野核桃溝,買了門票,要坐遊覽車上。彭姐夫的妹夫在這兒開覽車,可以優惠一些。我們的人,大人小孩子合起來,正好一車。山外的太陽,已經很曬人了。進了山溝,卻涼爽得很。遊覽車走的路上,兩邊種了不少的花。給人的感覺,這個景點,還在著力打造。不過,在我看來,這花,人為的一栽,其實是一種破壞!
●車到核心景區,步行上山。都是木質棧道。本來,按景區示意圖,有上山的路,也有下山的路,不回頭。因為發了洪水,下山的路被衝掉了,正在施工,到了山頂,只好回頭。棧道並不怎麼陡,層級卻不少。我下定決心,要登到山頂。棧道兩邊,野核桃樹軀幹蒼勁,形狀各異。最大一棵核桃王,據說已有3千年樹齡!
●上山的人,並不多。有些人到了半山腰,就不想上了。我們這一拔人中,我在最前面。問下來的人,山頂遠不遠了?有的人說,還遠的哩!上面有棵彎脖子樹,過去至少還得500米。有的人說,不遠了,再往前,有路,但沒有臺階了。兩樣回答,給人兩樣心態。到山頂,有個亭子,很簡單。有個中年人,在賣飲食品!
●上來的人,都在亭子裡照相。我在周圍的草地上走了走,植被很好。各種各樣的花,開得很旺。山頂上風大,空氣卻好。其實,山谷裡的空氣,到處都好,是天然氧吧。一會兒,他們都上來了。有勝給幾個小傢伙們,買了水和食品。下山,我不再拍照,也不再看景,只注意腳下。到野核桃王前,逗留了陣,也算休息!
●早起,出去轉了圈。我走的,是村子東面的路。路一面,有水渠,水泥板砌成的。和民勤的差不多,卻更結實。渠裡的水,滿蕩蕩的。水不是很清,洗了把臉,很冰。有個不好處,路的另一面,有一堆一堆的糞,味道很難聞。不過,兩面大片的莊稼地,茂盛的玉米,似乎在爭先恐後,向我陳述它們成長和拔節的喜悅!
●往前走,太陽已經出來。可是地上,還不見人。不到新疆,民勤的條田,也還是個條田。到了新疆,才發現,民勤的條田,就不是個條田啦!很想碰到一個澆水的人,可惜,走了老長一段,也沒有。只是在一個插路口,看到了一個三輪子。正想回頭,徐六電話,早點好了。往回走,看到有種植物,非常像民勤的麻頭!
●其實,這種植物,昨天晚上,我就看到了。彭姐夫家門前,牆角裡到處都是。我還以為是灰條呢。現在走出來,發現它們長的,到處都是。而且,非常旺盛。到家,我問姐夫,這種東西,結不結籽?他說結的,但禁止食用。這類植物,能提取毒品。小姐說,她從民勤帶來了麻籽,種上了,派出所來查,全部讓拔掉了!
●我說:你別說,這類植物,越看越像民勤的麻頭。有開花的,有不開花的。彭姐夫說:就是的。我們這兒長的,是的。開花的,是公的。不開花的,是母的。公的一開花,就敗了。母的才結籽兒。籽兒黃的了時候,揉一點,填在嘴裡,越嚼越香。我說:那長這麼多,最後咋辦?他說:它們一黃,我們就打下來燒掉了!
●早點是饃饃、小菜、奶茶。彭姐夫怕我喝不慣奶茶,少倒了點,讓我嘗。其實,這東西,我在甘南喝過的。當年,我去甘南,在合作,安永福請我吃酥油藏粑,他以為我吃不慣。沒讓我拌,把拌好的,捏給我一疙瘩。結果,我吃了一疙瘩,又吃一疙瘩,啥感覺也沒有。在我眼裡,藏粑就是炒麵,至於酥油,也不反感!
●到家,肉下鍋時間不大。和彭姐夫喧謊,才知道他6歲時,就來到了新疆。那時間,走新疆的人很多,都是步行。我實在無法想像,從烏魯木齊到伊犁,那得走多少日子!彭姐夫說,路上沒吃的了,有一個皮襖,把毛弄掉,都煮的吃掉了。不過,也幸虧那個皮襖,要不然,就餓死了。他說想要在新疆立足,就得受苦!
●聽彭姐夫說道,我感慨良多。其實,這一路上,四姐和四姐夫,一直在憶苦思甜。他們在南山的生活,雖然苦,但畢竟是林場,四姐夫是工人,衣食似乎還行。而彭姐夫他們,一直在農村,艱難可想而知。想想大姑媽、三姑媽、徐六五姨娘等,他們到新疆,家家不都有本難念的經!軍墾博物館的照片,讓我念念不忘!
●軍墾,是戰士們的苦。那時,能有地窩子住,就是莫大的享受了。四姐夫給我說起過地窩子。其實,他們在山上作業,多的時候,連地窩子也住不上。然而,軍墾是集體,苦是苦,應該還有些保障。來新疆的人,都是散戶,最能扯著的,就是親戚。他們的艱苦,比起軍墾來,生活條件的艱難,恐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新疆,新疆。在彭姐夫家的兩個晚上,我幾乎沒怎麼睡著。因為沒有網,我也沒怎麼寫作。走鞏留的路上,我看到,這裡的房屋,多改造成了塑鋼屋頂。有勝介紹,這是因為伊犁夏天雨多、冬天雪多的緣故。彭姐夫家,也正在進行這個改造。他家院子裡,還搭了兩座棚,一高一低。有個感覺,他們的經濟,應該還行!
劉新吾,甘肅省民勤縣人。中學語文高級教師,非虛構寫作者,省作協會員。現供職於民勤縣四中。2009年前,主攻詩歌,兼習隨筆,在多家報刊發表2600多首(篇)。著有詩文集多部。2010年後,致力於《原生態筆記》創作,亦名《一個草根的日常雜碎》。每天2100字,日耕不輟。在各路媒體,發表文字600多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