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你真高興」其實看到你一點也不高興,只是不說這話沒辦法在這世界上活下去。
成年人的世界,客套話成為了必不可少的社交語言,小孩子也會跟著學,這樣看起來更有禮貌。小時候被父母帶去親戚家,親戚們就會當著你父母的面誇讚你長得俊,以後可了不得,你內心還美滋滋的。你說親戚的話虛偽嗎?
可能還達不到那麼嚴重,再說,親戚看見你了也不能說這小孩真醜,將來怕是要娶不到媳婦(就算是實話,也不能這麼講,要是真不好看,退而求其次,說長得可愛唄)。要是說話這麼直,這親戚怕是不會招人待見,生活也不會好混,因為活著總得跟人打交道。你說它虛偽嗎?
《麥田的守望者》中的主人公霍爾頓喜歡扯淡,能跟一位中年貴婦嘮上兩三個小時,而且沒一句真話。霍爾頓不喜歡虛偽的人,他厭煩身邊的朋友虛偽地高談闊論,討厭無聊的破電影,除了自己的哥哥、妹妹和弟弟,其他的人都讓他厭惡。
書中充斥各種髒話,以霍爾頓的口吻寫下來,讓人真切地感受到他厭惡自己生活的世界。他討厭周圍的一切,其實他自己也是一個老成、油滑的人,他才十五六歲。
霍爾頓曾說過這樣一段話,他說有幾千幾萬個小孩子在一大塊的麥田上玩耍,周圍沒有大人,我就站在懸崖邊,要是有哪個孩子往懸崖邊奔來,我就把他抓住。這是霍爾頓唯一想做的事情。是他偷偷回家的時候,妹妹問他究竟想做什麼,他如是回答。
霍爾頓擁有一個善良且柔軟的內心,他故作高深,偽裝沉穩老成,其實是不想讓庸俗的大人看到他的內心世界,大人們看不懂,因為他的心底有著令人嘲諷的單純與善良。他明白自己終將會被現實的世界汙濁,可他仍然努力守護那些天真可愛的孩子。
霍爾頓的夢想很簡單,簡單到做一個麥田裡的守護者。他懷念兒時的純真,他裝成一個成年人在紐約鬼混,極力想要融入他厭惡到無以復加的成人世界。但是最終只能在疼痛中漸漸麻木,在歲月中慢慢成熟。無論多麼嚮往曾經,也沒有人能夠逆轉時間,回到過去。成長,大概是人生必須經歷的潰爛。
霍爾頓痛恨自己的懦弱,討厭自己的迷茫。直到被妹妹點破了真相,他才明白,原來所有的憤世嫉俗都只是表象,真正的原因是自己對於成長的焦慮與對困境的無能為力。書中說:一個不成熟的人的標誌是他願意為某種事業英勇地死去,一個成熟的人的標誌是他願意為某種事業卑賤地活著。成熟的人對於這個世界的抵抗與掙扎最終一步一步使自己變得醜陋與卑微。
霍爾頓有著他的人性閃光點,雖然他言行不一,膽小怯懦,他討厭看電影,卻經常出現在電影院,他不喜歡愛慕虛榮的女友,卻又沉迷她的美色。不過他內心善良、真誠、淳樸,只是這份渴望,在當時並不能讓他生存下去。
霍爾頓厭惡這個世界,懷疑身邊的一切,想要改變這世間的一切醜惡,但終究被同流合汙。我們也曾是那個霍爾頓,當面對解決不了的社會問題時,我們一樣會選擇逃避。
或許有一天,你會發現對人類的行為感到惶恐、恐懼、甚至噁心,不過你並不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