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工作狂」文化真的好嗎?過勞時代來臨,或有這些代價

2020-12-17 北京日報客戶端

2002年《牛津英語詞典》在線版增加了一萬多個新詞彙,其中之一就是來自日語的「karoshi 」(過勞死)。這意味著過勞死已作為象徵日本人生活方式的一個典型詞語為全世界所熟知,還意味著過勞現象並非日本所獨有,而已經蔓延至世界各地,我們已經進入了一個過勞的時代。

過勞在鄰國日本已是與老齡化、少子化並肩的社會重大議題,歷屆日本領導人都企圖改變這種困境,嘗試了許多改革,卻依然無法撼動日本社會的慣性。多年來,日本人似乎對工作、加班有種無法抗拒的魔力。從戰後國家重建到上世紀80年代渴望趕歐超美,再到90年代為工作至上的工作狂心態,最後是21世紀全球化競爭日益激烈,日本由進取轉而保守,努力工作看似是一種積極,但卻更多的透露出不安——害怕失去生活的動力,跟不上社會的節奏。一次失誤可能就會扼殺你的前程,這讓日本人在工作中惶惶不安。

日本的工作狂文化浸淫著「多勞多幹更有價值」的觀念,這種觀點正好符合企業利益。從企業的角度來看,過勞不是負擔而是一種榮耀。不少企業家將這種觀點作為企業文化和成功者的激勵來宣傳,讓員工也以此為榮,樂此不疲消磨著健康。過勞以一種精神在勞動者中蔓延,幾十年前,日本就對過勞進行過相關的研究,由於過勞引起的過勞死案件逐年增加,2015年達到創紀錄的1456起。日本人平均一年的工作時間累計超過2000個小時,是全世界過度工作最嚴重的國家之一,而過勞在工作中最突出的表現形式就是加班。

生產的全球化加上一些國家經濟長期不景氣,導致全球資本競爭激烈,常規的工作時間早已滿足不了新的經濟形勢,過多的加班直接導致了「過勞」成為全球化經濟下的新議題。如今生活水平高、娛樂事業發達,媒體一直在刺激人們的眼球。以前還有延遲滿足的概念,而現在快遞、外賣等行業的蓬勃發展,給人們帶來的最大的信號就是「我們等不及了,現在就得滿足」。為適應網際網路的新環境,各個企業都加速運轉,不少公司像瘋狂運動的機器。如果螺絲釘生鏽了,那好打磨一下,上一點潤滑油,然後把你再擰上去。如果折了,那趕緊找一個新的螺絲釘把你頂替掉,機器不能停。作為企業的燃料,員工不得不全速運轉,避免被企業淘汰。

NHK(日本國家廣播電視臺)《聚焦現代》節目曾專門製作過一期特輯,名叫「30多歲的人急速增加的過勞死和過勞自殺」,該節目對近5年內過勞死、過勞自殺者的67位家屬做了問卷調查並進行追蹤採訪。其中一名負責空調維修的男性員工,因工作極端忙碌,最後勞累過度而死,他的手機經常接到工作相關的電話,上司還對他說:「手機要是打不通就扣你錢。」

哪有人會喜歡加班,但在這個氛圍中,你不得不承認得有多大的勇氣,才能在被迫加班同事的眼皮下拎包打卡瀟灑離去。職場裡也有「劇場效應」,如果別人都不加班你選擇加班,那你獲得晉升的機會就會增大,加班的價值就大於了它本身的作用。但大家又都不是「傻子」,最後就是所有人都加班,加班的人能不能得到晉升那大家誰也說不清楚,但是不加班的人肯定是得不到什麼優待的。這種不良的氛圍一旦形成,要想改變真是非常困難。

