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是田土錯
渾水溝的對面山坡上,金燦燦小麥一大片;溝這邊,水汪汪的田裡,到處見生產隊社員的身影,一些人在朝田間扔秧苗,一些人在田邊彎腰插秧,還有一撥人坐在田埂上擺農門陣。
孫幾財、梁井鋼等四人正摟本書,已經在見毛所在插秧的田邊站好,梁井銅念一句,他們幾個就跟個大喇叭似的跟著大聲念。
見毛聽到這些,已經聽得耳朵跟腳板一樣生了層層繭了,你們看,孫幾財大聲讀得把臉都讀紅了。
有一次,見毛喊孫幾財把那書本甩開,念幾句跟他單獨聽聽,並說下是啥意思。孫幾財就只好裂開嘴笑笑,那種從屁眼裡冒到臉上的笑,讓他很想抓把泥巴朝孫幾財那笑臉上扔去!啥意思呢?看不起他鬥大個字認不到?莫非也聽不懂人話?那本書上的東西,在孫幾權、梁井銅那裡起碼讀了比這塊田裡的秧苗還多,不曉得熊抗日、戶海南他們讀了多少遍,反正見他們每次公開讀,看他們的神情,似乎有神召喚。他聽不懂這些,其實,他很想弄懂,他就是弄不懂。
見毛估計,他們念的是和尚超度亡人的經書,但念的方式上卻大不一樣,和尚念經,他聽過,基本上念得咿咿呀呀。他們這個,是站起跟到梁井銅念,念到興奮處,還高高舉起拳頭。讀點啥書還高高舉拳頭?他點都不明白了。他明白的是把左手中的秧苗一根根分離出來,然後用右手一根根插到可結飽滿穀子的田裡。今年這個時候才開始插秧,按說早過了農時,估計收成難。他每插一根秧苗,人就往後退一步,腳踩在水田裡,軟軟的,暖暖的,有時候冒著水泡一絲涼。此時這涼不一樣,從腳趾縫縫裡傳來,嘿嘿,心想,今天我春菊運氣好,順著腳摸下去,逮住了!哈哈,一條黃鱔。狗日的仙人板板!這可啷個整呢?說他去解手,把黃鱔弄死藏在某個草叢裡,待下工才悄悄帶回去,還是……沒想到,他長得硬長的大腳趾母上的指甲此刻成了殺黃鱔的刀,就在水底下,泥巴裡,他死死捏住黃鱔的頭,把腳指甲深深地插了進去,這泥土裡長出來的東西還拼命想逃跑呢。
落在別人的眼裡,見毛仍在插秧,仍在一步步往後退,只是,手上的動作明顯慢了下來,那條仍在動彈的黃鱔一直在秧苗下遮擋著,被拖在水下往後移。他插了百多根秧苗才見黃鱔死翹翹了。他悄悄提抓起黃鱔,假裝伸了個懶腰,順手緊了緊褲腰帶,這根褲腰帶是他老娘手裡出的針線活。他然後把上衣往褲腰裡一紮,順手把黃鱔丟到了敞開的上衣裡,他的肚皮頓感一陣涼,這東西就是蛇,哈哈,哈哈。
見毛像吃飽的狗樣伸了伸腰杆,他用手去摳鼻屎,摳了幾下,環顧了旁邊幾個插秧的人,聽到孫幾平在打幹嘔。他問:
「孫幾平,你乾嘔啥?」
「管你啥事呢?老子乾嘔得舒服!」
「哈哈,虧你想得出,要吃我的死腳皮,幸好那天我沒有吃。吃了的人啷個都在乾嘔?有那麼老火嗎?你看,水就過了三秋田了,還在乾嘔。」
「老子要乾嘔一輩子,讓老子的兒子、孫子曉得餓飯是啥滋味。」
「你各人還是個兒子喲,早得很,才剛發出嫩芽芽喲。你好好抬頭看看這灰濛濛的天,你我熬得下去不下去還是個大問題。你還兒子,還孫子……」
見毛今天捉了條黃鱔,心裡比較踏實,就想再戲弄下孫幾平:
「你會背那個不?」
「哪個?」
孫幾平問。
見毛只好用手中的秧苗指了指外面的田埂邊。
「你說的那個呀,……見毛你信不信,老子認不全,但只要聽一遍就能背給你聽。」
「嘿嘿,你神了你了,我肯定不信噻。」
「見毛,我們隊裡的人的生辰,隨便哪一個,你隨便問,看我回答得對不?」
「呵呵,那書上的東西肯定要比記個生辰八字啥的要難得多。反正我是沒有聽懂個啥。」
「見毛,其實,有些東西無需你聽懂,你只要會聽懂秧苗發出的聲音就可以啦。」
木大炮從話縫縫裡插了一句。
