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負如來不負卿】
風,從一旁的樹林裡刮來,捲起了幾片乾枯的樹葉,落在了庭院裡的地面上。驚擾了樹林裡的寒蟬,發出尖銳刺耳的幾聲鳴叫。
行露只穿了一件薄衫,站在院子裡,她的發間沒有插笄,只是用一根白色的髮帶束在腦後,她平素最喜歡的那個瓔珞步搖,此刻被她緊緊地攥在手中。
行露此刻感到徹骨的涼,三年,她已經在這裡等了三年了,江湖上提及她的名號,早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為什麼,為什麼自家蕭郎仍不來找自己。
她其實不在乎自己的名聲有多麼壞,她建立了最大的江湖幫派,但誰又能知道這個幫派的來歷?
這定然是無人知曉的,因為她自己都快忘記了
大概是因為他說的那句「誰謂宋遠?曾不崇朝。」她聽了那話心裡歡喜,便暗自記下了。也是那日,行露家被官兵所屠,只有她逃了出來。不過從那以後,他們便再沒有見過。
幾月後為幫派取名的時,她竟是不管寓意如何,一意孤行要叫「崇朝」,她並不在乎那句詩的含義,只是單純的想要讓一個人知道,在世界上的一個角落,還有個小女孩在等她心愛的人。
「行姑娘,夜裡風涼,早些回去休息吧。」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尋聲望去,便看見一個男子從牆上蹦了下來,他的頭髮恣意地散在腦後,看起來甚是瀟灑。
行露有些不悅,她素來不喜歡被人攪了清淨,更討厭這些粗鄙魯莽之人,微微頷首,並沒有回話。
見行露沒理自己,那人也只是訕訕一笑,不再兜圈子,摸了摸鼻頭說道:「在下此次前來是想借行幫主的一樣東西。」
沉默些許,行露才道:「你若是想借東西,崇朝幫的藏寶閣自有你要找的,又何必兜兜轉轉來到這裡?」行露的語調愈發清冷,已經做好了送客的準備。
「不不不,我要借的東西全天下只有行幫主有,是獨一無二的。」那人笑嘻嘻地說。
「哦?那你說說看,你要借什麼?」行露心情毫無變化,三年的江湖生涯,已經讓她的心變得無比冷漠,她早已不是那個會為他國小質子求情的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了,她現在可是最大的江湖幫派的幫主。
「我想……」他故意拉長聲調,直到行露別過臉去,他才又悻悻地摸了摸鼻頭,接著說下面的話,「我想要你手裡的藏劍簪,不……現在應該說是你手裡的那隻步搖。」
行露嗤笑一聲,搖了搖頭,抬手向空中發射了一枚紅色的煙火,這是崇朝幫的最高警戒令,火光未滅,已經有十餘個高手擋在了行露面前。半柱香的功夫,人都已經排滿了這個蕭瑟的庭院。
「你為何不走?」行露皺眉問道,她其實不想讓這寧靜的地方再次染血,不過如果這小子若再不識抬舉,她便不顧及這些了。
「我猜,你不會殺我。」那人難得有一句話說的乾脆,卻是如同黃口小兒的戲言般,惹人發笑。
「呵!真不知道你是哪裡來的自信。」行露搖搖頭,示意活捉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阿露,你莫不是忘了,我是段錫爵啊,你可還記得那句『誰謂宋遠,曾不崇朝』。」他幾乎是一口氣說下來的,他也是在賭,賭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沒有怨恨他,也沒有忘記他。
「錫爵?你莫不是宋國質子,段錫爵?」行露不敢相信,又重複了一遍。
這次的答案也是肯定的,行露閉上了眼,就地往地下一坐,往事一幕幕地再眼前流過,當年的傷痛終於在這一刻被悄然撫平。
驚訝過後,行露便開始低低的啜泣,聲音很低,甚至掩蓋不了秋夜的蟬鳴。但這啜泣卻如一把鋒利的刀片一樣,劃在了段錫爵的心頭。
他快步走到行露的身後,用雙臂緊緊地抱著她,口中默念:「阿露,餘生我來護你。」
段錫爵過了很久才鬆開手,深吸一口氣問行露:「我們回宋國好不好?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行露點點頭,聲音還略有哽咽,她故意調侃一句:「錫哥哥……你不怕我是地獄裡的鬼仙子,把我領回去,會……會給你帶到地獄裡去?
