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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廢墟,就仿佛都市這條大蛇在成長時蛻下的皮,似乎還能看出曾經烙下的印子,又似乎只是風乾的一層薄紙。時間好像一把銼刀,把原本新生的事物磨得細節無存,卻又留下模糊的輪廓,讓人胡思亂想,不解其味。
廢墟的可玩味性能讓十八世紀的英法貴族故意建造廢墟裝點莊園。懷舊、文明、破滅、時間、想像……Folly作為當時英式園林的景觀特色之一,是滿足構圖美感的裝飾品,也是一種略帶憂愁的浪漫和徵服的喜悅,以舊文明的消逝來歌頌新文明的興起。
然而,當代的廢墟不只是意味著一點鄉愁、沉思和想像,城市發展和社會變化的齒輪下總有事物被拋下,卻也不是無藥可救、無法挽回。帶著一點幽怨的印記,廢墟改造而成的景觀和建築別有韻味,不僅是對材料的回收利用,也不僅是對場地文脈的保留,仿佛是帶著過去時光的氣場,把那些衰敗的面貌活成了富有敘事性的美。
作者|JH
整理/編輯|JH
主編|Pengfei
軍事廢墟
Point Atkinson Search Light Bunker, West Vancouver
-Rio-(2014)
The Point Atkinson炮臺是二戰時溫哥華海岸防衛系統的一部分,用於監視海上交通、抵制敵軍突襲。如今,有不少防空洞、堡壘等軍事遺留建築物被廢棄,部分成為了廢墟愛好者的探險寶地,部分仍有成為紀念物的潛質。
Bunker 599 / RAAAF & Atelier de Lyon
Bunker 599RAAAF & Atelier de Lyon(2010)
二戰時,荷蘭在水邊建造了有700個防空掩體的軍事防禦圈,還能通過蓄意放洪保護周邊城市。因為戰後幾乎不使用,如今大都荒廢。有的掩體幸運如此,被設計師改造成一個具有象徵意義的紀念場所。
沿著堤岸上白色的木梯向下,鑲著金剛石的鋸子將掩體切開,露出光滑的切口和老舊的內腔,一條筆直的小道穿過掩體中央,取代了被移走的掩體部分,一路向前,跨入水中,止於湖面。
一個看似無堅不摧的掩體被生生破開,暴露出了狹小又隱秘的內部,使得遊客得以如此窺視、進入原本封閉的遺蹟。設計師通過破壞遺蹟的一部分來將一個被遺棄的舊物改造成更有價值的紀念品,將一個市級遺蹟抬高成了國家級紀念碑,甚至成了為這一系列水邊軍事防禦圈申請世界遺產的重要組成部分。
廢棄住宅
96 Ave Country Home, Langley EPOCH6(2017)
住宅被廢棄的理由多種多樣:另有新歡、有價無市、資金斷裂、城市衰退……仿佛還有一個家的餘溫,或是能成為一個家的起點,卻又時過境遷,空餘一些私密又自棄的模樣。一些大型住宅似乎能靠改建成公共空間而得救,而小型住宅卻更有隨心所欲的餘地,成為奇思妙想的試驗場。
Ruin Academy / Marco Casagrande
Ruin AcademyMarco Casagrande(2010)
一個廢棄的五層小公寓經由設計師和學生之手,被改造成了不同尋常的工作室。所有的內牆和窗戶被拆除,外牆和屋頂都打上15釐米寬的孔洞,以享受風雨滋潤。屋中靠近窗口、孔洞之處種植了各種各樣的植物,有蔬果、竹子、樹木,不同樓層還配有火爐、桑拿房、廚房、洗手間等,說不清楚這是自然的反攻、人類文明的式微,還是要將自然徵服的前兆。
如設計師所述,它是臺北的一個城市碎片,是工業城市中的有機廢墟,是當代都市的肥料,是城市機器流出的一滴汗水。工業構築物的衰退,反而讓曾經強勢的人類文明有了一次重新和自然平和對話的機會,在兩者之間找到一個新的平衡點,選擇成為都市中一介愛好野趣的農夫,而不是精緻的自然徵服者。
商業廢墟
241 Pizza, Maple RidgeKAPS(2012)
Surrey Public Market, Surreyreduxzero(2014)
有不少廢墟是資本世界脆弱性的見證。資本之力有時決定不了商業的成敗,美好的願景不是每次都能達成,廢棄的餐廳和商場用魔幻的畫面描述著欲望的虛妄和破滅,但有時也只是事不遂人願的落寞寂寥。不過,商業的失敗有時能用另一種圖景來拯救,覆滅過的場所有時會自帶一曲輓歌,引人入甕。
Tainan Spring / MVRDV
Tainan SpringMVRDV(2020)