「好你個木大炮,秧苗會發出啥聲音?」
孫幾平問。
「哎,跟你孫幾平恐怕一輩子都扯不清,你只管把手中的活幹好,其他,你當耳朵背了,沒有聽到。」
同一塊田裡,也有幾個婦女在說笑,其中就有個婦女在笑說木大炮。
「大炮……」
「柳大姐,喊我幹嘛?」
「還能幹嘛?聽說,你那個東西沒有前幾年那麼大了。」
「暈,你啷個張得開嘴巴喲?盡扯這些,你們一個個彎腰駝背插秧還不覺累嗎?」
木大炮說,他當然曉得這溝裡的娘們,仿佛個個是蛇變的,身材妖嬈靈動不說,其心也跟著妖嬈靈動,一肚子的壞水,滿腦子的餿主意,真讓這溝裡的男人受不了。
孫幾平卻幫著木大炮回答:
「大姐啊,你又不是不曉得,這年頭,上面的嘴巴就餓得清口水長流,下面的那張嘴巴就只好好縮水了。老子就不信,你下面那道口口還肥得流油?」
另一個婦女笑著說:
「孫幾平,要不你來看看?肥得很喲,起碼比這塊田肥。」
「看,看個屁!現在,我看你也只想在嘴巴上過過癮。」
孫幾平說。
那女的站起來笑道:
「喊你不就是看那個嗎?你信不信?我幾下就會把你夾死。」
「你們看,這張婆娘……你狗日的騷婆娘過來,我們就在這田裡來夾?敢情你們家老梁是根蔫紅苕?」
孫幾平的火被激怒了出來。
見毛也說:
「你們啦,一個二個的,肚子現在不是還空落著嗎?就開始胡思亂想!難怪,今天早上我看到孫幾福走路像沒有吃飯的,昨天晚上是不是?」
「見毛,你既然曉得,就別裝蒜,你們幾個啷個就不問問?我啷個曉得木大炮的那個東西變小呢?」
木大炮捧起一捧水,直朝這說話的柳婆娘身上拋去,口裡罵道:
「你們幾個,只曉得欺負老子嗦。」
「是你家婆娘牛玉兒說的,說大炮已變成小炮了。」
旁邊的幾個人都張開嘴巴笑,好像有很長時間沒有這麼笑過了樣。
木大炮說:「這溝裡有了你們幾張鳥嘴,一天啄這個,明天啄那個,我去告訴你們家的,喊他們今天晚上好好收拾你們。看你們明天還這麼兇不?」
「你去喊噻,去喊了也不頂用,哎,他們都跟你一樣,都成小炮了,我家的那個衰人已經是鳥槍了。」
「不跟你們幾個臭婆娘一般見識,老子出去抽杆煙。」
木大炮說,準備洗洗腳上岸。
「木大炮,你跟老子秧沒插多少,我今天上午都看見你抽第三桿煙了,菸癮比飯癮還大呀。」
梁井銅走了過來,對走在田埂邊的木大炮吼道。
「老天爺呀,你哪隻眼睛看到我今天上午抽了煙了?我抽菸就跟喝水一樣,很快,抽了馬上幹活,這塊田大,插了三天。今天天黑前,估計能插完。你們在那吼啥呢?不如,你們幾個一起下田,集體勞動,多實惠呀,念啊念,讀啦讀,念幹了嘴巴不說,還讀沒了口糧。如果你們再讀,我去給你們端碗水來潤潤喉嚨清清嗓子?」
木大炮笑嘻嘻對梁井銅說。
「就你屁話多,那是你管的?老子告訴你,你以後嘴巴要收斂點,說不定哪天,老子要了你狗命。」
梁井銅說,他陰著一張臉。
「不抽咯,不抽咯,繼續那個幹活咯,幹活咯……」
木大炮嘴巴只好說,算是給各人找了一個臺階下,隨後才把已經掏出的竹筒筒煙杆揣回懷裡,朝田中間走去。
熊抗日帶著八、九個人,來到了木大炮正在插秧的這塊田邊。遠遠地就聽到他喊:
「梁井銅,梁井銅……」
「熊書記,啥事?你親自還跑來了。」
熊抗日一臉凝重,仍大聲問:
「你們生產隊生產搞得啷個樣了?」
「匯報書記,你看,大夥都在忙活,完全按你老人家的意思在辦。」
「大……錯……特……錯……」
熊抗日把「錯」字念高得飄過頭頂雲霄,想必碰到了山峰絕壁,一下子低聲跌落了下來:
「井銅啊,你們還不見孫幾權到公社裡開會不是沒有回來嗎?出亂子了!上面風頭緊啦!又轉向了……」
「啊?天啦!這也太突然了。」
田裡的孫幾財聽到這裡,心裡急得慌,忙打聽:
「熊書記,我哥他……」
