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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遊客到香港旅行都忙於打卡米其林餐廳,仿佛美味都已經被它囊括了。但其實這一直被米其林忽略的大排檔,才是香港味道的真正代表,這裡的美食錯過最是可惜。
香港在我眼中是一座充滿迷幻的地方,她擁有無數的面孔,誘惑著眾人,卻無人能描述她的全貌。這裡有林立的高樓,繁華的商廈,可一轉身又能見狹窄的路巷,破舊的街角;這裡精英薈萃,名流雲集,俊男靚女漫步於各個商圈,可這裡也有更多為生活奔波的人們,穿梭於城市地下的交通,蝸居於小小的公屋。難怪有人講,香港是最好的地方,也是最壞的地方,大概就是如此感受吧?
就連美食在香港也有天淵之別,那一座座豪門盛宴的酒樓裡,窮盡世人的想像,滿布珍饈美味。但更多疲於生計的人們,早餐午飯卻只是那一碗粉面,一份燒臘飯而已。等級如此森嚴分明。
可有一處尋覓美食的地方,在那裡不分尊卑,只論美味,那便是香港的大排檔。奔波整日的計程車司機,埋頭一天的公司職員,夜幕降臨後,最愛的就是到大排檔裡打打牙祭,這裡雖然沒有奢華的環境,精美的擺盤,可單論美味卻不輸任何米其林的星級名店,更有那些酒樓大館子裡所無法感受到的人間煙火。
在香港,有錢人雖多,但畢竟都是凡人的胃,在這人間煙火的美味下,無人能抵擋誘惑。在香港的大排檔,看到身著名牌,坐於街頭簡陋的桌旁,吃的不亦樂乎的人比比皆是,名星也時有出沒。在真正的傳統美食麵前,其實人人平等,這便是大排檔最大的魅力了。
我最初對香港大排檔的印象都來自於香港的電影電視劇之中。小時候痴迷香港的警匪片與幫派電影,可記憶最深的卻不是那激烈的槍戰和熱血的火拼。而是劇中的人們,無論談事也好,激戰完也罷,都會坐在那凌亂嘈雜的街頭大排檔,邊吃邊聊。在我年少時期一度有種錯覺,那些幫派你爭我奪搶著地盤,首要目的是佔上這一條條街上的美食吧?現在想來還挺好笑。但香港人對大排檔的喜愛如此可見一斑,這是他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真正的香港吃貨們,對待來訪的朋友是有區分的。如果去中環、銅鑼灣等地帶你吃看似光鮮美味的餐館,那其實只是當你普通朋友而已。但如果帶你來到深水涉,在看似髒亂,人群擁擠的街邊大排檔吃上一頓,那肯定是視你為好友。這裡有他們真正的美食驕傲。
這次帶我前來的朋友是摯友無疑了,才過中午就開始約晚飯,還一再叮囑,一定別晚了,不然座兒都佔不上。從深水涉地鐵出來走幾分鐘就到,這一段路完全是上世紀香港電影中的畫面,老舊緊湊的樓房滿是斑艾。
朋友帶我來的這家大排檔叫做愛文生,位於荔枝角,這是更為老舊的一條街巷。這裡有多家大排檔聚集,據說已經有幾十年的歷史了,這家愛文生是其中最受人們追捧的檔口。
店面其實很小,廚房完全移到了街邊,就在路邊支著大排的炒灶,各類餐盤調料亂中有序的擺在一旁。兩個灶眼都忙碌著,巨大的鼓風機聲音夾雜著翻炒聲,那濃烈的火焰與廚師上下翻飛的顛勺,勾勒出一幅人間煙火的真實畫面。
香港大排檔在味道上追求的是那最為難得的鍋氣,這種味道是粵菜中最神奇的存在,境界能凌駕於鮮味之上。大鐵鍋、猛火、爆炒、快速上桌,這些要素缺一不可。從開火爆炒到上桌,一氣呵成,廚房與餐桌的距離一步之遙,這也是大排檔的優勢所在。
門店裡面雖然不大,但桌子都擺到了路旁,能坐的位子還挺多,即便是這樣,也滿足不了慕名而來的吃貨們。我們仗著來的早還有座位,落座不多時後到的人們就已經開始拿號排隊了。
上桌點菜,菜單上的菜品著實不少,不光有主打的海鮮小炒,豬牛雞魚,時蔬等樣樣俱全,有數十種之多。按著菜單上推薦的點上幾樣,便開始在期待中等候了。
豉椒炒蟶子是愛文生家的主推,海鮮最是考驗火候,必需爆炒才成。眼瞧著這道菜從下鍋到裝盤上桌也就三兩分鐘而已。上桌連忙夾上一塊丟進口中,這鮮脆實在可口!蟶子肉在猛火爆炒之下剛熟便出了鍋,海鮮的多汁與鮮甜味都得到了最大的保留,而且表層在猛火炒炙下有一層似有似無的焦脆,既有微微的焦香,又清脆爽口,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鍋氣了!豉椒汁均勻裹在蟶子肉上,讓味道更加豐富,連裡面的洋蔥都又脆又甜,吃著非常痛快。
豬肝嗜嗜雞煲上桌也挺快,同樣火候無可挑剔,尤其是豬肝,如此脆嫩又沒腥味,還挺難得。蔥姜的辛香味兒被很好地激發出來,融入芡汁兒中。不過這雞肉不夠入味,肉質雖嫩,但味道只在表面,嚼起來明顯不足,少了些意思,若是提前能醃上入味,再炒起來就更妙了。
椒鹽九肚魚一直是我很中意的美食,之前在各類潮汕和莆田館子裡屬於必點菜式。這兒做的水準絲毫不亞於以往吃到的任何一家。九肚魚算是魚類中肉質最柔嫩的,如凝脂一般滑膩。做椒鹽九肚魚最考量的就是這掛漿和炸的火候,掛漿太薄影響魚肉,鎖不住汁水,太厚在口感上又是損失。他家在這方面拿捏精妙,薄厚適中均勻,火候也正好。吃起來外酥裡嫩,酥脆的蛋香薄面殼下,是近乎流脂狀的魚肉,能吸起來吃似的。這種口感上的極致反差實在是太美好!人間美味正是如此吧!
最後上桌的是鹹蛋王肉鬆炒涼瓜片,苦瓜做好了不容易,又要保證口感,又要將苦味消除,二者之間的平衡是個技術活兒。同樣的,這裡做出來的火候控制的確精妙,苦瓜入口清脆,只留淡淡的苦味,還挺有回甘。但這鹹蛋黃處理的水平一般,在我心中,粵菜中的鹹蛋黃焗苦瓜應當是蛋黃均勻裹在苦瓜片上,那樣吃起來才味道融合,最為精妙。這做的蛋黃過散,沒能掛在瓜片上,蛋黃的香味也就不能全部發揮出來,挺可惜。這道菜只能說好壞參半。
但整體來說瑕不掩瑜,這大排檔裡的美食名不虛傳,絕對不虛此行。而且這附近街上也不止愛文生一家,只是他家生意最為火爆而已,也是沾了諸多報導的光。其它的大排檔水平也不遜色,吃貨朋友們大可放心的找上一家,坐上吃他一頓痛快。在這喧囂與火光中感受香港特有的人間煙火,這趟香港之行才算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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