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凹叔。你最熟悉的風景是怎樣的?
它也許是你家鄉的冬夜。十一月中旬下雪,鞋子被雪洇透的溼。
它也許是你現在生活的地方。每日穿梭在複雜的地鐵線路,從這一個入口進去,再從那一個出口出來。
這些風景對你而言,是熟悉;但對旁人來說,是陌生。從作家筆下的風景,凹叔窺探到其成長與生活過的土地。
比如挪威作家佩爾·帕特森生活的這片美地——挪威首都奧斯陸,必須跟大家安利!小說《外出偷馬》裡的生活細節,完全就是作者的親身經歷。
《外出偷馬》
佩爾·帕特森 著
磨鐵圖書出品
佩爾·帕特森,出生於1952年,是當代挪威最重要的作家之一,諾貝爾文學獎的實力候選人,目前已出版九本小說和一本散文集。
《外出偷馬》的作者佩爾·帕特森寫到挪威的首都奧斯陸,以非常緩慢的節奏將這一片土地上發生過的故事娓娓道來。
—▼—
67歲的老人傳德住在挪威的森林小屋裡,身邊只有一條叫做萊拉的狗。
他的妻子死於三年前的一場車禍,傳德沒有告訴自己的兩個女兒,隻身一人搬到森林裡生活,避免被人打擾。
偶然一次找狗的經歷,他認識了住在附近的另一個60歲老人,那人同他一樣,也是帶著一條狗獨自生活在這裡。
傳德發現這位老人就是自己曾經的故人,於是小說從這裡展開,帶著我們回到了傳德15歲的那年夏天……
父子衝突:爸爸的偷情秘事
1948年(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的第三年),傳德被長期不在家的父親,帶到挪威與瑞典交界的森林裡度假。
那時,傳德15歲。
在這個迷人的夏天裡,他逐漸有了新的發現。
他和同伴去牧場偷馬,和父親一起伐木,甚至領略到父親身為領頭的魅力……
但,傳德也發現了一些曖昧。父親與約恩母親,他們曾一起工作,因身份敗露,還曾一起到瑞典躲藏……
當他窺探到了父親的感情時,蘊藏在身體裡的力量逐漸膨脹。傳德有時是憤怒,覺得父親背叛了母親;有時卻以男人的視角,對父親感到嫉妒。甚至,傳德對年長的女人心存愛慕,他控制不住身體裡的欲望:他將父親視為榜樣,急切地渴求成長。
「父子衝突」的主題在美國作家的作品中頻繁可見,他們將「孩子離開父親」,視為一個人獨立的象徵。
這本《外出偷馬》探討父親與孩子的關係,只是在這個故事裡,父親與孩子沒有戲劇性的衝突,而是孩子依靠著父親,父親在孩子的成長過程中留下印記。
正是在父親的引領下,傳德逐漸成長,渾身充滿力氣,在林間勞作。
但既然是小說,「衝突」就一定有。
夏天即將結束,傳德先回到了奧斯陸的家裡。他每天騎車往返於車站和家,等待父親歸來。
但直到秋天,父親寄來一封簡短的信,告訴家人他不會再回來,他在瑞典的銀行裡留了一筆錢。
傳德怒於父親的背叛與殘酷,在和母親取錢的路上,傳德無法控制自己……
他滿是憤怒地去問路,可是對方聽不懂挪威語,還不尊重人。傳德正要揮拳的時候,卻還是將拳頭鬆了下來,他想起了自己的父親。
母親用那筆錢給傳德買了一身西裝,一起吃了一頓飯,傳德驚奇地發現:經過夏天的鍛鍊,他有了肌肉!