「我現在都『鴨子爬田角,各顧各了』,哪還顧得了你哥?戶海南,那狗日的,現在是狐狸的尾巴翹起來了!不是!是豎起來了!」
梁井銅越聽,臉上越忙擠出一堆笑,看來,熊抗日要完了。他忙拉熊抗日坐在田旁邊的一亂石堆上。哎,看來才幾天,這形勢就像老天爺的臉,說變就變,翻臉不認人,他跟熊抗日是一夥的,熊抗日跟孫民廉是一條戰線的,孫民廉一倒,熊抗日啷個會不倒?熊抗日來找他是啥意思?一來就開門見山,可見眼前這形勢,估計熊抗日已是「牆上掛團魚——無依無靠」了。不過,他卻說:
「熊書記,你曉得我梁井銅,你喊我打到哪,我就打到哪,你是老百姓的兵,我是你的兵!」
聽梁井銅這麼一說,熊抗日的臉上突然像被太陽照耀亮了,無比溫暖的笑了,後才慢慢說:
「梁井銅啊,你說錯話了,你我都是老百姓的兵。」
「我就是你的……」
梁井銅輕輕地說,他已明顯感到,熊抗日在這條溝裡的氣勢如天上的太陽,快過中天了,過了緊跟而來的就是如血的夕陽,他可不大願意跟著夕陽一起墜落在深黑的大山裡,但他必須讓熊抗日看到,他是忠心的。
「井銅啊,我現在擔憂的不是我喲,老百姓的兵,心裡都很少裝著個人,哎,你看下,對面山坡上的麥子可以收割了,這田裡的秧苗,已經插得滿溝泛綠呀,不說其他,至少我們這條溝裡的人有指望啊。我擔心,這一胡鬧,會不會又讓全溝人出現……」
「熊書記,你擔心那麼多幹啥?我想,應該也出不了啥大問題。」
「經過這麼多年的折騰胡鬧,我終於明白了,一切並不是天災,更不是我們這條溝裡田地的錯,我現在特別怕人,怕壞人啊。」
熊抗日說,本想還想說幾句,卻見跟他來的那幾個人……其實,這幾個人都是溝裡人,卻被整成了好像是從天上派下來的天兵神將,剛才還站得遠遠的,現在已經走了過來,帶頭的人對熊抗日說:
「戶書記的話你可聽明白了?現在這樣對待你,你該跪在戶書記面前磕頭才是。」
「梁井銅,你可是個聰明人,他剛才跟你說了些啥,要如實匯報給上面。」
「請戶書記放一百個心,我會如實反映熊抗日的問題,包管他滿意!」
梁井銅當然聽出了弦外之音,他想就不用多想就直接回答。這叫啥?識時務!在亂世裡,如果他連他所處的眼前形勢都看不清,那等著他的將是啥,這個就不用擺了噻。他走到田埂邊,蹲下,伸手在田裡,洗了洗手,再看了看秧苗,對正在插秧的生產隊社員吼道:
「你們這秧苗插得……像你們肚子裡的花花腸子,歪歪拐拐的,把它們扯了,都跟老子重新插!」
熊抗日看到了,這梁井銅不是在表態嗎?這態表得……終於明白了,在亂七八糟的形勢下,他找了個亂七八糟的人,放了一陣亂七八糟的響屁。他抬頭望望天,天是藍的,雲是白的,可太陽周圍那些雲是烏的,鷂子巖上的樹是青的。這裡,一溝菸草,滿腦飛絮。
裹挾著滿腦子飛絮,熊抗日仍不得不走在那幾個人的前面去找下一個生產隊的隊長。格老子!狗日的戶海南!如此這般不疼不癢地整老子!這哪是戶海南的作戰作風嘛。很顯然,帶股酸文人的酸腐味嘛,戶海南衝上天,也只不過是一朵煙花,這個時代,像他這樣的煙花可多了,只響那麼幾聲,亮閃幾下,散落點硫磺味,持續不了多久的。但是,會讓這溝裡的老百姓夠嗆上一陣子了。地裡的麥子,一定要想方設法收回來,這可是救命糧啊,上面的救命糧只來了五批,後就沒有來了,還好,趕上了麥子熟了,這溝裡的人餓不死了。戶海南不會跟他對著幹吧?哼!那就看看戶海南有沒有這膽子,如果真對著他幹,他就「咔嚓」了戶海南這條狗命。
儘管上面削了他熊抗日的權,但在短時間內把他徹底打倒,恐怕還不是易事。這個,戶海南也心知肚明。眼前當務之急,需要糾集一股力量抓生產,其他就讓戶海南像只猴子樣去跳去鬧。人反正吃飽了要找點事幹,儘管眼前還沒有吃飽,但仍要胡鬧。退萬步說,如果這溝裡的人全餓死了,看拿啥來胡鬧?
