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記者 高丹
2018-11-08 14:21 來源:澎湃新聞
11月6日,「文章的復興:賈平凹散文創作現象學術研討會暨散文集《自在獨行》發行百萬冊慶功會」在京舉辦。作家賈平凹、李洱,散文家孫鬱,詩人西川、歐陽江河,評論家賀紹俊、李敬澤等出席活動。
《自在獨行》是賈平凹的散文集,裡面所收文章均為他對於生活的一些感悟,如《敲門》中所寫的自己素來喜靜,最怕有人來敲他的房門:「每個春節,我去郊縣的集市上買門神,將秦瓊敬德左右貼了,二位英雄能擋得住鬼,卻攔不住人的,來人的敲打竟也將秦瓊的鎧甲敲爛。敲門者一般有規律,先幾下文明禮貌,等不開門,節奏就緊起來,越敲越重,似乎不耐煩了,以至於最後咚地用腳一踢。」
《自在獨行》上市兩年來累計發行量已超過100萬冊,賈平凹談道,書中大部分內容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寫的,「現在沒有那麼多精力寫散文,但在我心底裡,自己仍然喜歡散文的,因為寫散文特別自在。《自在獨行》暢銷原因大概也是因為短小的作品更適合大眾閱讀,也有可能更適合青年讀者,雖然時代在變,但是總有不變的,生命的東西沒有變,愛沒有變。」
孫鬱認為,新文學從文章中分離以後,即當代文學、現代文學都不太講「文章」這個概念了,「中國古代最好的作家基本都是文章家,現代以來文章和文學走了兩條路。文學受翻譯和西方那套話語結構的影響,比如餘華的小說就不能稱為文章,但是賈平凹的小說絕對是文章家的小說,我們看《帶燈》《古爐》這些詞句,摘出來跟名人小品就很像。為什麼文章在作家裡消失了,因為從唐宋以來,特別是宋人開始講究文章觀念,有一套程式在裡面,到了晚清的時候,中國的文章已經死掉了。」
新時期以來有幾位小說家在繼承文章學的傳統上有所貢獻,如周氏兄弟,他們把西方文學和中國文章傳統很好地結合。汪曾祺做戲劇研究,也寫小說,他的文章就很靈動,一掃傳統「文章」的沉悶之氣。
「但是汪曾祺是反對對醜的事物的打量的,賈平凹卻超越了這一切,他日常生活中會捕捉一些傳統士大夫不喜歡的東西,他把這些惡的、醜陋的東西也放在自己的文本裡把它藝術化地處理,比如《廢都》裡對人慾的描寫,仿佛是一個明代文人舊式的東西,可是又有一種人文關懷。」孫鬱說。
賈平凹張清華談道,新文學走了百年,在不斷變革的邏輯當中,也有一個方面是向著中國原有的文章學回歸。比如當代作家們在文化身份上的一個很自覺的變化——即從現代意義上作家的身份向更有傳統意味的文人身份回歸,比如韓少功現在躬耕隴畝,張煒經常返回膠東,莫言一年當中很多時候在高密,這些作家和故鄉越來越緊密。
李敬澤也談道,中國的古典傳統文章在現代的崩潰後正在重建,在重建的過程中,大家對古典傳統各取所需,散文還沒完成它的現代建構,這一點和詩、小說還不太一樣。
陳曉明將賈平凹散文受歡迎的原因歸結為四個「知」,分別是「知人倫」「知自然」「知人心知人性」和「知天命」。賀紹俊認為,「隨筆」這個詞可以很好地概括賈平凹的散文寫作,「日本的一位作家曾說:寫作就是冬天坐在暖爐旁邊,夏天披著雨衣喝著茶,和好友隨便閒話,把這樣的話照樣移在紙上的東西就是隨筆。我覺得平凹也是嚮往這種狀態,就是閒話,已經把要事交代了,還要再說兩句的就叫做閒話,但其實那一兩句才是我自由心靈的表達,才是最具文學意味的。」
李洱認為,賈平凹這樣的寫作者重在打撈記憶,重在感覺和參悟。他的作品能夠全須全尾地展示已經消逝的這個時代的細節、民俗、世情,不是思考它,是懷念它、緬懷它,然後寫出來,他在時間的縫隙中填充東西。賈平凹的小說、散文,當他打撈記憶的時候是倫理性展開的。我指的不僅僅是道德倫理,指的是人和自然的關係,和人際的關係,和社會的關係共同組成一個倫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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