段錫爵笑了,如三月春風,他說:「地獄尚有彼岸花谷,三生神石,鬼仙子盛情邀請,怎敢不去?」
【十年生死兩茫茫】
到了宋國行露才知道,原來段錫爵這些年過得也不好,他從大齊逃回來,宋國卻不敢明目張胆的公布他的消息,只安排了一個小院子給他暫住,這兩天皇上身體不好,大臣們都要商議著立太子的事情。段錫爵的處境就愈發的尷尬。
「怕什麼,我會幫你拿回這一切的。」行露縮在段錫爵的懷裡說。
「阿露,其實王位與我而言不過是身外之物,如果你不嫌棄,我們在這裡也可以廝守一生。」段錫爵揉了揉她的頭,柔聲道。
「誰!」行露突然從段錫爵的懷抱裡跳出。拔下頭上的瓔珞步搖向門口刺去。應聲倒地的是一名身著夜行衣的刺客。此時他已經咬下毒囊自盡身亡了。
「看樣子這裡已經不安全了,我們明天又得搬去別的地方住了。」段錫爵無奈地笑了笑,「怪我,有沒有保護好你。」
「夠了。」行露莫名其妙地說出了一句,隨即又清咳幾聲「不用換地方了,我們就在這裡住下。」言罷,打了個呼哨,片刻,一群身著夜行衣的人單膝跪在行露面前。
「我在此期間,不要放一隻鳥進來。」言罷,黑衣人又都散了去,像是沒有出現過一般,唯一的痕跡就是不見了地上的屍體和血跡。
段錫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走到行露身邊,故作輕鬆地像是隨口一提:「阿露,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無用……」
行露微微一怔,抬起頭,用兩個手指點在段錫爵的唇上「錫哥哥,我不許你這麼說……你以後會登上皇位,會是天下最厲害的人,這麼能在這裡妄自菲薄呢?」
段錫爵苦笑了兩聲,不再作答。
翌日,早早地便有車馬之聲傳來,不過段錫爵和行露起的更早,行露事先打聽了來人的消息,得知此人是當朝皇帝的四皇子,表面宅心仁厚深得皇上喜愛,背地裡卻是心狠手辣的一個人。
行露沒有敢擅做決定,而是直接跑去了段錫爵的寢室來問他,得到段錫爵的允許後,才換了一身華貴的衣服,隨段錫爵迎了出去。
「大哥,別來無恙?哦,這位是大嫂吧,生的真是俊俏。只是小弟來的匆忙,沒帶什麼好物什,不如把我身上在龍涎香囊送給大嫂。」四皇子率先開口道。
「四弟,為兄不知你要來,未能遠迎,還望四弟不要計較。至於禮物,我還未稟過父皇,就先不收了吧。
「誒,大嫂如此可人,父皇一定會準的。」言罷兀自把腰間的香囊取下,竟是直接扔給行露。
行露想下意識地去接,但還是克制住了,裝作手忙腳亂地從地上撿起香囊裝作怯生生地回答了句:「多謝四皇子。」
四皇子微微皺眉,看見行露笨手笨腳的樣子,與自己收集到的情報著實不同,難道真的是自己多慮了嗎?
還未來得及多想,段錫爵的聲音便已經響起:「咱們在門口乾站著也不是個事兒,要不進屋說話?」言罷,做了個請的手勢。
四皇子也不好推脫,跟著段錫爵二人進了屋,這房子對於皇子來說委實寒酸,但好在還算乾淨,下人不多,也省的處處擔心隔牆有耳,這地方段錫爵還是感覺挺滿意的。
「大哥最近過得如何?有沒有什麼需要小弟幫忙的。」四皇子呷了口清茶,客套的問道。
「還好吧,就是總有些個不長眼的小嘍囉來尋死。」段錫爵微笑著看著四皇子,一字一句地說道。
這場勾心鬥角的對話足足談了有一個時辰,直到行露在簾後感覺腿都要站麻的時候,四皇子終於告辭了。
「阿露,你對四皇子有何看法?」段錫爵送走了四皇子,推門進來,直接問道。