網絡新科技的加入雖讓企業效率大幅提升,但也帶來負面影響。尤其是手機的進步,大大增加了個人與企業的黏合度,使人無時無刻都被工作所綁定。據美國《信息周刊》雜誌的調查報告稱,有90%使用手機辦公的人表示「工作時間增加了」;66%的人說「和朋友家人在一起的時間減少了」;84%的人說「在規定的工作時間以外也在工作」。該報告指出:「很多人因為手機和網絡的存在而被工作拴住,一周要工作60個小時。」IT化程度越高的企業,工作量越大,職權也越大,對於工作效率也有更多的要求。休息時間也難以和工作脫離,在中國有很多企業要求員工信息及時回復、及時處理,工作信息的反應要求也不再僅限是工作的8小時內,只要能聯繫到都是工作時間。

其實各國對此都有相關的勞動保護法律法規或者條例。日本有《勞動基準法》,在實施過程中多次修改以符合現在的社會情況,但是在遏制過勞方面卻完全起不了作用。我國的《勞動法》第三十六條規定了8小時工作制,「平均每周工作時間不超過44小時」,《職工帶薪年休假條例》2008年就通過了。和日本一樣,對於部分企業而言,此項條例好似一紙空文。沒有哪家公司敢承認自己讓員工加班,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高負荷的工作、朝令夕改的辦事態度、各部門低效率的銜接、甲方的各種要求,都能讓你在工位上坐到深夜。況且領導沒有下班,下屬真的好意思走麼。領導不停用打雞血的工作模式洗腦,一些雞湯似的潛規則瀰漫於我們周圍:大肆鼓吹工作至上的觀念,讓員工犧牲娛樂、運動和參加社會活動的時間,削減吃飯、睡覺和過家庭生活的時間,使得員工感覺似乎休息就是一種罪過,從價值觀上造成了一種扭曲。

由加班導致的過勞悲劇仍在上演,就長遠看這對於各方都有損失。從企業角度看,被迫加班的員工沒有得到加班費之類的補償,勞動者長期積累著怨氣,使員工消極不願再為企業出謀劃策,減少了企業創新的動力;從社會角度看,加班擠壓了休閒時間,容易引發家庭關係方面的問題,減少的人際交往,使人與人趨於封閉;從勞動者的角度看,過度勞動造成了勞動者精神高度緊張、身體超負荷、健康狀況堪憂。無論哪方都有損耗,在進步的同時,過勞卻讓我們付出了更大的代價。 (《過勞時代》 [日] 森岡孝二 新星出版社)