少年傳德,瞬間感覺自己變成了大人。
而父親的影響,往往是在離開之後,才能發現的。
正如日劇《風平浪靜的閒暇》中,主人公大島凪在離開控制型母親,依然開心地吃下討厭的煮玉米。即便離開了母親,兒時的習慣,還在。
「文學中的原風景」
日本學者奧野健男在著作《文學中的原風景》中提出了「原風景」的概念:「作家固有的、自己形成的空間」。
日本的建築學家蘆原義信也說:「這些作家心目中……充滿感情色彩的風景,它常常作為文學的出發點而表現在作品當中……」
小說《外出偷馬》,恰恰是作者真實生活的反映。
這部小說在語言方面的優勢:貼近生活。中國讀者或許無法真正體會到,挪威森林湖畔的生活。但透過文字,也能略知一二。
森林在烈日下會暫停呼吸,產生的香氣令人昏昏欲睡,在日頭正當中的時候甚至會讓我睡著。
屋子外面,藍色時間到了。所有東西都拉近了距離,柴房,樹林的邊緣,遠方的湖,仿佛上了色的空氣把世界都綁在一起,沒有一樣東西是分離的。想像是很美好的事,至於是真是假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對我來說還是分開獨立比較好,不過在這一刻,藍色的世界給予我一種自己也不清楚到底要不要的慰藉,就算不需要,但也還可以接受吧。
現在太陽升得很高了,樹底下很熱,聞起來都有熱的味道,森林裡到處都是聲音;有拍動翅膀的聲音,有枝椏斷裂的聲音,野兔發出來的咻咻聲,蜜蜂拈花時候隱約的嗡嗡聲。我聽見螞蟻在南叢裡爬。我們行走的小徑隨著山坡的走勢向上,我用鼻子做深呼吸,想著不管日後生命如何轉折,行腳走到多遠,我要永遠記得這個地方這一刻的樣子,想念著它。
空氣裡有著鋸木材的香氣。從路邊蔓延到河裡,飄過水麵,無處不是,無處不在,使我頭暈目眩。我就在最濃烈的中心點。我的衣服,我的頭髮,我全身都是樹脂的味道,晚上躺在床上,連皮膚都是樹脂味。我帶著它入睡,帶著它醒來,它全天候地跟著我。我就是森林。
我站在那裡注視著河水,看著它從稍遠的河灣轉過來,在霧氣中亮亮地軟軟地流過去。它銘刻在我心裡。整個冬天我都會夢見它。
我半眯著眼望著從窗下流過的河水,一閃一閃的,像千萬顆星星,又如秋天裡汩汩流淌的銀河,永無止境的溪流蜿蜒曲折地流過夜空,在那廣垠的黑暗裡,你自在地躺在家鄉的峽灣邊上,背靠著斜斜的巖石仰望著天空,直到眼睛發痛,整個宇宙的重量仿佛全部壓在你的胸膛上,讓你幾乎不能呼吸;或者相反地,你被抬了起來,漂浮了起來,就像無垠太空中的人肉微粒,永遠不再回來。單憑這樣的想像,就能夠讓你有一些遁世的感覺。
——《外出偷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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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處可見的生活細節描寫調動起了讀者的全部感官,通過動作、聲音與嗅覺,勾起記憶,十分巧妙。
凹叔再提一嘴,小說採用了雙線敘事的手法,老年傳德與少年傳德的講述不斷閃回。
在67歲與15歲傳德的情景切換中,風景被不斷地重複、堆疊。
少年的肌肉初現和老年的蒼蒼白髮
比如出現了萊拉和老人拉爾斯的地方就是老年時期;出現了父親、約恩的母親和弗朗茲的地方則是少年時期。
這樣的記憶方式直接表現在小說標題——「外出偷馬」,它是最令主人公難以忘懷的記憶。
「外出偷馬」是一切的開始。
「外出偷馬」第一層含義:15歲的傳德被朋友約恩邀請去牧場偷偷騎馬玩,遊戲結束後約恩爬上一棵樹將裡面的鳥蛋捏碎,鳥巢毀掉。原來在前一天,因為他的疏忽,導致雙胞胎弟弟射殺了另一個弟弟。
「外出偷馬」的另一層含義:德國軍隊佔領挪威時,父親從事地下工作的行動暗號。
這個夏天的回憶,似在昨日,又似陳年往事。
生活的那顆「酸檸檬
少年傳德與父親一起去割草,當他特意繞過一處帶刺的草叢時,父親問他為什麼,他說因為有刺,會弄傷手指。父親突然徒手將那些草連根拔起,告訴傳德:痛不痛的事,我們可以自己決定。
老年傳德因為妻子在意外中去世,隻身一人搬到孤寂的林間。
他說:「當你適當地把一些事情說給人聽,態度也溫和親切,一般人都會喜歡。
他們會認為很了解你,但其實不是……他們所做的是把他們自己的感情,看法和假設填進去,組合成一個跟你幾乎沒有一點關係的全新人生……」
我們無法避免痛苦,無法避免別人帶來的傷害,當老年傳德將自己封閉在此地時,不禁想起了父親當年的話:痛不痛的事,我們可以自己決定。
別人可以給你帶來痛苦,但是這份痛苦在你的心裡,停留多長,只有你自己可以決定。
正如美劇《我們這一天》,主治醫生對分娩中失去孩子的父母說:「我想也許有一天,你會變成像我這樣的老人,並向一位年輕人娓娓道來:你是如何將生活帶給你檸檬般的酸楚,釀成猶如檸檬汽水般的甘甜。」
生活中的痛楚隨處可及。
小說中沒有直言痛苦,卻在字裡行間充滿溫情。將這種必經的痛體現在了成長的道路上。
作者佩爾·帕特森的父母在1990年死在了一艘輪渡上,作為倖存者的他直至晚年都在思念親人。
他以過來人的身份創作了這部小說,將對生活的體悟與和痛苦的相處投射在故事裡,給讀者帶來片刻的寧靜。
也許給他信念的,是《外出偷馬》的小說中,反覆被提及的狄更斯《大衛·科波菲爾》:「我會不會變成自己人生裡的英雄,或者會不會由別人來主宰一切,書裡自有分曉。」
讀這本書時,需要一點點耐心,去真正走進那片挪威的森林裡。
它寂靜幽深,卻充滿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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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圖片來自網絡。本文採編:李三弦;本文編輯:畫堂秋,桃子;監製:袁復生。如需轉載開白,請在後臺回復」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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