「嗯……心狠手辣是真,但刺客應該不是他派來的。」行露斟酌著說出這些話,又反問道,「錫哥哥,你想怎麼登上皇位。」
她問的了當,倒是給段錫爵驚了一下,半晌沒反映過來。半晌才道:「我不想背上弒父,弒弟的罵名。」
行露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心裡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三年內,發生了許多事,皇上被突如其來的神醫治好。包括四皇子在內的所有有競爭力的皇子相繼因為意外死去。無奈之下,只好立段錫爵為太子。
不到次年,老皇帝舊病復發,沒多久就崩殂了。新皇登基,立行露為後,年號「崇朝」。
段錫爵不傻,他知道這一切不是偶然,他偶爾只是沒想到,自己身邊這個百依百順的小姑娘竟然有如此心狠手辣的一面,讓他有些膽戰心驚。
自從他登上皇位之後,就沒碰上過什麼棘手的問題,一些奇案,大案,總有人能在他之前處理的妥妥帖帖,根本不勞他費心。
段錫爵感覺十分難受,感覺自己的人生都是在自家阿露的規劃之中,來自血脈的自尊深深的刺激了他,他決定要擺脫這一切。
他開始訓練一批暗衛,暗暗發誓,要超過行露的那一支,他們到處負責收集情報,捕獲大盜,他們行動迅速,堪比流星。這一批暗衛的名字便叫做「暗流星」。
直到有一天,暗流星中有一個背叛了他,被行露發現,悄悄搜羅了他背叛的證據,然後抹殺了他。
段錫爵徹底怒了,原來……原來自己做了那麼多,還是沒有逃離她的監視,他開始認真起來,血脈中的王者之風讓他不能認輸。
他賭上了三年,一點點地積累自己的勢力,他看起來像是抹去了少年戾氣,開始慢慢地認命起來。但事實上並沒有,他像老虎,像巨蟒,靜靜地蟄伏著,等著一躍而起的那一天。
終於在崇朝七年,他不到而立之年的時候,召集了朝中大臣彈劾皇后,他如願以償地把行露關進了冷宮,順便翦除了她的勢力。
段錫爵的心中被一種莫名地快感充斥著,這麼多年,他終於有了活出自己的感覺,從今往後他不用再察言觀色、謹言慎行。
突如其來的幸福感讓段錫爵衝昏了頭腦,以至於他忽略了行露逃走,和留下一封書信的事。
「錫哥哥:
最後一次向你問好
請允許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我今日便要離開這裡,回到我該去的地方去。但你可知道,你近日地舉動有多傷我的心?
十年前,為了護你,我家破人亡。
七年前,為了尋你,我浪跡天涯。
五年前,為了助你,我身敗名裂。
如今你已忘了結髮情,我也不會再糾纏,往後的路你自己走,我不會再插手。
現在想來,真是可笑,我竟然信了你的彼岸花谷、三生神石……
此致
永別
行露筆」
行露走了,他們之間沒有硝煙的戰爭結束了,一切的一切看來,都是段錫爵盈利,事實也的確如此。可還記得當年的那個殺手?那便是他花掉半年的積蓄買來的,千金買命的買賣,於他可絕對不虧。
【午醉醒來愁未醒】
「師父,弟子回來了……」十年前的薄衫再次套在她身上時,行露心裡莫名有些安然,或許她的一生就本該如此。
「十年,不多不少?」一個弱冠年紀的男子走來,他聲音很低,語速很慢。
但行露卻聽得真切,恭恭敬敬地俯身道了句「是……」
「可否安心學道?」他依舊問的很慢,眼神中帶著些與年紀不符的滄桑和透徹。
「徒兒願意......」是啊,茶都涼了,她執著在那裡又有何用?
