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圳論評論員 莊媛
「孩子抱著手機刷個不停像是中了毒」「刷抖音、看快手成了留守兒童最喜歡的娛樂活動」……網絡信息多樣、開放、共享,而一味迎合受眾的閱讀偏好,計算方法簡單,定向推送粗暴,讓讀者尤其是鑑別力、自控力不強的青少年越「好」越「偏」。
只因為在手機上多看了那一眼,從此手機裡的閱讀內容越跑越偏——這大概是當下不少人揮之不去的困擾和焦慮。的確,在數字時代,以智能算法為基礎的內容平臺迅速崛起,憑藉算法推薦和對用戶畫像的精準捕捉,可以快速完成用戶與信息的匹配並進行個性化推送,大大降低獲取信息成本,提升了信息分發效率。但久而久之,在算法源源不斷地「投其所好」「量身定做」之下,人們的信息接收維度變窄,資訊獲取渠道單一,容易在單調的信息交互中不斷強化固有偏見和喜好,甚至在不同群體、代際之間造成認知撕裂和對立,最終深陷「信息繭房」的桎梏。
如何打破「信息繭房」?近年來與此有關的討論備受關注,不少網友對被算法裹挾的現狀十分焦慮卻又無可奈何。浙江大學融媒體研究中心日前發布《2020中國智能媒體使用研究報告》顯示,在有關「智媒風險」的調查中,「信息繭房」效應最受關注。而受訪者對26個題項的回答顯示,「信息繭房」的擔憂得分值最高,且在各年齡層的關注度均最高;其次才是隱私安全和人文價值。
要想打破「信息繭房」,首先要搞清楚到底是誰織就了「信息繭房」。當下輿論普遍傾向於將「信息繭房」效應歸咎於算法,但實際上這有失偏頗。「信息繭房」理論由美國法學教授凱斯·桑斯坦在《信息烏託邦》一書中提出,指的是信息體系個人化所導致的信息封閉的後果:當個體只關注自我選擇的或能夠愉悅自身的內容,而減少對其他信息的接觸,久而久之,便會像蠶一樣逐漸禁錮於自我編織的「繭房」之中。這一理論早在2006年就誕生,可見「信息繭房」並非新現象。無論是在傳統媒體時代還是新媒體時代,信息偏食是人的本性,受眾往往都會有自己的偏好與選擇。從這個角度來說,算法只是讓這一選擇變得簡單,且容易被我們明顯地「看見」和感知,作出信息選擇的終究是用戶自己。
顯然,受困於「信息繭房」,不應只簡單「甩鍋」於算法,這是對個體責任的逃避和忽視。對於青少年群體更是如此,成年人都難以走出自己的「知識同溫層」和「認知舒適區」,更何況自控能力差、更容易沉迷且對內容缺乏鑑別力的未成年人。當然,這麼說不代表為算法開脫,提供算法的平臺、企業以及監管方有責任做得更好,引導科技通向「善」途。比如,企業應該承擔起社會責任,進一步優化推薦算法,對少年兒童等特殊群體推出更多的關愛和保護措施,引導受眾提高素養而不是一味討好用戶,有關部門完善相關法律法規、強化監管也必不可少。
但歸根結底,算法只是一種工具,提供算法的平臺、企業以及監管方也都是外部因素,「破繭而出」的只能是自己。只有主動作為,走出舒適區去擁抱更豐富、更多元的信息,才能走向更廣闊的天地。這一點,成年人需要自我檢視和自我覺醒,也要想方設法幫助青少年形成自主豐富知識結構的意識,而不是一味地吐槽「熊孩子」不聽話、無自制力。
提升青少年網絡素養,家長無疑是第一責任人。一來,家長要做好榜樣,既要改變「機不離手」的習慣,更要規範自身使用網絡的行為,以身作則;二來,要督促孩子使用防沉迷系統,引導孩子提高甄別、屏蔽不良內容的能力,避免青少年被網絡算法綁架;更重要的是,家長要真正擔當起教育孩子的責任,給予孩子更多的陪伴和關心,與孩子一起閱讀、遊玩、交流,以更積極健康的家庭教育環境來培養青少年的閱讀習慣、思考能力和時間管理能力。另一方面,學校、社會也要形成合力,多方配合加強教育,從價值引導、內容生產等多角度切入,如推動網絡媒介素養教育進學校、進課堂,提供更多科學、多元的優質知識服務等,合力打破青少年群體的「信息繭房」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