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浪漫主義領導者,一個現實主義代表人。
一個是新貴出身,一個有平民的父親。
一個高舉人道主義,一個剖析人性醜惡。
一個寫出了《悲慘世界》,一個寫下了《人間喜劇》。
雨果和巴爾扎克同為19世紀兩座文學大山,卻經歷了完全不同的人生。
先講講年齡略大的巴爾扎克
巴爾扎克剛出生就被父母送到憲兵家撫養,回家沒多久又被送到嚴苛的教會學校,幼年的巴爾扎克極度自卑,又矮又醜,口齒笨拙,根本不討大人和女孩子的喜歡,在學校裡壓抑自我,回家也不能融入家庭。
事情的轉變出現在巴爾扎克二十歲那年,他突然辭掉讓人羨慕的律師工作,拿著家裡給的幾百法郎,跑到巴黎,租了一間四處漏風的房子,開始了自己的創作生涯,在責備和忽視中成長的巴爾扎克內心極其敏感,他比任何人都渴望成名。
《聖路易》長詩,剛開頭就被放棄了,寫悲劇?還是寫喜劇?大綱沒列完也放棄了,那就寫本小說吧!要不歌劇也行啊,最後巴爾扎克廢寢忘食的寫了一部迎合社會的歷史劇。
他想靠著這部歷史劇成名發財,半年後,這摞稿子被他帶回了自己家,一位著名的教授給出了委婉的意見:「我認為他能夠比寫作悲劇和喜劇更好地利用他的時間。」
巴爾扎克並不甘心,為了能繼續在巴黎生活下去,他開始寫最流行、庸俗的通俗小說。這種東西毫不費力,很快帶來了可觀的收入,巴爾扎克不願意在這種小說上署自己的真名,但他仍然渴望成名!並且更渴望過上體面的上流社會生活!
寫三流小說來錢還是太慢了,巴爾扎克打算出版所有古典作家的縮印本,他算了筆帳,這會為他帶來近十倍的利潤。
於是巴爾扎克拿出了2000法郎投資,很快生意遇到困難,為了挽救2000法郎,他不得不投入了他所有的積蓄9000法郎。但是並沒改變結果。
巴爾扎克不死心,他堅信出版是個好路子,於是借了一萬四千法郎重新印刷,很快這一萬四千法郎也打了水漂。
巴爾扎克仍舊不死心,他借款六萬法郎買下了印刷廠,兩年之後,印刷廠破產,他背上了數萬法郎的巨額債務,包括欠他母親4萬法郎,他終於認識到自己不適合印刷出版。
這時的巴爾扎克已經三十歲了,商海沉浮讓他傷痕累累,他退回到了自己的書房,再度專心致志於作家夢,他在拿破崙雕像上寫了一行字:他用劍沒有完成的事業,我將用我的筆來完成。他相信寫作能給他帶來夢寐以求的東西:財富和女人。
債務的壓力和欲望的驅動,讓這顆能量巨大的頭腦開始瘋狂運轉。
一連幾個月,他每天都工作十六個小時,藝術讓他有些瘋魔,本來是為了還債,
但後期為了完美,他的每部作品都要反覆修改十多次,甚至不惜承擔違約風險,一改再改,有時作品的收入因為一再違約損失大半。
三年後,《驢皮記》《私生活舞臺》的發表,讓巴爾扎克成了歐洲最有名望的作家之一。
如果按照這樣的方式發展,他每年會獲得兩萬法郎的稿費,足以富足的生活。
但是巴爾扎克享樂欲望實在是太強了,他一心想爬入上流社會,於是買豪宅,僱僕人,買豪華馬車,背上一筆又一筆的巨額債務。
為躲債,他喬裝打扮,四處躲藏,住遍了巴黎的大街小巷。
為了還債,他制訂了一部又一部寫作計劃。債務迫使他投入寫作,許多傑出作品都是在債務的壓迫下寫出來的。
在壓力最大的時候,一個月內他撰寫了兩部完全不同的書:《尋找伊阿布索裡》和《高老頭》這期間他總共只睡了八十個小時。
當巴爾扎克再次生活富足後,他又進行了一次冒險,三十七歲那年,他籌建了一個公司,出版《巴黎時報》,不到一年,他的報社破產,淨損失四萬法郎。
為防止法院抓捕,他躲在朋友家,每天寫作,創作出了他最好的一部小說《幻滅》。
可債務稍有緩解,他就不能控制自己的投機本能,他投資十萬法郎用於房地產生意,甚至打算開一個銀礦,這些當然都失敗了,而且因此積累的債務,巴爾扎克至死都沒有還清。
在長達二十年的文學創作中,他喝掉了五萬杯黑咖啡,寫出了近百部小說。他每一天都充滿熱情地幻想著自己能夠發財,最終在五十一歲時因為過度勞作中,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與現實主義文學並立的浪漫主義文學的領導者——雨果,只比巴爾扎克小三歲,但他的人生經歷和巴爾扎克完全不同。
雨果有一個和睦友好的家庭,兩個哥哥極具領導才能,少年成名,雨果9歲開始寫詩,16歲就發表了《布格——雅爾加》;17歲跟朋友一起創建了《保守文藝雙周刊》,他的一生,跟當時的法國政治緊密相連。
最初,在保皇黨的媽媽影響下,雨果是一個擁護波旁復闢王朝的正統派。
可是到了復闢王朝末期,他成為了一個共和派。
1830年七月王朝建立後,他從籲打倒王權的共和派變為擁護奧爾良王室的秩序派,並成為七月王朝的核心擁護者之一。
次年發表了他的代表作之一《巴黎聖母院》,隨後,發表了多種小說和詩集。
1848年,七月王朝倒臺後,路易波拿馬掌權,雨果再次更換立場,重新成為共和派,擁護共和國。
雖然文學和戲劇界對他褒貶不一,民眾對他也有所詬病,可雨果在各種政權下流轉,混的如魚得水。
恰逢當時路易波拿馬把共和國變成了帝國,以為雨果會再度改變立場?
但這一次,雨果堅定的反對波拿馬政權,然後被流放。
1851年到1870年期間,雨果一直流亡在外,《悲慘世界》就是這一時期他經典作品。
而這一次他在政治上的堅持和文學作品的創作,也成功的抹清了之前的政治立場變換的汙點。
1870年,雨果回歸巴黎,受到了空前的歡迎,此後的數年,他繼續投身政治和文學,當選法國參議員,成立國際文學歇會,從少年時期一直到晚年,他的文學創作像支涓涓不息的河流,續航能力持久。
雨果作為浪漫主義文學領導人,本身也有一些有趣的故事,他在巴黎居住期間搬了不下二十次家,搬家歷程可以寫一本厚厚的《巴黎搬家史》。
1881年,雨果一家居住在艾羅大道,恰逢他80歲生日,整個巴黎60萬人排隊走過他的家門前,為他慶生,這條大道因他而改名為【維克多雨果大道】,雨果也成了法國生前第一位以名字命名街道的名人。
雨果一直期待自己去世後,由窮人為自己抬棺,這是對他政治生涯的認可,但是最後他的死亡引起整個法國的震動,法國人民為他舉行了國葬,他被葬入法國的「先賢祠」「法蘭西的莎士比亞」就此合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