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雄飛
編輯/葉麗麗
上周，香櫞給蔚來「澆了一盆涼水」。
「蔚來的股價已脫離合理範圍，應該被『腰斬』為25美元/股。」做空機構香櫞通過推特這樣表示。彼時，蔚來汽車的股價一度暴漲至53.00美元/股，隨著做空的影響，蔚來的股價很快就下跌至44.56美元/股。
被做空後，蔚來方面沒有做任何回應。
昨日，蔚來汽車發布了2020年第三季度財報，財報顯示總營業收入為45.26億元，同比增長146.4%；淨虧損為10.47億元，同比收窄60.7%。
財報的表現，一定程度拉回了股價。截至11月18日收盤前，蔚來汽車的股價較之前的44.56美元/股回漲至46.59美元/股。雖然股價得到回升，但漲幅僅為4.5%，這在業內看來，香櫞此前的做空雖然落空，但後續影響還在繼續。
而這樣的影響，也波及著小鵬汽車和理想汽車。
近期，小鵬和理想相繼發布了2020年第三季度的財報，小鵬營收為19.9億元，環比增長236.9%；理想營收為25.11億元，環比增長28.9%。值得注意的是，小鵬和理想均已實現毛利率轉正。
財報發布後，這兩家車企的股價一度飛漲，漲幅分別達到了33%和27%。但隨著香櫞對蔚來的做空，小鵬和理想股價也紛紛下跌。
自今年開始，新能源車企一改去年的頹勢，紛紛開始加速發展，隨之加速的還有各自的股價。
據華盛證券統計顯示，蔚來、小鵬和理想的年內股價漲幅基本達到了100%，蔚來的漲幅甚至超越了「老大哥」特斯拉。
但這樣的高速增長，卻引發了業內對於這三家車企股價的質疑，畢竟他們三家交付量截至目前總共還不到5萬輛，而特斯拉僅依靠國產Model 3已在今年前三季度完成了這個目標。
而隨著香櫞的看空，三家車企飛漲的股價就應聲下跌。
這樣前後的快速變化，不由得引起對於它們股價的討論——「造車三兄弟」用什麼來撐起它們的股價？
不堪一擊的高股價
「看到蔚來他們這麼高的股價，真的很擔心。」
汽車行業從業者劉凱對連線Insight這樣說，因為在他看來，蔚來、理想和小鵬等新能源車企作為較為年輕的企業，在銷量和整體實力上還配不上這麼高的股價。
實際上，有這樣擔憂的還有特斯拉CEO埃隆馬斯克。
就在今年2月，當特斯拉的股價一度上漲至1400億美元時，馬斯克都覺得太過於誇張了，以至於對媒體表示「特斯拉的股價太高了。」而在當時，和馬斯克有同樣感覺的還有香櫞。
當時香櫞通過推特看空了特斯拉，他們這樣表示：「如果馬斯克是一位基金經理的話，他也一定會選擇做空特斯拉這隻股票。」對此，馬斯克給予了回擊——推出了定價為69.420美元的「做空短褲」。
股價方面同樣為馬斯克掙足了面子。自此之後，特斯拉股價連創新高，漲幅甚至一度達到了233%，以至於在業內看來，如果特斯拉繼續保持上漲的趨勢，足可以讓做空者出局。
不過，蔚來、小鵬和理想就沒有「老大哥」特斯拉這樣幸運了。
上周，小鵬和理想相繼發布了自家的財報，除了收入大幅增長之外，兩家的毛利率也成為了關注的焦點，據財報顯示，第三季度小鵬首次實現毛利率轉正為4.6%，理想則繼續保持毛利率轉正的趨勢，環比增長91%。
這就意味著，國內新能源汽車賽道第一梯隊的三家車企均已實現了毛利率轉正，以至小鵬和理想發出財報後，截至上周四收盤時，兩家的股價分別大漲33%和27%至44.73美元/股、40.80美元/股。就在「兩兄弟」的影響下，蔚來股價也達到了53美元/股，漲幅達到了12%。
然而，就在整個行業沉浸於這樣的股價狂歡中時，香櫞突然拉掉了這場狂歡的「電閘」——做空了蔚來。
在這份做空報告中，香櫞看空蔚來的理由主要為以下三點：
首先是來自特斯拉的威脅，香櫞認為隨著國產特斯拉Model Y的上市，將會對蔚來的銷量產生影響，並且援引了德意志銀行的分析稱，國產Model Y的價格應該會處於36-39萬元的區間，而這個價格與蔚來旗下的ES6（廠家指導價為35.8-52.6萬元）和EC6（36.8-52.6萬元）基本重合。
而在業內看來，如果再加上特斯拉在國內接連降價的動作，國產Model Y的價格有可能會下探到27萬元左右，這將是一個極為誘人和具有殺傷力的價格。
其次，香櫞也認為蔚來的估值過高，目前蔚來估值是其12個月銷售額的17至18倍，而特斯拉為9倍。但兩者的銷量相比之下，10月特斯拉的銷量是蔚來的兩倍多。除了這些，香櫞認為在蔚來汽車的投資者中充斥大量投機者，他們並不是看好蔚來，而更像是賭博。
就在這樣的指控下，蔚來的股價停止了之前的飛漲，反而下跌了7.35%至44.56美元/股。
