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多多的廁所上了熱搜,996的大廠員工沒有如廁自由

2021-01-06 虎嗅APP


這可能是知乎話題史上最有衝擊性的「如何看待」之一。簡簡單單一個問題,已經有了強烈的戲劇張力:

      

 (和強烈的氣味)


所有曾經著急地找過廁所,卻又遇上超長排隊的人一定都對這種窘境充滿同情——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誰會放棄尊嚴出此下策呢……


一大批有豐富排隊經驗的網際網路人到場參與了討論:


       

       

儘管男女比例懸殊,但女廁所常見的坑位少排隊長的問題,在拼多多似乎也沒有緩解:



有人給出了數據:



拼多多總部位於上海金虹橋國際中心,是租賃式的寫字樓,緊鄰著商場。據說,在本次慘案發生之前,商場的廁所分擔了拼多多廁所的極大壓力。


但在高峰時,商場的廁所已經是超負荷運轉了:

       

       

可想而知,這家「三年上市,五年市值超千億美金」的大廠,員工們除了高強度工作以外,括約肌也得承受巨大壓力。


拼多多不可能不知道這一直存在著的抱怨,但是員工上廁所的需求並不如用戶需求重要,上廁所這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可能被有意無意地忽視掉了。


知乎評論區也有人表示,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高薪之下尊嚴算什麼:


       

過去有人告訴你,996是年輕人的福報。今天的拼多多儼然在無聲地宣傳另一種價值:在大廠,憋不住也是一種福報。


「帶薪拉屎」的迷思最早由日本的網友提出:每天帶薪拉屎10分鐘,一年下來就可以賺出40小時的拉屎時間,四捨五入就是五天的帶薪年假。輕輕鬆鬆蹲著就把錢給賺了,爽!


聯想到「社畜」的概念也同樣來自於日本,實在是同一套邏輯的一體兩面:


正是因為身為「社畜」被不斷榨乾剩餘價值,所以才要在廁所尋回一點點抗爭的可能。


在如今強調「奮鬥」「狼性」「996」的我國網際網路職場,也莫不如是。


上廁所這麼基本的個人需求,早已變成了員工和公司的一場博弈。


畢竟每天在寫字樓的廁所,刷抖音、刷劇、打電話講八卦、偷偷哭泣的聲音不絕於耳,這個絕對隱私的場合,人除了工作,什麼都能做。


除了拼多多,其他網際網路大廠的廁所也有過各種各樣的大小動作。


比如設置這種標語,這讓人坐立難安的溫馨:

     


又比如曾有網易員工爆料,廁所被裝上了信號幹擾器:

   

       

再比如360內部開發使用的「如廁指南」軟體,不但清楚顯示坑位佔用情況,更將佔用時間分分秒秒給你算了個明明白白。


想在廁所掙年假,先看你頂不頂得住門口排隊的壓力吧:


       

相比起拼多多的老闆有VIP廁所可以刷卡進入,360的系統可能還稍顯民主一些。很顯然,老闆那一層的獨立廁所,也在軟體覆蓋範圍內。


老闆的腸胃膀胱健康狀況,全公司上下皆知。


有進就有出,人當然應該上廁所。這個天經地義的道理到了今天的職場,突然變成了需要討論的複雜問題:是否可以控制員工上廁所的時間次數?能夠從何種程度上控制?對於上廁所較少的員工而言,這是不是一種不公平?員工應該「帶薪」上廁所嗎?


於是知乎上還有這種問題:



還有顯然來自管理者的大哉問:

       

       

對於資本來說,人是可以被簡化成數字的生產工具。但精確到這種程度,難免讓人感到錯愕。


我們和工作的關係,難道就是確認把所有的工作時間都花在工位上嗎。每一個僱員難道除了數據之外,就什麼都不剩?


這是一個經典的關於勞資關係的論述,沒想到在今天這種矛盾會變得越來越明顯。


放眼全世界,帶薪上廁所的問題也是一個普遍矛盾。


英國一家公司在去年發明了這種「標準馬桶」,相比起普通的馬桶,「標準馬桶」會有一個11~13度的傾斜角度,坐起來很不舒服,難以久坐。



發明者表示,自坐便器16世紀被發明以來,基本上就再也沒有改變過了,平面的設計有些「過於舒適」,難免讓人流連忘返。


於是他做出了一些小小的改進,來為企業節省成本。



在英國發生這樣的事情也不奇怪,英國的工人常年在為了上廁所的事情和大資本扯皮。


根據英國TUC2010年的報導,英國有些僱員在上廁所前需要舉手示意,並在得到批准後才能放行。


還有些公司會要求他們的工人記錄每一次如廁情況和如廁時間——對於成年人來說,這種學齡前才會有的規矩實在是「令人感到尷尬並且被羞辱」。


TUC還做過相關的社會調研,發現有些工種比如長途司機、接線員、醫護人員等等在上廁所的問題上尤其不自由。


有些時候,甚至僱主也會鼓勵他們少喝些水,以免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儘管這肯定站在健康的反面,但在今天,又有哪一份工作是不以犧牲部分的健康作為代價的呢。


2014年,有工人爆料稱自己被公司無故扣除了50英鎊——是為「廁所稅」。這個荒謬的名目一度在社交網絡上引起了熱議。工人們紛紛站出來維權,捍衛自己「在工作時間正常如廁的權力」。


但無論相關的法規修訂的多細,廁所裡的事情終歸是燈照不到的角落,人類有再強的控制力,也無法將權力的觸手完全伸到廁所的隔板後面。


有沒有體面一點的企業廁所文化?肯定也是有的。在谷歌,工程師們自行組織了一個名為 Google Testing Grouplet 的組織,將不同產品的代碼做成一個個解謎遊戲,然後張貼在公司的 500 個廁所內。


這個「馬桶上的內測」文化相當出名,除了好玩,也因為信任:公司好像十分確信,僱員們提供的才幹與思考不會因為上廁所就被折損。靈感真正迸發的瞬間,也不必一定坐在工位上。


     

谷歌是不怕員工因為去上廁所就頻繁摸魚的。


很難說國內的大廠員工是否會有這樣形式的如廁自由。但是如廁不自由的時候,人很難不感到自己身在牢籠之中。


拜託了,老闆們,讓這些已經在996的平凡社畜們有尊嚴地好好上個廁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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