「好!」他這個字咬的很重,像是怕行露反悔一般,本身頗為孩子氣的一句話,到了他嘴裡卻像是比帝皇的聖旨還要重要一樣,斷不會引人發笑的。
這一練便是三十年,行露天生仙骨,她雖不會任何仙術,但是和她師父一樣永葆青春還是可以的。
「你若真是斬斷了凡塵,為師早就度你成仙了。」這句話他一說也便是三十年。
對於這句話,行露向來是笑而不語的,但是今日不知怎的突然接了句「讓我再去見他一面吧?」
「哦,那為師陪你一道。」他說話速來清冷,也不容人質疑。
行露沒有多考慮自家師父今天的異樣舉動,而是捏了個御風決就往京城跑,順便使了個隱身術,就大搖大擺地進宮去了。
她闔目想了想那人的氣息,徑直向一處大殿走去,這大殿顯然是經常打掃,行露連祛塵術都沒有使,就這樣堂而皇之地走了進去。
剛一走進,行露便發覺不對,這大殿裡竟然還充斥著中藥的氣息,還是當初她教給宋國太醫的「續命湯」而自己熟悉的氣息卻弱的堪稱氣若遊絲。
循著氣息走到塌前時,行露的眼淚譁地就湧出來了,她終於想起來,為何她對這裡的裝潢如此熟悉,原來這便是她當年入住的冷宮。
「阿露,不要走,你若愛這江山,朕送你好了,不要走......不要走......」段錫爵在昏迷中呢喃道。
行露想靠的再近些,不想被一隻大手攔住了去路。
行露流著淚,看向這隻手的主人「師父,您仙力無邊,您救救他吧!」
「生死有命,不得幹涉……」他依舊是孤高冷漠,像一朵盛開在最高處的瓊花。
行露突然掙開了他的手,撲向塌邊,口中還不知嘟嘟囔囔地在說些什麼,一邊流著淚,一邊強行扯出一個難看的微笑。
行露的師父搖了搖頭,突然厲聲喝道:「姜魃!你三生渡劫,三世毀到帝王家,你真給軒轅氏長臉!」
行露一愣,這句話像是給她了當頭一棒,她的眼神不再渾濁,而是有了像那人的一份透徹。
「對不起,顓頊,我......我下次不會了……」隨著的記憶不斷湧來,她也終於找回了自己。
「跟我回去吧,你戾氣還未褪盡。」姜顓頊暗自鬆了口氣,儘量用溫和地語氣詢問姜魃。
「我想再送他一程。」她的眼神凌厲,周圍的空氣很快變得乾燥起來,姜顓頊知道,她已經下定決心,他作為晚輩也不好阻攔。
姜魃和姜顓頊坐在房梁上,姜魃親自動手給他熬了三天的續命湯,直到三天後段錫爵真正咽氣她才重新回到天庭。
「魃兒,你渡劫又失敗了?」一個莊嚴的聲音從大殿高出響起,渾厚如鍾。
「回皇爺爺,魃姑姑雖然未渡劫成功,但是洗去了不少戾氣,不如您再給他一次機會?」不等姜魃發話,姜顓頊就搶先答道。
「回父皇,兒臣想戍守赤水。不想在紅塵渡劫了。」姜魃不緊不慢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赤水雖偏,但他也樂得清淨。
「準!」黃帝幾乎毫不猶豫地說出這句話,他當然也想清靜幾天,順便好好調教一下自己那個顓頊孫兒,這可是他以後的接班人呢!
「阿魃,赤水如此偏遠,你何必去那裡自討苦吃?」姜顓頊不解問道。
姜魃笑了笑,輕聲說道:「你說得對,一連三次渡劫失敗,我不配有軒轅氏這個名號,現在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麻煩阿侄不要在糾纏於這件事了。」
她說到這裡,算是已經把話挑明,姜顓頊也不好跟著,只得目送姜魃兀自駕風而去。
獨居赤水的日子過得很快,也很慢,這世上水屬之物都怕她,唯獨赤水這裡。她終於能嘗試一下光腳踏浪的感覺了,心裡自然是說不出的喜悅。
地方偏遠又如何?土地貧瘠又如何?姜魃從小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有人能陪她一起戲水,現在也算是實現了一半吧。
從小她就很少有玩伴,唯一一次在父皇面前露臉還是在和蚩尤打仗的時候。因為那時她的一身離火之氣正派上用場。
她有好幾個哥哥,但是他們都天天忙於政務,只有姜嬴摯偶爾會來看她,給她帶一些不怕火的小禮物。
再有便是姓姬的那幾個小子,這些個神農氏小輩平日裡見她不得寵,天天欺負戲耍她,卻也不敢她生氣。
再後來姜嬴摯被送到鳳鳥氏,此後的近百年,她幾乎沒說過一句話。
後來一次偶然機會,她突然遇到了只小她一個甲子的侄兒姜顓頊,他也是軒轅氏,不怕她身上的離火之氣。
他本是來跟黃帝學帝王之術的,換了個新地界便沒了許多玩伴,看到了年紀相仿的姜魃便整日纏著她。
黃帝雖然素來不太喜歡這個一身是火的女兒,但對於孫子卻是寵愛至極的,基本上可以說是有求必應。但姜顓頊的要求總是和姜魃拐彎抹角的有關,黃帝雖然心裡明白,卻從未說什麼。
但是不到三百年,姜魃終於不耐煩了起來,或許是她一個人孤獨慣了而姜顓頊又太吵,又或許是他們本就沒有這相處的緣分吧。
姜魃開始想方設法的躲著姜顓頊,於是就開始拿身上的離火之氣做文章,說是自己戾氣太重,要到紅塵渡劫才能洗去。黃帝還是心知肚明但依舊沒說什麼就準了。
第二日姜顓頊便來求見黃帝,央他允許自己到人間去歷練,黃帝出奇的也準了。
這樣來來回回了三次,姜魃終於受不了了,於是決定來到赤水邊,這一下自己的父皇總沒有理由讓那煩人的小傢伙再跟來了吧!