正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很快小鵬和理想也受到了這波看空的影響，理想股價收跌1.83%至31.2美元/股，小鵬更是下跌6.13%，跌至41.99美元/股。
小鵬和理想之所以也會受到做空的影響，是因為香櫞做空蔚來的理由同樣適用於這兩家，尤其是來自特斯拉的威脅。
理想目前只有一款車型——理想ONE，指導價為32.8萬，鑑於之前的分析，這個價格趨近於國產Model Y的價格，必然會受到影響。
而對於小鵬來說，由於G3的價格過低，並不會受到Model Y的威脅，但對於P7而言，一經推出就已受到國產Model 3的影響。
更為重要的是，蔚來、小鵬和理想雖然毛利率都已轉正，但仍都處於虧損之中。反觀特斯拉，已經實現了連續五個季度的盈利。
其實，「造車三兄弟」目前的對手不僅是特斯拉，就像大眾、寶馬、豐田、比亞迪和吉利等傳統車企也逐步開始了在新能源汽車方面的提速，可以預見的是，之後蔚來、小鵬和理想將會被特斯拉和傳統車企所夾擊。
正因為這些肉眼可見的差距，讓業內冷靜下來開始重新審視「造車三兄弟」。
「可以看出蔚來、小鵬和理想的進步和他們的股價比起來是明顯不對等的。雖然新能源汽車是一個趨勢，但像蔚來市值超越寶馬、本田等大廠成為全球第七大車企，顯然是極不合理的。」一位業內人士對懂懂筆記表示。
「要配得上這樣的股價和市值，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需要時間，大概兩三年後是可能的。」劉凱對連線Insight表達了同樣的觀點。
那麼，蔚來、小鵬和理想這樣的高股價是怎麼被一步一步推上來的？
股價是如何被推高的？
股價從7美元/股漲到53美元/股，大概需要多久？
對於這個問題，蔚來用親身經歷給出了答案——只需要兩年。
兩年前，蔚來的股價還只是7美元/股，彼時的香櫞對蔚來也是友善的，以至於建議投資者可以買入蔚來股票。或許讓香櫞也沒有想到的是，昔日的「小朋友」目前已長成碾壓寶馬、大眾的巨獸。
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2018年9月13日，是李斌和蔚來的高光時刻，因為在那天蔚來汽車成功在紐交所掛牌上市，成為「國內新能源汽車第一股」，開盤價為6.26美元/股。
而在第二天，其股價漲幅一度超過75.76%，股價達到11.6美元/股，市值也達到了119.02億美元，相當於7個眾泰汽車。
可能是看到了蔚來的潛力，香櫞在其上市兩個月後開始唱多蔚來汽車，發布長篇報告將蔚來和特斯拉進行類比，並表示前者具備行業的顛覆力量，「蔚來股價漲到12美元/股毫無壓力」。
受到這一影響，蔚來的股價在2019年2月再次來到高點，漲幅一度達到14%至9.79美元/股，自上市以來至彼時，股價累計漲幅超過56%。
股價的上漲其實也得益於蔚來銷量的提升，據蔚來財報顯示，截至2018年12月，ES8累計交付11348輛，完成一萬輛交付目標。
正當業內認為蔚來會從此向好的方向發展時，滑鐵盧突然來臨。
由於經歷了2016年的「騙補」醜聞後，國家自2017年對新能源行業開始補貼降坡，而到了2019年補貼政策更為嚴格。首先關於補貼的審核更為嚴苛，同時續航超400公裡的電動車，補貼從5萬降至2.5萬元。
彼時蔚來旗下的ES6和ES8續航均在300-400公裡範圍內，這就意味著補貼的降坡對蔚來的衝擊是巨大的。
屋漏偏逢連陰雨，到了2019年4-5月，蔚來ES8在全國發生了3次自燃事件，一時間讓蔚來的口碑陷入低谷之中。在輿論壓力下，到了6月底蔚來不得不召回了4803輛ES8。召回事件也導致後續月份的交付量銳減，據公開數據顯示，2019年7月交付量跌至千輛以下。
經歷這一系列不利事件後，蔚來迎來了「至暗時刻」。
2019年9月底，蔚來發布了2019年第二季度財報，營業收入同比下降了7.5%，淨虧損同比增長83.1%。而在財報發布後，股價跌幅一度達到26%為1.97美元/股。
而到了當年10月初，股價跌幅還在繼續，跌到了最低點1.19美元/股，一時間，業內充斥著「蔚來會不會退市」的質疑和討論，李斌也就此成了「2019年最慘的人」。
然而，蔚來的命運很快再次反轉。
2019年末的最後兩天，發生了兩件大事。一是蔚來發布了2019年第三季度財報，在營收方面超市場預期，淨虧損也進一步收窄；另一件事是伴隨著特斯拉上海超級工廠正式落地，國產Model 3的量產被提上日程，一時間新能源汽車市場備受矚目。
