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羅蜜,是梵語音譯詞,翻譯成中文意思是到彼岸。就是乘坐大行的船,從生死苦惱的此岸,度到涅槃安樂的彼岸。從此岸度到彼岸的方法很多,佛為菩薩說了六種行持的方法,即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般若,叫作六波羅蜜,中文意思叫六度。既能自度,又能度一切眾生。忍辱就是其中一種。
忍辱是對治嗔恚的。每個人都有嗔恨心,嗔恨心是產生煩惱的重要根源。如果不加以控制,就會生起無盡的煩惱。所以忍辱不光是菩薩修持的行門,我們每個人都要修忍辱。可忍辱是最難修持的。只有克服對忍辱的錯誤認識,才能修好忍辱波羅蜜。
一是認為「忍辱是軟弱,你越忍辱,別人就會越欺負你」。這與佛的觀點恰好相反。在《佛說忍辱集》裡有這樣一首偈:一切諸大力,莫過於忍辱。世尊之所說,其最為第一。這個力量就是指能夠感化別人的力量。因為能忍辱的人,有容人的度量。社會上也常說: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毒」是被人錯讀了,本來是「無度不丈夫」,「度」是度量,氣度,沒有度量的人不能稱為大丈夫,能忍辱的人不是軟弱的小人,而是有度量的大丈夫,所以他的人格道德可以使別人受到感化。決不會是越忍辱,別人就會越欺負你。
二是有人認為「忍辱就是吃虧,我可不願意吃虧」。清代書畫家、文學家鄭板橋題過的著名匾額中,其中有一副膾炙人口的是「吃虧是福」。在現實生活中,的確是這樣,你看那一點小虧都不能吃的人,結果並沒有佔到便宜,甚至吃了大虧。相反的那些能夠忍辱,吃點虧的人,結果有大的成就。在《論語·衛靈公》裡有「巧言亂德,小不忍則亂大謀」,古來有很多人,都是經受了忍辱,後來才成就大業。
春秋時期,吳越交戰,越王勾踐被吳打敗,做了俘虜。吳國命令勾踐看馬放牧,以此來羞辱他。勾踐沒有以死明志,以死免辱。他首先想到的是怎樣忍,怎樣蓄積力量東山再起。他還忍受了奇恥大辱,親自去侍候吳王夫差,並派三百個士人到吳國當差,他親自在馬前給夫差開道。越國君臣在吳國為奴三年,飽受屈辱,終被放回越國。勾踐暗中訓練精兵,每日晚上睡覺不用褥,只鋪些柴草,又在屋裡掛了一隻苦膽,他不時會嘗嘗苦膽的味道,為的就是不忘過去的恥辱。最終勵精圖治,成功復國,成為春秋時期最後一位霸主。
三是認為別人欺負我,侮辱我,就是侮辱了我的人格,人格是最重要的。從佛法的觀點來看,修菩薩行,忍受別人的侮辱,對自己的人格並沒有影響。不但沒有影響,反而顯示了我們人格的高尚。現代高僧廣欽和尚的事跡,足可以證明這一點。
廣欽和尚在福建省出家,住在承天寺。他說自己沒有福報,不敢接受供養,就去住山洞。一住就是十三年,中間有降伏老虎這些事。他真正有所證悟。十三年後回到廟裡,他還是不住寮房,要求守大殿。大殿不能安床鋪,只能天天晚上在大雄寶殿打坐。過了一段時間,鑑院師和香燈師召集大家宣布說,昨天晚上大雄寶殿的功德箱被盜。這個功德箱是廟上的主要收入,從來沒有發生過被盜的事。過去夜裡沒有人守,也沒有發生這種事。所以,當時大家自然懷疑到廣欽和尚,認為你在殿裡打坐,即使你沒有偷,別人偷,你也應該知道,也有責任嘛。大家對他的看法就來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彎,認為這個人號稱坐山洞十三年,降伏老虎,結果還幹出這等事,就很鄙視他,認為太可恥了。全廟的人包括來的居士都對他另眼相看。他本人卻並沒有申明一句「我沒有偷,也沒有看到別人偷。」好象這件事與他無關一樣。別人罵他、指責他。他也不回答,若無其事一樣。這樣過了一個星期,鑑院師又來召集大家宣布:「沒有功德箱被盜這回事,我之所以這麼說,是為了考驗一下廣欽和尚住山洞十三年,到底有沒有功夫。現在證明他真有功夫!「
我們為什麼不能修忍辱,就是來自於上面這些錯誤的認識,而這些錯誤的認識,歸納起來,有個根本的東西在作祟,就是堅固的我執。一切都是圍著「我」在考慮,我的面子,我的利益,我的人格尊嚴。就是這個「我」,障礙我們修道,障礙我們從生死苦海中解脫出來。其實這個「我」,不是真我,也是虛妄的,是由地、水、火、風四大和合而成的。在《金剛金》裡,佛告訴我們:「一切法無我,得成於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