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泊名利」新解
作者/田玉偉
淡泊名利是指將名譽和利益看得很淡,有名有利卻處之淡然的生活狀態。什麼樣的人才有資格談淡泊名利?我以為只有那些擔負族群重任的人才有資格談淡泊名利,古今中外的談淡泊名利最多的莫過於身處高位的政治家,著作等身的文人,筆走龍蛇的書法家,妙手丹青的畫家,身價高昂的成功者。
當一個人連最基本的溫飽問題還沒有解決的時候,他怎麼會有心思想淡泊名利的事情呢?我們非常熟悉諸葛亮的《誡子書》,文中有這樣一段話「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諸葛亮非常誠懇地告誡自己的兒子,須淡泊寡慾方可有明確而遠大的志向,須耐得住寂寞清淨方可修到深遠的境界。諸葛亮的這句話是寫給垂髫之年的兒子諸葛瞻的,垂髫是指,頭髮下垂,不束髮,藉以指尚未成年的兒童。諸葛亮寫這篇文章的時間是公元234年,即蜀漢建興12年,彼時已是諸葛臥龍生命的最後時刻,他告誡自己的長子諸葛瞻要立大志,要清心寡欲,要修身養性,要繼續自己未竟的事業。
諸葛亮是蜀漢的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後主劉禪都尊他為相父,毋庸置疑他既有名又有利,有名有利的同時,他肩負著揮師中原,光復漢室的重任。諸葛亮的名利實則為蜀漢應盡的責任,那是他對主公劉備許下的一生的承諾,那最後也只能是「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的無奈和遺憾。
北伐正酣時,正當壯年時,諸葛亮卻油盡燈枯,抱憾而終,留下了年幼的諸葛瞻,他似乎感覺自己對國家盡了復興之忠,卻沒有對兒子盡養育之責,文中「夫學須靜也,才須學也」正是在彌補一個做父親的對兒子未盡到養育之責的缺憾和懊悔。
深知世事的艱辛的諸葛亮告誡兒子要學習,要立大志,要報效國家,感恩先帝和後主的重託,因為自己的影響力,諸葛亮擔心自己歸天后,兒子諸葛瞻可能會被「主隆恩」格外照顧而喪失鬥志,迷失自我,進而毀掉孔明一世的英明,這只是一個局外人的大膽的假設。
但《誡子書》文末又寫到,「年與時馳,意與日去,遂成枯落,悲守窮廬,將復何及?」他擔心隨著年齡的增長,兒子最終落得學業未成,意念消沉,在窮困潦倒中度完餘生,真到那個時候,後悔也來不及了。臨終前的諸葛亮內心似乎十分的矛盾,卻又給兒子規劃了一個充滿光明前景的人生之路。
他擔心年幼的兒子因為名利的誘惑而學業不就,將來一事無成,最終落得諸葛家的家業敗落下去。仔細分析這篇《誡子書》,我們會發現,諸葛亮對兒子的期待似乎就是希望兒子用自己的實力來證明諸葛家的後代要優於劉家的後代,終極目的是什麼?期待的終極目的就是名和利,諸葛瞻學業有成之後,要幹什麼?要報效國家,報效國家的客觀結果就是得到皇帝的封賞,可能有人會懷疑我寫這段文字的險惡用心,難道閣下是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嗎?未必,一個志向遠大的人的奮鬥初心應該是造福整個族群,造福族群給這位造福族群的英雄帶來的客觀結果就是這位英雄光榮地成為人中龍鳳,這是毋庸置疑的。諸葛亮最終的期待會使他獲得一個客觀結果,那就是能使自己的忠貞不二為家族,為子孫後代博取更多的功名利祿。
「淡泊名利」一詞的用意似乎在這裡被過度解讀了,但仔細品讀,我們會發現,在封建地主為統治主體的社會裡,那些道德層面的告誡只是為了更好的為地主階級服務的一個工具,階層存在的最大痼疾就是階層分明,地位有別,尊卑有序。平等只能在一個更為開明的社會的階層中適用,不同社會階層的人不能坐在一起談平等。一個身價過億的人和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能在一起談淡泊名利嗎?除非那個身價過億的人瘋了,多麼諷刺啊。
道德層面的說教應該放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隨著社會的發展,有些適用,有些已經過時了,有些只適用於個別的群體,每當在一些所謂的「道德講堂」中看到一些冠冕堂皇的說辭的時候,我總感覺彆扭,因為,對一些生活在不同階層的群體而言,對一個道德概念的理解是有差別的,正所謂,「對牛彈琴」,琴是一種非常高雅的樂器,一個畜生怎麼能聽得懂?