來源:北京晚報

作者:王子蔚

流程編輯:王宏偉

相關焦點

  • 「過勞時代」裡,如何做不願奮鬥的日本人
    這樣的「過勞死」主要是心腦血管疾病引發的猝死,其中最為典型的是蛛網膜下腔出血。而從1999年開始, 「因過勞引起的自殺行為」也被認定為「過勞死」,判斷的基準主要是死亡前的工作時長。日本《勞動基準法》規定,每周工作5天,每天工作8小時。每月加班時間不得超過45小時。如果超過80小時,就有「過勞死」的風險。
  • 過勞時代:「人肉乾電池」的宿命?
    森岡孝二1989年研究推算,日本每年過勞死人數1.7萬人;2004年,他出版了《過勞時代》,說全球化、信息化和消費主義盛行,並沒有讓大家工作時間減少,反而越來越多的人或主動,或被動的延長了勞動時間。這位員工憤怒地說:真的沒人敢出來講一句話嗎?這是公眾在前年對996文化進行集體反思後,又一次將過勞死這件事送上了熱搜。但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天早晨,拼多多官方帳號在知乎「如何看待網傳拼多多加班後猝死一事?」的提問下回答說:這是一個用命拼的時代。
  • 身處「過勞時代」,我們到底能做些什麼
    有統計顯示,中國每年心源性猝死的總人數超過50萬,居全球之首。其中的原因,或許與生活方式、飲食習慣都不無關係,但過勞毫無疑問是重要因素之一。相關統計稱,2014年,中國人平均每年的工作時間在2000-2200小時之間,同期的德國平均水平才1371個小時,也就是說,每個中國人平均比每個德國人的工作時間多出了三分之一。這也與「996」甚至「007」在我們社會中的普遍性,形成了一種直接呼應。
  • 過勞時代,應該「做二休五」嗎?
    新年伊始,似乎所有人都更加有理由要打起精神,以嶄新的面貌開始新一輪的奮鬥——雖然不知道有多少人的「New Year Resolution」(新年目標)到了年末又會化作淡淡的遺憾和悵惘,但充滿希望地開啟新的一年聽起來總歸不是壞事。從去年開始,實際我們已會發現,從鄰國日本渡來了種種有關「低欲望」的討論。
  • 世界上真有工作狂嗎?
    第二——應該不是巧合——他提出了「工作狂」這個概念。Oates在1968年的一篇文章中提到了這個日後被廣泛使用的詞,在文章中,他坦白他自己對勤奮工作的感覺非常上癮,就如同物質依賴一樣,是一種病態。當然,他承認工作狂比起一天有1/5的時間都在喝酒更受尊重——工作狂更像是一種性格品質,而且是有益的品質,至少它會寫進你的訃告。確切點說,到底什麼樣的人算是工作狂呢?
  • 打工、內卷、狼性、過勞,加速時代的我們幸福嗎?
    在如此巨大的壓力之下,這些網際網路企業的創業人、合伙人以及普通的員工,他們心裡都有一個快速致富、快速變現的夢想。特別是在今天的網際網路企業裡,我手上有原始股、有期權,所以我對未來財富變現有期待,所以我心甘情願地認真打工。在今天這個加速時代,我覺得大家真的非常渴望成功。
  • 「拼」了命,才會錢「多多」:社畜鼻祖日本如何應對過勞死?
    日本是過勞死(過労死)、社畜(しゃちく)這些職場新詞的鼻祖。而這些詞彙的誕生正是記錄著日本職場在近2、30年間的變化過程。眾所周知,日本過去擁有幾近瘋狂的加班文化——「工作致死」。在上世紀7、80年代的日本,正處於經濟繁榮發展的時期,當時早出晚歸的勤奮上班族曾一度被視為日本經濟社會的象徵、日本經濟的中流砥柱。
  • 警惕「過勞時代」,企業員工健康管理該如何開展?
    當前,在越來越激烈的競爭壓力下,職場人犧牲時間與睡眠,以健康為代價奮鬥的現象並不鮮見。去年,美國國家統計局發布的數據表明,中國人的勞動總量是全球第一,勞動參與率也以76%奪冠。2018年底,中國適度勞動協會會長楊河清教授公布的調研數據顯示,按照日本過勞死預防協會的標準對北京白領分析,四分之一的勞動者正站在「過勞死」的邊緣。
  • 中國每年"過勞死"60萬人 如何走出過勞的時代?
    (原標題:中國每年「過勞死」60萬人 我們如何走出過勞的「摩登時代」?過勞死——職場不能承受之重「過勞」似乎已成中國職場的常態。過度加班又是導致過勞死的首要原因。有資料顯示,巨大的工作壓力導致我國每年「過勞死」的人數達60萬人,已超越日本成為「過勞死」第一大國。
  • 雙語:應對「過勞死」 日本公司用無人機趕員工回家
