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最著名的「戒色」案例當屬佛祖釋迦牟尼了。
話說當年佛祖還是淨飯王的王子——喬達摩·悉達多時,與美麗的耶輸陀羅公主成婚,王子與公主過著錦衣玉食、無憂無慮的生活。但一天夜裡,喬達摩看到宮女們睡覺的醜態,頓覺美皆虛幻;當他出城目睹百姓的生老病死,又覺生命無常,眾生皆苦,有責任尋求大道,普度眾生,離苦得樂,於是他夜別妻兒,決心出家,開始修行。
釋迦太子六年苦行,一朝頓悟,用49年的時間,為眾生講經說法,被尊為釋迦牟尼佛祖(另譯釋迦摩尼)。
釋迦,是其種族名,意為「能、勇」;牟尼,譯為「文、靜」。歷史上,釋迦牟尼也是位能文能武的高人。
釋迦牟尼佛不僅自己「戒色」悟道,還感化了妻子耶輸陀羅公主,在其悟道五年後,耶輸陀羅與喬達摩·悉達多的姨母摩訶波闍波提等五百名釋迦族女,跟隨佛陀出家剃染受具足戒為比丘尼。
歷史上,很多宗教家,甚至哲學家、科學家都推崇「戒色」或獨身主義,比如牛頓、達爾文、諾貝爾、特斯拉……
中國的儒家學派雖然不旗幟鮮明的戒色禁慾,但對人的欲望還是有所限制的。
自從程頤說了那句「存天理,滅人慾」後,程朱理學乃至朱熹、陸九淵們倡導的新儒學,或多或少都被打上了「偽君子」的烙印。
尤其是程顥程頤兄弟二人「座中有妓,心中無妓」 的爭辯,還有民間流傳的「朱熹把倆尼姑點化納為小妾」的段子,以至人們對儒家「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的激烈批判一度流行。
最近碰巧翻到王維的《雜詩》之二,對「存天理,滅人慾」這句話,卻突然有了些許新的感悟。
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 來日綺窗前,寒梅著花未?
「詩佛」王維的這首《雜詩》(二)寫於隆冬時節,說的是小夫妻兩地分居,飽嘗相思之苦,有一天從故鄉江南來了一位船家,在洛陽孟津的男子迫切的追問故鄉的情況,而「綺窗」就是花窗,透出的信息顯然是想詢問愛妻在家的情形,一剪寒梅傲立雪中,你在他鄉還好嗎?真是一曲《相思風雨中》,愛恨斷愁腸。
曾經寫過「紅豆生南國」的摩詰居士,此情此景何嘗不是在訴說自己呢?
所謂人有七情六慾,而佛家認為,諸情皆苦,如果詩佛王維能與二程是同代人,聽過那句「存天理,滅人慾」會作何感想?會不會活得更灑脫自在呢?
其實,程頤也並非要人斷絕人慾,他曾解釋分明:
「凡人慾之過者,皆本於奉養。其流之遠,則為害矣。先王制其本者,天理也。後人流於未者,人慾也。」
由此可見,「存天理,滅人慾」中的「天理」與「人慾」,就像一個太極圖,或是一枚硬幣,一體兩面,並非厚此薄彼或者取此舍彼。對《周易》頗有研究的伊川先生其實是在告誡人們,欲望過猶不及,應適可而止,明心見性才是大智慧,得大自在。
比如你偶然遇到一位大美女,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又很投緣,你很想和美女進一步發展關係,但是各種現實情況都顯示你倆只適合做朋友而不可能成為愛人,此時你是忘乎所以,繼續追求?抑或慨嘆命運不公,有緣無分?還是害上相思病,茶飯不思,生無可戀?這個時候「存天理,滅人慾」就該發生作用了。
如何正確處理你和美女的關係?需要從「人慾」中走出來,而考量一下「天理」是什麼?或者說把「愛美之心」這一先天本能的欲望引導到另一條道上,這其實就是所謂的「開悟」。
孔子與弟子雖然很少探討「天理、人慾」的話題(子罕言性與天道),但有一次,孔子表達的非常直率,他沒有刻意地去強調消除正當的欲望,而是做了個假設:
「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
由此可見,孔子對天理和人慾的認知也是非常樂觀的。對於人慾,他分辨是非可否,實事求是,順其自然,也就是讓人的欲望順應「天理」,這正是《易經》的智慧:樂天知命。
而王陽明先生倡導的「知行合一,致良知」,以及稻盛和夫先生推崇的「敬天愛人」思想,不也正是「存天理,滅人慾」的正向引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