社會在高速發展,經濟是一個家庭存在和一個國家發展最有力的支撐,當一個家庭窮困潦倒的時候,我們怎麼會忍心讓他們淡泊名利?他們憑什麼淡泊名利?這在一些受教育者群體當中也適用,當這個受教育者對知識不明朗,對目標不明確時,我們怎麼忍心讓他們淡泊名利,對他們而言,最能激起他們鬥志的便是考上名牌大學,考上重點大學,有個好前途;對參加工作的人而言,最能激起他們鬥志便是升職加薪,開豪車,住別墅,抱得美人歸,這些怎樣獲得?靠自己的努力,靠自己的拼搏,靠自己的合法經營和不懈奮鬥。
沒有實力的淡泊名利是一種自欺欺人的說辭,是為自己不努力,不奮鬥找的藉口,當你為這個族群做出了自己的貢獻的時候,你才有資格說淡泊名利。隱士之所以歸隱,是因為他們曾經輝煌過,張良歸隱,自不必說,作為劉邦的謀士,他大紅大紫過;陶淵明在歸隱前還在做彭澤縣令,這些人歸隱是因為他們厭倦了燈紅酒綠,車水馬龍的生活,一個打更的夜遊人談不上歸隱,一個朝不保夕的乞丐談不上歸隱,一個每日與山中野獸為伍的流浪漢談不上歸隱。
去年,我在蘇州一座寺廟裡閒逛的時候,一個小屋裡擠著幾個人,他們手持經卷,異常虔誠,看我推門想進來,其中幾個人急忙站起來,將我迎到門口,他們沒有勸我皈依的意思,只是說,進來看看,了解了解。我停了半分鐘,很有禮貌地擺擺手,謊稱有事,藉故離開了。
路上,我對妻子說,這些人都是有錢人,他們物質富有了,精神缺失了,在這裡找信仰。信仰的事有時候真的只屬於他們,無論是對宗教的信仰,還是對藝術的信仰,亦或是自發的為貧困兒童,孤寡老人捐款捐物之類的對善良和愛心的信仰,他們那是在找尋曾經丟失的精神和靈魂。這樣的人我們可以尊稱他們為慈悲之人,他們有資格淡泊名利,他們也真的已經淡泊名利了。
當一個人沒有發跡或無所成就的時候,就不要在那裡大談「淡泊名利」,有那個談「淡泊名利」的時間倒真不如多賣幾件衣服,多賣幾個煎餅果子,多賣幾碗牛肉拉麵來的實惠。針對受教育群體,我們應該更多的是讓他們奮起直追,勇奪第一,最好能考上名牌大學,再不然考個重點大學,實在不行就考個普通本科,這遠比空洞的道德說教來得實惠。因為,人類這個群體是一個已經從樹上下來,直立行走了幾十萬年乃至上百萬年的智慧群體了,況且,那些被遺忘的輝煌燦爛的文明已經不知道被大自然毀滅過幾個輪迴了。
田玉偉,男,漢族,1985年出生於山東定陶的一個農村,單縣作家協會會員,現任職於山東單縣二中,本人對中國文學有一種天然的情感,工作之餘愛好閱讀和寫作,希望自己能創作出更多的作品,與大家共同分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