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新茂老人出生於1925年10月27日,是浙江台州市人。家中父親早亡,是母親含辛茹苦把他們三兄弟撫養長大。17歲那年,鄉裡來抽壯丁,每家必須去一個,為了不使大哥二哥為難,龐新茂自告奮勇去當兵。1942年9月,他被分配到縣城的高牆頭,10月調到臨海的大田。同年的12月27日部隊撥往江西前線,開始了自己的戎馬生涯。在和日本人的戰鬥中,老人頭部中槍,險些不治身亡。
「聽說要去打日本人,日本人很兇殘,抓到就要砍頭!我們幾個很害怕,途徑青田時,我們三個人當了逃兵。」龐老回憶說,逃的那晚他們住在一幢三層樓房裡,半夜裡用綁腿和繩子系成長繩,沿長繩爬下來才逃出來的,「要是不小心被抓住就只有槍斃的了」。跑回來後,老家不敢住,在熟人的介紹下,龐老到仙居挺進隊當兵,該部隊曾在平橋鎮下圓殿駐紮過。沒多久,部隊到諸暨、楓橋一帶打日本人。
龐老說,打第一仗時,當地老百姓都將雞、豬等東西送到他們駐紮的山頭來慰問,日本人攻了幾次都沒能攻上來。打了幾仗後,部隊傷員很多,也很疲累,上級決定派另外一支部隊來駐紮該山頭。沒想到部隊調防的當夜,日本人就攻破了防線,佔領陣地。龐老的部隊又奉命搶奪回該陣地,在這次陣地爭奪戰中,他們和日本人打了兩場惡戰。「那時日本人躲在壕溝裡,我們用迫擊炮打,天還沒亮一直打到吃午飯後,還是沒能摧毀日本人的壕溝。後來換了一個炮手,第二炮就炸毀了日本人的壕溝,我們重新奪回了陣地,日本人久攻不下就退走了。
部隊剛到浙江寧波餘姚的四明山腳的當晚,他所在的排被三五支隊偷襲。當時一排分三個班,每班12人,排長只知道是義烏人,被偷襲後,全排36人被打死了30來個,剩下的四五個成了俘虜。由此,龐老歸順三五支隊,駐地在大俞村。「起先幾天,部隊對我還不信任,晚上站崗放哨時都沒發給我槍,後來見我很老實,相信我後,才發給我槍。」 龐老說,在三五支隊幾乎天天都要打仗,每天上火線,睡覺不脫衣服,都是抱著槍睡的。「哨子一吹,我們馬上抱槍衝出去。一個月30天,有20多天在打仗,整天都聽到轟隆隆的響聲,如果哪一天安靜了下來,反而不習慣。」在一次戰鬥中,龐老頭部中槍,身受重傷。簡單的包紮後,一個新昌籍的戰友把他背了下來,睡在一個臨時搭建的毛廠蓬裡。「當時我的整個頭部除嘴巴外,全部被紗布包住,看不見東西。戰友們都打仗去了,我一個人口渴得要命,就起床亂摸摸到灶頭,一口氣喝了好幾碗水。」 龐老仍記得當時背自己的戰友是新昌人,叫董炳芳。
龐老回憶說,第二天戰友們打完仗回來時,見他直挺挺的躺著,都以為他死了,有人喊了他一聲,他應了一下,有人就把他抬到另一座山上。這時敵人又來搜山,戰友們都轉移了,他來不及轉移,被戰友藏在一堆草叢裡。結果還是被敵人發現了。他們見龐老奄奄一息,一動不動,就踢了幾腳,在身上亂扎了幾下就走開了。敵人退走後,戰友們回到當地又將龐老救起,安排在深山一個毛廠蓬裡。「醫治我的醫生姓阮,他對我很好。傷了大概一個多月後,我在自己的頭頸部位摸到了子彈頭,叫護士幫我取子彈,他說沒蒙藥不好取。我說你拿剪刀直接在我這裡剪開取好了。該男護士就拿剪刀剪開了我頭頸上的肉,順利的取出了子彈。」雖然現在很輕鬆說起這件事,但當時龐老承受的苦痛是這三言兩語說不清的。他還說,當時的條件極其艱苦,大冬天的在深山裡,雪很大,可他們沒有鞋子穿,全是赤腳的,他的好幾個腳趾頭就是那時凍掉的。
後來,龐老一直住在四明山田洋皇寺院裡面養傷,半年後傷愈,正月受傷,五月份左右傷愈。一天,部隊領導找他談話,說他已經沒有戰鬥能力,因為一隻眼已經沒有了,不能適應緊張的遊擊戰了,需要回家休養。於是他就回家了,部隊發給他5塊銀圓作為路費。不過,1945年8月,當他得知日本人投降的時候還是激動萬分。「從此不用每天再提心弔膽打仗了,可以過上安穩日子了。」
文、圖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肖歡歡實習生王雅欣通訊員羅君君
廣州日報全媒體編輯蔡凌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