水道邊的唐人街商城建於1983年,受到網上購物的衝擊,實體商業不再有當初的活力,商城被拆除得只剩底層骨架,但又恰好成了循環經濟的實驗案例。改造成的下沉廣場成了一片都市水樂園,點綴著綠植和殘餘的拱廊,為炎熱的南方降溫,也提供了休閒、表演、聚集場地。重新漆過的混凝土骨架,不僅是裝飾,也有重新成為小型店鋪的潛力。
場地中的植物承載了設計師的期望,不願城市裡都是混凝土的叢林,而是有真正被綠植包裹的叢林,成為灰色城市中的亮光。而這片黯淡之地,如今也成了熙熙攘攘之處,在商業退出之後,以擁抱自然的新姿態繼承了場地的歷史遺存,又以一種新的美學引導了城市的可持續發展。
公共建築廢墟
Sampo Hall, Maple Ridge-Rio-(2017)
Woodlands Asylum, New Westminsterdeadbolt(2004)
醫院、劇場、車站之類的公共建築也時常成為廢棄浪潮的一員,文化、生活重心的轉移,社會的衰退,或是天災人禍,都有可能是廢棄的原因。原本是公共生活的象徵,在衰敗之後就成了寥寥探險者獨賞的景致,曾經的熙熙攘攘似乎還留有一點殘像,仿佛孤獨的遊客才是與這片公共空間格格不入的個體。
Hermitage Museum / OMA
Hermitage MuseumOMA(2003-2008)
Hermitage博物館的無節制發展使得維修和翻新成本水漲船高,以致無力維護,導致部分空間年久失修。基於現狀,設計師提議將破舊的房間也作為展覽空間,以荒廢的景象呼應俄羅斯動蕩的歷史,不僅節約維護成本,還增添了一種往昔已逝的氣韻,給遊客創造了獨特的美學觀感。
是否所有的博物館都要被現代化?是否能保留建築被時間消磨的印記以呈現其中的真實性,而不是用現代化手段將這過程一遍遍地抹去?設計師的提問甚至超出了建築的範疇,人們總是將新的看作是好的,似乎過於自信。消解新舊的概念,以適當的無為而治來打理建築,或許能有另一種收穫。
工業廢墟
Abandoned FactoryMyrkur(2005)
工業廢墟似乎是改造項目的常客。對功能性的高要求使得工廠構築物總有異於常人的形態,改建後的建築常常保留了原本的奇特形態,有著讓人耳目一新的空間效果和建築特色。廢棄工廠又象徵著技術文明的落寞和迭代,作為人類社會進步的基石為落後的時代獻祭。
Side Effect / Amir Lotan
Side EffectAmir Lotan(2010)
廢棄的廠房淪為了鄰裡的垃圾場,又在改造後,成為了社區活動空間。因為預算有限,設計師對場地內和周邊的材料進行了再利用,保留了許多場地特色,碎片和瀝青成了植物生長的溫床,堆疊起的小土坡組成了起伏的地形,屋頂的拆除和牆面的重漆使得空間變得明亮又有活力。場地裡的各個元素被解構、消化,成為了創造新生的材料,為曾經的廢棄之地構建新的身份。
工廠的廢棄就如城市發展中不可預知的副作用,被社會欣欣向榮的主流排斥在外,被擋在工廠門外的外來植物似乎也同病相憐,於是被設計師就地取材,引入工廠的新貌中,也成為為「副作用」承擔責任的象徵。逃避、消除城市發展中的負面產物總不如將其消解,或當做機遇來對待,廢墟的改建註定和重建有別,總是與低消耗、再利用的理念相融合,展示了用簡單、低廉的手法也能將廢墟改造成一片小樂土。
Shipyard Crane, North Vancouver-Rio-(2015)
HMS Flamborough Head, North Vancouver-Rio-(2013)
Fraser Cedar Mill, Maple Ridge-Rio-(2017)
除了工廠主體,各式各樣的大型機械、容器、管道也是廢棄工業園區的重要組成部分,自帶工業美學的人造物在失去原本功能後,也還能發光發熱,成為園林景觀的一部分。
Duisburg Nord Landscape Park / Latz + Partner
Duisburg Nord Landscape ParkLatz + Partner(1990-2002)
北杜伊茲堡公園作為經典的棕地項目,在繼承了場地中各式各樣的構築物之後,大膽發揮想像,給予了它們「不務正業」的新功能。設計師挑戰了基於考古學的文化遺產保存觀念,不是將工業遺存全都完整保護,而是致力於賦予其符合現代功能需求的意義,對於展現現有的破敗形態也並不避諱,認為衰敗的過程也該成為被保護的歷史的一部分。野蠻生長的植物和精心排布的草木共存,在反映現代設計功能性的同時,以較低的成本遮蓋了汙染物,淨化了汙染的土地。