還記得孫民廉上次離開渾水溝的時候,一雙手抓著他熊抗日的手說:「抗日啊,這點饑荒就是當年的小日本,你一定要把它從這溝裡趕出去!一定啊!」
孫幾權被上面罷免了,就因他是孫民廉的侄兒。但他熊抗日還有黃空飛、羅家坳啊,田安居呀。黃家、羅家、孫家、田家,在這條溝裡,算是不相上下的四股不可小覷的家族力量,他熊家,是小姓,梁家、木家、白家、盧家、朱家等幾姓人,勢力都比較弱,更莫扯戶海南那家族,跟他熊抗日一樣,不是扛了幾天槍,為國家為人民流血了幾次,在上面的安排指示下,混了個村長、生產大隊大隊長,現在弄了個生產大隊書記噹噹,否則,還不是被這些人踩到腳下?
這些年,戶海南一直都在跟他熊抗日對著幹,心裡很窩火,說起來,戶海南也算條漢子,人長得高高大大的,雖然只有一個拳頭,在戰場上,比那些有兩個拳頭的戰士更勇猛,那一個拳頭仿若一銅錘,所到之處,無不是血花飛濺。另一隻拳頭,小時候烤火,不小心被火燒焦了。
他熊抗日是被徵去當兵的,戶海南卻是在這條溝裡混不下去了才去當兵的。
他熊抗日的名字是部隊首長給的,戶海南也是,戶海南的原名叫戶二毛,他叫熊八碗。
小時候的熊八碗、戶二毛,都是這條溝裡的窮人,一年四季都幫黃家放牛,跟羅家挑水。如果天老爺不變容顏,恐怕他兩個人要為這兩家子空耗一輩子。
那時,熊八碗跟戶二毛的關係好,屬於鐵哥們那種,恨不得出門都穿同條褲子。同時,他們倆都看上了黃家的二女兒黃空霞,為這個,熊八碗打掉了戶二毛的一顆門牙。
戶二毛在南方部隊上,而熊八碗的部隊在北方,打了很多仗,人民解放了,新中國成立後沒有幾年,他倆先後不差一個月都回到這條溝裡,所謂榮歸故裡。
按說,他們哥們兩個應該有敘不完的情,道不盡的義,可是……都說船到橋頭自然直,可現在卻直接撞橋頭了,不管了!還管得住嗎?那接下來,就看他戶海南能鬧騰出個啥?不會是拿著雞毛當令箭吧?熊抗日在河邊邊想邊走著,他回頭朝後面幾個人說:
「你們去,把戶二毛跟老子叫來!」
「哪個戶二毛?」
「嘿嘿,你們這些年輕娃娃,還不曉得你們戶書記的底細啊,哈哈……」
作者簡介:樊小毛 ,1979年出生,重慶梁平人,做過記者、主編,資深策劃人、博客寫手、作家,散文、雜文、詩歌散見於四川新聞網、重慶作家網、中國詩歌網、光明網、《雜文選刊》、《夔門文學》期刊、江北區作協刊物《嘉陵江》等,17K小說網上連載長篇婚戀小說《妞曲的婚戀》(23萬餘字)。
樊小毛新浪博客:
http://blog.sina.com.cn/fanxiaomaobokee
樊小毛作品目錄:
樊小毛戰「疫」詩集結(二)
樊小毛戰「疫」詩集結(一)
樊小毛長篇小說《所生》第十章 炒吃死腳皮
樊小毛長篇小說《所生》第九章 虎餓要食子
樊小毛長篇小說《所生》第八章 最後一頭牛
樊小毛長篇小說《所生》第七章 搶水大戰夜
樊小毛長篇小說《所生》第六章 遊田也遊心
樊小毛長篇小說《所生》第五章 過年宰頭羊
樊小毛長篇小說《所生》第四章 黃老爺之死
樊小毛長篇小說《所生》第三章 偷吃洋芋種
樊小毛長篇小說《所生》連載:第二章 再吃大鍋飯
樊小毛長篇小說《所生》連載:第一章 餓死巴兒茅
樊小毛再評《方方日記》:應該引起全民大思考
樊小毛點評《方方日記》:作家的筆到底為誰而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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