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南」中的男性形象,根據作品的內容和敘述的事件來看,主要有以下四個類型:一是君子形象,即青年男子的形象。二是官吏形象,即士大夫形象。三是貴族形象,即《甘棠》中召公的形象。四是武士形象,即獵手形象。他們在「二南」中雖然所佔比例不大,但其形象特點影響深遠。下面主要討論「二南」中的君子形象。
在討論君子形象之前,我們有必要對「君子」之含義加以梳理。對《詩經》作品中的「君子」,學者們有不同的看法和理解。夏傳才先生在其主編的《詩經學大辭典》裡統計說,《詩經》中出現「君子」一詞共183次,意義分別是:第一,對統治者和貴族男子的通稱;第二,指道德高尚的人;第三,妻子對丈夫的敬稱;第四,詩人自稱。楊合鳴在《詩經詞典》中認為,「君子」之意是:第一,統治者和一般貴族男子的通稱;第二,妻子稱丈夫;第三,少女稱情人;第四,詩人自稱。
遲文浚在《詩經百科辭典》中認為,「君子」的意義是:第一,天子,諸侯,卿大夫的代稱;第二,對貴族中男子的稱謂;第三,古代女子對丈夫的稱謂;第四,有高尚品德的人。上面幾部辭典對「君子」含義的解釋大部分是一樣的,只有個別不同。一些《詩經》的譯註、選本對「君子」含義的解釋則不一致。還有學者專門撰文,討論了「君子」問題,如袁寶泉、陳智賢《談〈詩經〉中之「君子」》一文,詳細分析了《詩經》中的「君子」,認為《詩經》中的「君子」包括天子、諸侯、卿大夫、將帥在內的奴隸社會中的上層人物,他們有較高的社會地位並被認為具備崇高的道德風範,全部都是「正面人物」,是詩人不厭其煩地熱情謳歌讚美的對象。他們的這種觀點有一定的合理性,但不免偏頗。
我認為,《詩經》中的「君子」,既有社會上層的貴族,也應該有一般品行良好之人,夫妻、情人之間也可指稱。對「君子」內涵的把握,要結合具體作品進行分析。在這裡引證相關解釋,是為了分析「二南」詩中出現的「君子」形象,提供必要的辨析材料。《周南》中有三首詩出現了「君子」,它們是《關雎》《樛木》《汝墳》;《召南》中有兩篇:《草蟲》《殷其雷》。那麼,詩中的「君子」究竟是怎樣的形象呢?《關雎》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對此「君子」,後世的詩注者大多認為是貴族青年,因為詩中出現的琴瑟、鐘鼓等,應是地位很高的貴族生活的寫照。
以此來看,這是貴族青年的戀歌。詩中通過比興的手法描繪青年男子思念淑女,終成痴想,想像同她相愛,歡樂在一起。「寤寐思服」「輾轉反側」的刻畫,把一個思慕女子竟至如醉如痴的青年男子形象突顯出來,使該詩成為男女愛情的經典篇章《樛木》言:「樂只君子,福履綏之」「樂只君子,福履將之」「樂只君子,福履成之」。從這三章復沓的形式來看,是在極力歌頌「君子」,讚美「君子」,也有人認為這是一首用比興的手法祝賀男子新婚的詩,但無確據。就形象而言,詩以葛藟攀緣樛木,比擬君子之獲得福祿,應是對官吏或貴族形象的頌揚。
《汝墳》言:「未見君子,如調飢」「既見君子,不我遐棄」。這裡的「君子」是一個隱匿的形象,而詩中描繪的是女性形象。該詩寫女子懷念久別行役的丈夫,希望丈夫能留在身邊。《草蟲》言:「未見君子,憂心忡忡」「未見君子,憂心惙」「未見君子,我心傷悲」。與《汝墳》一樣,「君子」是隱匿的形象,詩中刻畫的是女子的形象。該詩寫一個女子熱戀她的情人,並終於和他相愛結合。一說是思婦懷念徵夫之作,但「徵夫」之意,無從可見。《殷其雷》言:「振振君子,歸哉歸哉」,該詩共三章復沓吟唱。「君子」是隱匿的形象,主要描寫女子思念丈夫服役在外長久未歸,故反覆吟唱,表達了思婦的怨情。
從以上五首涉及「君子」的詩作來看,真正屬於君子形象的,只有《周南·關雎》篇。從劃分的依據和討論的重點而言,其他幾篇,有的是貴族形象,如《周南·樛木》,有的是隱匿的形象,是為表現女子形象而出現的,如《周南·汝墳》《召南·草蟲》《召南·殷其雷》,雖出現「君子」,但不屬於君子形象所要討論的範圍,只能留在下面的內容裡再作分析。
而與《周南·關雎》篇極為相似的《周南·漢廣》篇,也是首愛情詩。該詩寫一個青年男子追求漢水「遊女」而不得,他苦悶相思,唱出了這首動人的詩歌,傾吐了滿懷惆悵的愁緒。該詩中沒有出現「君子」,當代學者受清人方玉潤《詩經原始》中所謂砍柴之人「樵唱」觀點的影響,認為是漢水邊樵夫之歌。這種說法缺乏說服力,是把源於生活的藝術作品坐實罷了。但此詩三章疊詠,反覆吟唱,既寫出漢上遊女迷離恍惚的形態,江上浩渺的景色,又抒發了男主人公心中痴迷的思慕之情,一個長歌浩嘆、企慕追尋、失落悲情的青年男子的形象躍然紙上。該詩雖未言君子,但實際上詩中的男子是愛情中的真「君子」。
參考資料
《詩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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