將汙染的鋼鐵廠改建為冒險的遊樂園十分具有創新性,廢墟是否一定要保存原本的歷史意義,成為不可褻玩的過往遺留,還是能由形態主導,服務當下,與遊客有更多互動?廢墟的意義在於過去,還是當下和未來?
設計師在面對廢墟時總有不同的解讀,它或是歷史文明的見證,或是回歸自然的象徵,也或是指向未來的思考。作為社會文明的一部分,城市廢墟作為經濟產品的無價值反而成為了它價值意義的一部分,其中的隱喻複雜又微妙,還擁有具象的畫面來刺激思考。廢墟是一張布滿紋理的紙,仿佛只是曇花一現,終會被過多的筆畫抹去原本的溝壑,卻又騷動著下筆人的想像力,在曲曲折折間保留下往昔的風韻。
參考資料:
Cooper, Paul. 「Europe Was Once Obsessed With Fake Dilapidated Buildings.」 The Atlantic, 18 April 2018, www.theatlantic.com/science/archive/2018/04/fake-ruins-europe-trend/558293.
「Folly」 Wikipedia,en.wikipedia.org/wiki/Fol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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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rradi, Mara. 「Bunker 599: from architecture to monument.」 Floornature, 10 Mar. 2011, www.floornature.com/bunker-599-from-architecture-to-monument-6586.
Griffiths, Alyn. 「Movie shows concrete bunker cut in half by RAAAF and Atelier de Lyon.」 dezeen,11 Dec. 2013, www.dezeen.com/2013/12/11/movie-concrete-bunker-cut-in-half-raaaf-atelier-de-lyon.
「Ruin Academy.」 Casagrande Laboratory, www.casagrandelaboratory.com/portfolio/ruin-academy.
「Tainan Spring.」 MVRDV,www.mvrdv.nl/projects/272/tainan-spring.
「Hermitage Museum.」 OMA, oma.eu/projects/hermitage-museum.
Lotan, Amir. 「Side Effect.」 Landezine, 21 Nov. 2011, www.landezine.com/index.php/2011/11/landscape-architecture-israel.
Zandberg, Esther. 「When Urban Blight Becomes an Offbeat Garden.」 Haaretz, 26 Dec. 2012, www.haaretz.com/israel-news/culture/.premium-in-bat-yam-no-garden-variety-urban-blight-1.5282565.
Latz + Partner. 「Landschaftspark Duisburg Nord.」 Landezine, 25 Aug. 2011, www.landezine.com/index.php/2011/08/post-industrial-landscape-architecture.
「NODU.」 Latz + Partner, www.latzundpartner.de/en/projekte/postindustrielle-landschaften/landschaftspark-duisburg-nord-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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