    近年來,「過勞死」已經成為日本嚴重的社會問題,引起各界的高度重視。迫於政府的壓力,企業也開始出奇招來應對「過勞死」問題。日前,一家日本公司就計劃用「音樂無人機」來驅趕加班的員工。專家表示,如果活兒沒幹完,回家不是一樣要繼續幹?這就是個騙局。
  • 過勞時代,誰為我想要的生活節奏埋單
    這是吉爾·弗雷澤《令人窒息的辦公室,被迫工作的美國人》一書的開場,被日本著作《過勞時代》引用,當然,如果把吉瑪換成中國人的名字,讀者也不會對這個場景感到陌生。《過勞時代》日文版出版於2005年,至今再版12次,中文版於2019年1月首度面世。
  • 英報:過勞死提醒中國人「懶散些」
    英國《金融時報》網站3月4日報導稱,每年真會有超過50萬人辛勤工作到喪命嗎?一年時間裡倒下60萬人著實是個大數目。更明智的做法是不要將其看成是精確的統計數字,而應該理解為一種強烈的訴求。沒人知道這60萬裡包含了哪些具體死因,就連公布數字的那些記者也搞不清楚。但清楚的是,過勞死已經成為出現在疲憊的中國勞動大軍當中一個嚴重的社會問題。
  • 過勞死在日本為何「高燒難退」?
    日本人從「武士」快速轉型為「公司戰士」,讓外國觀察家印象深刻。一時之間,「經濟動物」「工作狂」「工蜂」成為日本人的代名詞。在崇尚集體的日本人心中,工作本身是社會尊嚴的來源,加班不僅意味著福利,也意味著被認可和受到重視。
  • HR對「過勞死」要承擔責任嗎?
    我們有一個好的黨和政府,我們有一個團結的民族,一方有難,八方支援,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傳統,相信河北很快就會戰勝眼前的困難。不說多了,感情的奔湧將會滿眼是淚,因為接下來要寫今天的內容。今天這個題目是比較沉重的。最近網上一則拼多多的員工在崗位猝死的消息(大家從網上可以找到細看看),讓我把「過勞死」這個話題提到我們這來談談。
  • 遏制「加班文化」, 避免「過勞死」悲劇,科學合理去工作
    「第二輪班」是指女性不僅和男性一樣承擔有酬勞動,還要承擔大部分家務勞動的現象。隨著中國女性受教育程度提高,很多女性參與社會活動,但是中國傳統文化的禁錮使得「第二輪班」現象普遍。雖然「過勞」越來越成為一種普遍的社會現象,但「過勞死」,卻常常處於無法律保護的尷尬境地。
  • 摩羯座真的是工作狂嗎
    說摩羯座是工作狂的人看來對星座的理解僅僅停留在表面。摩羯座作為土象啟動星座,除了具備土象特質的實幹踏實外,最關鍵的一點是喜歡謀略。謀定而後動。需要出手是才出手。凡事著眼於大局,不拘泥細節。真真能持續做一項精細工作不走神專注力持久的不是摩羯座是處女座。摩羯座如果不上班但是在後面指揮手下把事兒都辦完了這才是他們的特點。而且工作狂不一定是摩羯座專屬哦,我身邊很多人們口中的工作狂,各個星座都有。
  • 「過勞死」算職業病嗎?
    能夠為「過勞死」提供一定程度法律支持的是《工傷保險條例》的規定:「職工在工作時間和工作崗位,突發疾病死亡或者在24小時之內經搶救無效死亡的,視同工傷。」雖然這裡包括了勞動者在工作時間和工作崗位突發疾病死亡以及「在24小時之內經搶救無效死亡的」的情形,但由於「過勞死」是疲勞蓄積導致,勞動者突發疾病時未必在工作過程中或工作崗位上。
  • 活過2018,這些情緒收割過流量,也佔據過我
    「社畜」的發源地日本,始終是過勞工作最嚴重的國家之一。2005年,日本學者森岡孝二曾出版一本探討過勞問題的經典著作《過勞時代》,短短十幾年再版20餘次。這位長期研究過勞問題的教授就在今年8月去世,原因不幸正是嚴重過勞而導致心臟病發作。
  • 過勞時代,為何中國人忙得停不下來?
    而過勞已經成為了全世界範圍的普遍現象,不只是在中國,即使是在美國、歐洲等發達國家也存在著不同程度過勞現象。 所以是否過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自我的選擇,並不能說是中國人的宿命,這本身就是個偽命題。
  • 過勞回?清醒一點啊喂!
    七嘴八舌 @楓林:「過勞」的痛苦時常是逃避自由的焦慮,解決問題應當從直面自我開始。 @恩將仇抱:看著銀行卡六位數密碼保護的三位數餘額,真的有資本患上「過勞回」病症嗎? @統帥Leader:希望我們不只是在「過勞」的時候才會想起父母,畢竟,他們的寂寞和孤獨也需要一個宣洩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