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語說:「一寸光陰一寸金,寸件難買寸光陰」,感嘆時間的珍貴;孔子說:「逝者如斯,不舍晝夜」,感嘆時間的飛逝不止;而蘇軾卻說「誰道人生無再少,門前流水尚能西,休將白髮唱黃雞,」一派豁達之氣。
浣溪沙·遊蘄水清泉寺山下蘭芽短浸溪,松間沙路淨無泥,瀟瀟暮雨子規啼。誰道人生無再少?門前流水尚能西!休將白髮唱黃雞。
這首詞上片寫景,下片抒情,以景襯情,寫得惟妙惟肖。「山下蘭芽短浸溪,松間沙路淨無泥,瀟瀟暮雨子規啼」。暮春三月,清泉寺邊的蘭花剛剛萌出嫩芽,就被一場春雨漫過了水邊;溪水邊的松林裡,沙路蜿蜒,雨水把路面洗的沒有一塊泥土,看起來如此地清澈可人。
「蘭芽」點明了遊蘭溪的季節,蘭花春天剛萌芽,卻生機勃勃,長勢喜人。一個「浸」字活靈活現,寫出了蘭花的活力。而且「浸」字,讓人聯想到一定是有雨水的降臨,溪水才會漫過河床,展現了一種對新生命的保護,不溫不火,特別和諧自然。
「松間沙路淨無泥」則是化用白居易的「沙路潤無泥」,蘇軾將「潤」字改為「淨字,」更顯得蘭溪的潔淨與纖塵不染。接下來的收尾「瀟瀟暮雨子規啼」點出來蘭芽短浸溪的原因。是因為下了一場沙沙的春雨所致。
杜鵑鳥的啼叫,又是那麼哀怨。白居易《琵琶行》:「其間旦暮聞何物?杜鵑啼血猿哀鳴。」傳說杜鵑晝夜悲鳴,啼至血出乃止。常用來形容哀痛之極。這句話用杜鵑的啼叫更襯託出了被貶黃州初期內心的悲涼。
「誰道人生無再少?門前流水尚能西!休將白髮唱黃雞」光陰好比河中水,只能流去不能回,這是常理。這是全詩的題眼,被千古傳頌的名句。誰說人生就不能再回到少年時期?門前的溪水還能向西邊流淌!不要在老年感嘆時光的飛逝啊!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人都是從降生後,幼年到少年,從少年再到中年,從中年再到老年,隨著光陰的流逝慢慢地變老。怎麼可能光陰倒流,從老年返回少年呢?太上老君的仙丹也只是能長生不老,做不到返老還童。而詞人卻高呼「誰道人生無再少」,這番豁達,不是常人能解的。
說溪尚且水能西流,難道人生就再無少年了嗎?集中體現了他失意時鼓勵自己振奮的精神。
「休將白髮唱黃雞」中的「白髮」,和「黃雞」都出自白居易的《醉歌示妓人商玲瓏》,白居易感嘆黃雞催曉、白日催年,朱顏易逝。而蘇軾卻反其道而行之,勉勵自己不必悲傷,一個「休」字,表現了詞人不服老的堅決態度。上片婉約,下片突兀,全詞渾然一體,別具風味。
以前認為水不可能倒流,那是還沒有找到發明抽水機的方法;現在認為太陽不可能從西邊出來,這是還沒有住到太陽從西邊出來的星球上。這個世界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的!就是蘇軾說的:「誰道人生無再少,門前流水尚能西,休將白髮唱黃雞。」這兩句堪稱人生失意時最強吶喊,千百年廣為傳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