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巴威」在紹納語中指石頭城,來源就是位於哈拉雷以南350公裡馬旬戈省的大辛巴威遺址(The Great Zimbabwe Ruins)——公元1100到1600年紹納文明的巔峰之作,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文化遺產」。 公元12世紀,歐洲仍然在中世紀的黑暗中沉淪,第四次十字軍東徵的硝煙剛瀰漫到拜佔庭帝國,成吉思汗的鐵騎正在歐洲大陸上攻城略地。與此同時,在南部非洲腹地,古紹納文明正在悄然崛起,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王國的都城,同時也是南部非洲歷史上最宏偉的石頭之城---大辛巴威。
然而,在歷史的長河裡任何帝國的興衰都是過眼雲煙。「黃金300年」之後,因為人口增長過快,過度砍伐和放牧導致農業資源日趨枯竭,柴火、飲水和食物逐漸稀缺,最終這座城池被遺棄,紹納人分別由此向南和向北轉移。至1505年葡萄牙人佔據莫三比克海岸時,古老的王國已經分裂又重建為兩個相互敵對的國家:多瓦帝國(Torwa)和莫納莫塔帕帝國(Monomotapa)。只有大辛巴威遺址仍然矗立在山巔,面對著日出日落,印證著南部非洲歷史上燦爛的文明。這裡是中世紀時南部非洲重要的貿易中心。在這裡曾出土寫著「明成祖制」的青瓷陶器、阿拉伯的香料絲綢、斯瓦西裡的首飾珠寶,處處都是一派繁華鼎盛的景象,王國的版圖遍及今天的辛巴威、波札那和納米比亞。
今天人們走進大辛巴威遺址,仍然驚訝於他的壯美。遺址主要分為山丘建築群(The Hill Complex)、大圍牆(The Great Enclosure)和山谷建築群(The Valley Complex)。
山丘建築群建在330英尺高的陡峭山坡上,星星點點分布著數個遺址。宏偉的石牆依山取勢,龍盤虎踞在絕壁之上。一派學者認為是國王的居所,將山前重重關卡的石階稱為King’s Path,也有一派考古學家認為,山後小路沒有任何關卡保護,容易被敵人從後方攻破,因此極可能山頂只是祭祀典禮的場所,而國王住在大圍牆中。山丘建築群中曾發現花崗巖雕的鳥,形似魚鷹和犀鳥,又擁有人的腳趾和嘴唇,來顯示統治者的神性,後被辛巴威奉為國鳥。更為神奇的是,祭祀神殿的巨石構造酷似辛巴威鳥的形狀,不禁讓人猜測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是否就是辛巴威國鳥的靈感來源。
大圍牆是是巨大的卵形遺址,有9米高244米長的圍牆圍住。層層石牆象徵著王權的威嚴,斑駁的斷壁殘垣記錄著帝國的昔日輝煌。建築結構匠心獨具,一磚一瓦沒有任何粘合劑卻又堅不可摧,經歷數百年滄桑屹立不倒。這裡被認為是國王的後宮。
那層層石階上的廢墟據說當時是妃子的寢宮,當年用來美容養顏的蘆薈已經長成五六米高的蘆薈樹,令人感慨「雕欄玉砌今猶在,只是朱顏改」。圍牆之中有東南西北四座石碑,呈南十字星的形狀分布,是當年紹納人用來夜觀星相、判斷節氣的坐標儀,如今石碑猶在,但鬥轉星移,王城化為丘墟。廢棄的圍牆如今成了動物的王國,隨處可見長尾猴、羚羊和狒狒,石牆上的參天古樹仿佛訴說著歷史的故事。 山谷建築群曾是中世紀辛巴威社會和政治的中心。黃金熔鑄的遺蹟和精細的排水系統都說明這裡曾有一個繁榮的社會。每個人的住宅顯示著他們的地位。
關於大辛巴威還有一個美麗的誤會。葡萄牙人剛在莫三比克南部的索法拉海港建立城堡時,當地摩爾人中曾流傳著關於示巴女王藏寶之地的傳說。據《舊約》所述,在公元前10世紀與所羅門同時代的還有一位名叫示巴的女王帶著許多臣僕、香料、寶石和黃金來到耶路撒冷,覲見所羅門王,向他提了許多問題,所羅門王一一解答,令示巴女王心悅誠服,芳心暗許。關於示巴女王究竟來自何方,一種說法是來自位非洲南部傳說中的黃金之國俄斐。西方的史學家據此認為大辛巴威可能就是聖經當中提到的黃金之國俄斐。當時德國的地理學家卡爾在此地尋找示巴女王和所羅門王遺蹟的證據,發現一塊當地的木頭,酷似黎巴嫩的雪松,他以此來佐證自己的觀點,但事實上那只是非洲當地的檀香木。
1888年,一位對這個傳說深信不疑的英國商人羅德斯來到這個「黃金之地」,從恩德貝萊國王和當地酋長手上取得他們領土內的採礦權,隨後在1889年替英屬南非公司(British South Africa Company)取得這裡的領土權,並且在1895年時正式建立殖民國家「羅得西亞」,也就是今天的辛巴威。他的公司曾贊助考古學者從大津巴遺址裡尋找外來文明的證據,並在廢墟最底層挖出14千克的黃金,野蠻的考古方式不僅破壞了大量重要歷史遺蹟,也引發了瘋狂的淘金熱。直到後來的大量考古學家用專業知識和詳實的資料證據證明大津巴遺址是當地紹納人智慧的結晶,這樁「冤案」這才平反。 大辛巴威王朝沒有留下任何的文字記載,當時的人並不會使用甲骨文,卻創造了輝煌燦爛的文明。留給後人的只有雄渾瑰麗的巨石建築和散落民間的史詩傳說。然而誰又能想到,這個已經塵封在歷史中的王朝,卻為今後的殖民歲月和解放戰爭埋下了種子,冥冥之中改寫了今天辛巴威這片土地的命運。
辛巴威詩人Arthur Shearly Cripps曾寫下這樣的詩句:
Walls which the Highest holds in fee
We left no upstart script to blot:
Thro』all a world His Wind is free
To blow at will man’s embers hot:
In colour-blind perversity
He gave to us His Vision’s glee-
Vision our children have forgot,
Vision they yet again may see
這圍城曾是帝王的封地
卻未留給我們
肆意塗抹的手跡
風呼嘯而過
吹不熄歷史的餘燼
他固執地留下
心中的人間樂土——
這曾被後人遺忘
但終會重現的美麗
——作者譯
(文中圖片由多數由黃屏大使攝於大辛巴威遺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