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吟(清珙)林木長新葉,繞屋清陰多。深草沒塵跡,隔山聽樵歌。自耕還自種,側笠披青蓑。好雨及時來,活我新栽禾。遊目周宇宙,物物皆消磨。既善解空理,不樂還如何。
作者簡介
石屋清珙,元朝知名禪宗思想家,屬於禪宗臨濟一系。俗家姓溫,江蘇常熟人。他早年依本州崇福寺永惟法師出家,後登天目山參訪高峰原妙禪師,後在高峰禪師的指引下又去參訪「及庵宗信」禪師,並得到他的印可。
禪師出入吳越,激揚禪社,廣結般若緣。禪師繼承了六祖惠能一系的禪法思想,提出了無心處正好用心的禪學思想。禪師還在馬祖和南泉普願兩位大德的基礎上,進一步提出了無心處正好用心的禪學思想。
禪師清晰地詮釋了馬祖大師「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思想的真切涵義。無論是「即心即佛」也好,還是「非心非佛」也罷,都旨在弘揚六祖禪宗所強調的在修行過程所堅持的「無念」、「無住」、「無相」的思想。
六祖慧能說:「我此法門,皆立無念為宗,無相為體,無住為本。」禪師的無心處用心的禪學思想,不僅破除一切妄念執著,而且立修行之精進心。從禪宗角度來看,萬法皆由心生,心生則種種法生,心滅則種種法滅,心無生無滅則是佛。
無心並不意味著無所用心,事事不為,佛法不修,戒律不持。 六祖提倡以「無心」為主旨的三無思想,但同時要求參禪者應勤修、不虛度光陰 。在禪師看來,無心莫謂便無事,而是於「無心」處精進修行。
作品欣賞
禪師創作的這首詩作,描寫的是善解禪理、超凡脫俗的居士生活。「超然」二字,通常用來形容人的精神生活,但難以用筆墨來描繪。歷代的文人、雅士常常著眼於詩詞意象的選擇。他們常藉助色彩的渲染、情感的傾注,用自然天成之趣,來描寫淡泊之情。所謂的天理源自自然,而性情至道之說。
全詩的前半部分,首先描寫了居士生活的環境。鬱鬱蔥蔥的樹木透露出絲絲嫩綠,他們圍繞著房屋,送來陣陣清涼。禪師從屋內向遠處眺望,茂盛的碧草一望無際,它們遮蔽了通向遠山的道路。蒼茫的遠山中,不時傳來樵夫的歌聲。
通過禪師的景致描寫,一股寧靜的氣息撲面而來。這裡遠離塵世,沒有紅塵中的名利追求,沒有世態人情的冷暖。禪師巧用一個「沒」字,將一切運用的恰到好處,它湮沒了一切塵緣。唐代高僧有詩句能為此意境作注,這裡雖沒幽松,但樵夫自由自在的悠閒歌聲不是同樣能寫出這份清靜嗎?
外在環境必然影響居士的內在心態,緊接四句,筆鋒一轉,自然轉入內心世界的表達。自耕自種,頭頂竹笠,身披蓑衣,日出而作,日沒而息,息事寧人,沒有任何奢望。但願好雨及時來臨,澆灌新栽的禾苗。這幅田園風光透出生活的平靜,是作者內心的體驗,沒有絲毫的矯揉造作,不像一般的禪家所追求的那種「靜」,單純地追逐「靜」,靜反而不可得。
正像神會禪師所說的,「聲聞修空住空被空縛,修定住定被定縛……」。尾聯部分點出「靜」的原因。世間萬物,都是有生有滅的,既然知道這些道理,為什麼不樂呢?看來「樂」是心內的平靜,是禪家所追求的境界自性清淨。只有自性清淨才能「惠如日,智如月,智惠常明」。六祖慧能成名偈云:「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臺……」萬物本來沒有什麼「實相」,怎麼會有塵呢?萬物皆空,何必自尋煩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