的確,姜顓頊一直沒有出現在赤水,姜魃雖是奇怪,卻也樂得清淨。後來向每日照耀這裡的羲和詢問才知__原來姜顓頊被黃帝遣往上扶桑,去了姜嬴摯那裡。
姜魃心想這樣也好,扶桑距赤水有萬裡之遙,讓他好好呆在那裡幾百年,順便再讓嬴摯哥哥好好教育教育他。
【金風玉露一相逢】
約莫又過了兩個甲子 ,姜魃的清淨就又被打破了,不過這次不是姜顓頊,而是黃帝的傳令官,原來是有一個叫敖奚的小龍弄壞了仙界至寶,由西海龍王貶到了赤水做一個小河神。
姜魃準備對這個新鄰居持觀望態度,心裡暗暗希望不要像姜顓頊那樣讓人厭煩就好。
沒過多久,一個蔫不拉幾的小龍就飛了過來,是一條由上古神龍血脈的小金龍。
姜魃想了想,應該不能說它小,上古神龍是和盤古同壽的,自然就和自己的父皇一輩,而它身上又是嫡傳血脈,應是和她同輩。但是這小傢伙用變化之術把自己變得就和……和筷子差不多大。
「姜魃公主,好久不見。」他看見姜魃,慌忙化作人形,身上穿的是一件明黃色的曲裾,雖已經加冠,但是粗略看來,怎麼著也是個小姑娘啊。
「我們……見過?」許是她太久沒說過話,聲音竟然啞了,雖是問句,語調卻出奇的平緩。
敖奚聽到這沙啞的聲音有些奇怪,抬頭去看,看到姜魃那張毫無脂粉之氣的臉,才終於篤定下來。
「公主許是忘記了,我們三世為劫。我俗名喚作『段錫爵』。」敖奚見姜魃不為意,只好故作淡然地說道。
「錫哥哥,我就知道你會回來。」姜魃低聲你喃了一句,出神片刻便緩過神來問道:「你弄壞了仙界至寶?」
敖奚似是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道:「是一件亞神器__輪迴珠……其實也沒有弄壞,只是不小心給咽肚子裡了……」
他說道亞神器的時候,姜魃不禁驚訝了一下,神器是指盤古開天地留下的那十二件獨一無二的神器,如今被封存在六界各地。
而所謂亞神器就是指威力和神器差不多的後來人鑄造的武器,亞神器同樣也很少,只有八十八件。幼時夫子還讓他們背過神器譜,這一百件神器她可是個個心裡有數的。
一聽是輪迴珠,姜魃就有些尷尬了,回想起輪迴珠的特性「輪迴珠,掌輪迴,含輪迴珠靈氣入世可以明心智,切記不能與天界仙氣相交,否則輪迴珠便會以氣化珠。」
後面的事情不用想也知道,輪迴珠受到姜魃天界靈力的催化,化作了珠子,又被將死的敖奚就著續命湯咽了下去。
「對……對不起。」姜魃雖是覺得好笑,但這終究是自己的過失,只好先道歉再想辦法吧。
「沒事,你幫我三世渡劫,如今又幫我渡了在淵劫,被貶也不算什麼。」敖奚瀟灑的擺了擺手,似是毫不在意。
在淵劫,潛龍在淵,若此生若是沒有登上皇位,便會被剝去金鱗,成為普通的小龍。
姜魃微闔起雙目,她前三世渡的都是忘情劫,三世都遇上了這小龍。呵,這是要說是緣,還是要說是劫?
「那個,其實我也不是那麼無情的,只是含了輪迴珠,只知道要按正確的選擇做事。」敖奚也甚奇怪,他平日裡做龍王,雖然年輕,但說話還是充滿自信的,怎麼到了這裡就……
「沒事,我又不是真的渡劫,而且忘情劫於我也沒有任何損傷,你莫要再提此事了。」姜魃突然覺得眼前這小龍分外可愛,也不好再抱怨什麼了。
「姜魃,我……」敖奚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著措辭,又思不知如何開口。撓了撓頭,像是下定了決心道:「我喜歡你。」
「敖奚,我等了你好久了。」
赤水偏遠,赤水蕭寒。
沒有那麼糟吧,因為赤水還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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