受上面兩件事的影響，截至美東時間2019年12月30日收盤，蔚來股價漲幅超過53%，而在2019年最後一天，股價再次抬高，達到4.02美元/股。至此，蔚來的低谷迎來轉折點。
今年4月，一方面國家出臺了新版的新能源汽車補貼政策，特別是將換電模式定於不受補貼降坡限制，這就等於說，這個政策特別利好於採用換電模式的蔚來。另一方面，蔚來收到了來自合肥市建設投資控股有限公司等國家資本的70億元融資，暫時緩解了資金壓力。
由此，今年6月，伴隨著蔚來的2020年第一季度財報的發布，將其股價再一次推高。美東時間6月3日，蔚來股價高漲19.15%至5.6美元/股，較2019年年底股價，漲幅高達39.3%。
就在業內對蔚來股價為之驚訝之時，隨著理想和小鵬的相繼上市，蔚來的股價再次加速上漲。
8月26日美股收盤後，蔚來股價上漲14.57%，達到20.44美元/股，再創新高。除此之外，上市不到一個月的理想股價也大漲28.25%至23.28美元/股。而小鵬在首個交易日收報每股21.22美元，較發行價上漲41.47%。
上周，隨著理想和小鵬相繼發布財報，不僅讓自身的股價得到了大幅提升，同時也進一步推高了蔚來的股價，直至53美元/股，一時間讓這三家車企站在了聚光燈下。
不過，這樣的高光隨著香櫞的做空很快消失了。
面對做空，「造車三兄弟」或許並沒有時間來回應，因為他們需要找到新的故事來撐起被質疑的股價。
「三兄弟」需要講好新故事
「隨著理想和小鵬的上市，在您看來意味著什麼？」
前段時間，李斌在接受鈦媒體採訪時，被問到這個問題。
「隨著上市，蔚來、小鵬和理想應該成功脫離了選拔賽，正式進入資格賽階段，是一個新的開始。」李斌這樣答道。
但進入資格賽，並不意味著競爭和廝殺就會減少。
對此，李斌深知其中的利害，所以就在小鵬汽車上市前兩天，蔚來汽車發布了車電分離的「BaaS」方案，率先在動力電池領域先下一城。
小鵬對蔚來的動向自然看在眼裡，在9月初也推出了自己的電池租賃計劃，相比之下，與蔚來的BaaS幾乎沒有區別，只不過在電池的所有權方面略有差異——前者的電池歸屬於車主，後者的電池歸屬於電池管理公司。
或許讓李斌和何小鵬沒有想到的是，吉利集團很快也加入到了這個戰場之中。
9月16日，吉利科技集團的首個智能換電站在重慶亮相，並表示將在2021年，將換電站擴充至100座。雖然在數量上面，並不及蔚來目前158座換電站，但在業內看來，吉利汽車旗下目前已有4個品牌的新能源汽車，如果加上換電站的輔助，將會成為不小的威脅。
「鯊魚」特斯拉自然嗅到了動力電池戰場的「血腥味」，便很快衝了進去。
9月底，馬斯克在特斯拉「電池日」活動上，不僅推出了新一代的電池方案，來向「造車三兄弟」和吉利汽車示威。更為重要的是，他還在活動上揚言將在三年後發布一款售價僅為16.95萬元的全自動駕駛汽車。
連線Insight曾在《特斯拉新電池計劃發布，對誰的威脅最大？》一文中，將這一消息稱為「特斯拉的『第三顆利齒』」。
此外，如果在三年後特斯拉的新電池計劃實現落地，電池能量密度不僅會提高，同時還可以做到快充快放。到那時，蔚來、吉利的換電模式將會失去優勢。
一方面為了提升股價，另一方面為了再次站到優勢地位，蔚來再次向自動駕駛方面發力。
就在特斯拉「電池日」三天後，蔚來汽車發布了Navigate on Pilot (NOP)領航輔助系統，該系統實現了在指定路徑下按照導航路線自動輔助駕駛的功能，成為國內首個將高精地圖應用於量產的輔助駕駛系統。
和之前一樣的是，小鵬汽車依然緊隨其後，在上月月底的「智能日」上公布了自動駕駛輔助系統XPILOT的最新進展。何小鵬表示，最新的XPILOT 3.0將在明年年初更新，和蔚來領航系統一樣的是，該系統也同時具備高精地圖輔助。
除了上述的動作外，「造車三兄弟」還需要新故事。
對於蔚來來說，新故事是造晶片。就在這周蔚來第三季度財報電話會議上，李斌對媒體透露，蔚來將自研晶片，將會在2020 NIO DAY上發布，並用於自動駕駛研發之中。
而對於理想而言，李想曾在第三季度財報會後對媒體透露，將會開始第二款車型及更多智能技術的研發工作。與此同時，小鵬也在自動駕駛感知操控、電池系統方面繼續布局。
現在來看，雖然蔚來、小鵬和理想已經邁入資格賽的跑道之上，但並不意味著就能放鬆下來，為了撐起股價和市值，也為了最後能進入決賽，這三家車企還需繼續不停地向前奔跑。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劉凱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