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10月下旬,聲勢浩大的遼瀋戰役已進入最後階段。錦州、長春相繼解放,廖耀湘「西進兵團」被全殲,各路解放大軍直逼瀋陽。
錦州、長春兩城一戰,東北「剿總」副總司令馬佔山逃往北平,他是和二十集團軍副總司令萬福麟一起坐飛機走的。
他們帶了個好頭,眾多軍政要員、達官顯貴抱著「剿總副司令都逃了,咱還等啥」的想法,開始爭先恐後,一溜煙地逃,乘飛機、坐車、步行,逃逃逃,趕快逃……
東北空軍中將司令官吳鬱最方便,連同他指揮的飛機一起溜之大吉了。
10月30日,東北「剿總」司令部總司令、總攬東北黨政軍大權的衛立煌一看大勢已去,也想逃離東北。
逃之前,衛立煌心裡很憋氣。本來他不同意蔣介石的西進計劃,主張「集中兵力,固守瀋陽」,就可扼制林彪的「圍點打援」。
但蔣介石三番五次催逼,非要讓廖兵團西進,與葫蘆島軍搞「合擊」,結果黑山、大虎山以東至遼河以西竟成了廖兵團的最終棲息地。
衛立煌一生氣,決定不幹了:老頭子總愛抽竿釣魚瞎幹預,真是讓人受不了!
他走時還召集軍政大員草草開了個會,會後一小時,就匆匆登上了草綠色C-26運輸機。
衛立煌第一個踏上飛機,隨行大員魚貫而入。副官受命把守機門,阻止那些試圖強行加入的人,最終卻鬧到跟他們扭打在一起的地步。
國民黨第八兵團中將司令兼五十三軍軍長周福成聽說衛立煌逃走了,差點一下子氣暈了。
他氣憤的是,剛才衛立煌還在會上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轉頭就第一個開溜了。你不告而別還情有可原,可是隻字未留就把挑子撂給我,實在太可惡了!
周福成火冒三丈,拍桌子、踢椅子、踹衛兵還覺得不解氣,又衝到門外,掏出手槍對著衛立煌所乘飛機飛去的方向,「啪啪啪」就是三槍。
可惜手槍射程遠遠不夠,讓周福成「受虐」的心理沒法平衡。
他心想:「白朗寧」追不上衛立煌,電報難道也追不上嗎?對!好主意,擬一紙文電給老頭子告一狀,我制不了你衛立煌,蔣委員長還制不了你?
電文內容是:
衛立煌總司令於30日下午逃走,瀋陽秩序尚好,敵屢攻未逞,懇火速補充給養、彈藥。謹察。
擬完電文,周福成心裡好受了些,他從報復中找出了心理暫時的平衡。
一想到老頭子見報後的模樣,最好是連鼻子也氣歪了,連罵幾句「娘西匹」、「棄城而逃該當何罪?」但願讓衛立煌這傢伙去做韓復榘第二!
想到這裡,周福成不禁惡毒地笑了。
不久,南京來電,宣布周福成代理衛立煌東北『剿總』總司令的職務,率第八兵團將士「堅守待援,竭忠盡職」。
與此同時,蔣介石斥責衛立煌「遲疑不決,坐失軍機,致失重鎮」,下令對衛立煌撤職查辦。
周福一看,這次報復有效,平白又升了一級,頓時心情大好。
他立即任命官員,發號施令,布置瀋陽防務,召開各種會議,衝著文武官員大講:「福成受命於危難之際,願諸位鼎立相扶,齊心守城,定與共黨匪軍決一雌雄。」
他還宣稱應當「臨危勿懼,迫不得已時,焦土抗戰,與瀋陽共存亡!」
可是僅僅過了幾天,周福成的心就涼了半截。雖然大會小會地開,可是雷聲大雨點小,所屬部隊將領縮頭縮腦,根本不聽節制。
眼見人心已散,周福成自己也就不積極了。
這時他又開始恨起衛立煌來,恨他把這個「大磨盤」卸給自己來背,實在是不輕鬆!
正所謂「因義生憤,憤生勇」,周福成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乾脆我也學習衛立煌吧!蔣家江山如此頹唐,我一人瞎忙活,幹得再歡也是白費驢工!」
10月31日,解放大軍兵臨瀋陽城下之際,周福成徹底絕望了,這時他只恨飛機已經死光了。
既然學不了衛立煌,那就學學化裝出逃的教官曾光漢吧!周福成躲開了周圍的吵嚷聲,化裝成商人,帶著少數衛兵藏到了老合公銀行去了。
周福成躲起來之前,還親筆給該軍副軍長趙國屏寫了一張條子,內容是:
國屏弟,事已至此,我無能為力,希你善置其後罷。我走了。
瀋陽城內的守軍一時間群龍無首,一片混亂。生死之際,無路求生,逃跑無計,只有投誠了。
不過,周福成最終還是沒有逃出去。
11月2日瀋陽解放,周福成在撤退途中被俘。
除了他之外,國民黨軍近80名將官和14萬多官兵大部自動放下武器,向解放軍投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