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球時報駐美國、法國特約記者 劉宇凡 董銘 環球時報特約記者 金惠真】最近關於「臺詞功底」的話題非常熱。《見字如面》裡的讀信嘉賓演員，證明了什麼叫聲音表現力;《愛樂之城》裡「高司令」和「石頭姐」苦練歌舞，示範了好萊塢式的敬業;而有關國內「數字小姐」用數數代替背臺詞的傳聞，則讓觀眾見識了什麼叫忽悠人。據《環球時報》記者了解，相比國內小花旦、小鮮肉演電視劇愛找配音的現狀，在一些影視大國，演戲用自己的原聲幾乎是劇組最起碼的要求。如果編導採用後期配音，不僅觀眾不買帳，演員本人也會覺得沒被尊重。像國內那種濫竽充數的「數字明星」，就更不可能存在了。
臺詞面前，「第一夫人」沒特權
作為西方戲劇的發源地，歐洲演員大多秉承了舞臺表演傳統，臺詞功底紮實，對白爛熟於心。即便在非同期錄音的影視劇裡，通常情況下也不會動用他人配音，為的是保證角色形象的完整性。無論是遵從莎士比亞的英國演員，還是效法莫裡哀的法國藝人，他們大多曾在劇場磨鍊多年，轉戰小屏幕也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聲音。譬如「卷福」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不論在熱門英劇《神探夏洛克》裡，還是在好萊塢大片《奇幻博士》中，都是自己配音。由於聲音很有辨識度，「卷福」還被力邀為《霍比特人》裡的惡龍等虛擬形象配音。
「卷福」為《霍比特人》中的惡龍配音。
剛拿下金球獎影后的法國女星伊莎貝爾·於佩爾，幾十年來無論戲劇還是影視都堅持用原聲，即便歌舞片《八美圖》裡的唱段也是親自上陣。不僅是名角，歐洲大部分普通演員也堅持用自己的聲音，演員表裡很少出現配音者。例外也有，比如劇情對聲音有特殊需求，或者小演員處在「變聲期」的，可以考慮另外配音。
像那種說臺詞時念叨「123456」的「數字明星」，很難想像會出現在歐洲。缺乏臺詞基本功的演員更是連面試都通不過。即便是「玩票」的客串者，導演通常也要求他們把臺詞背熟。法國前第一夫人卡拉·布呂尼客串伍迪·艾倫的《午夜巴黎》時，曾因為臺詞重拍了十幾次。
布呂尼客串《午夜巴黎》時，因臺詞重拍了十幾次。
另據了解，歐洲專業編劇為角色撰寫對白時，有時還會依照演員的聲音特點來做調整。換個人，臺詞味道就變了。當然，專業的配音演員在歐洲仍大有用武之地，主要負責譯製片、動畫片裡的虛擬角色。李連杰在法國就有專人配音，法國影迷也已經習慣中國「黃飛鴻」的法語嗓音。
黃飛鴻電影在法國上映時的海報。
赫本「被配音」險些罷演
「一旦被配音，就稱不上優秀的表演，甚至不能算合格的演員」，這在美國影視圈是不成文的規定。女神級演員奧黛麗·赫本有一段關於配音的故事，直到現在還常被提起。1964年，根據百老匯音樂劇改編的好萊塢電影《窈窕淑女》請來赫本擔任主演。雖然「女神」的演技駕輕就熟，但其音域與該片歌曲的演唱要求並不匹配。無奈之下，編導決定在後期請專業歌手為赫本的演唱段落配音。得知這一計劃後，天性溫柔的赫本竟羞憤難當，當場罷演。事後經多方勸說，赫本才同意完成拍攝。在接受採訪時，赫本直言，若是知道自己的歌曲會被配音，將永遠不會接受這個角色。
正因為美國影視圈恥於被配音，「口音輔導員」在好萊塢得以大量生存。他們有一套完整的教學體系，專門糾正演員發音的缺陷，避免「被配音」的尷尬。有「奧斯卡專業戶」之稱的梅麗爾·斯特裡普出演《蘇菲的抉擇》時，因為所飾角色是波蘭移民而自學了波蘭語。事實上，華人演員在出演好萊塢投資的電影時，臺詞上也不敢怠慢：在主演李安的《臥虎藏龍》之前，周潤發幾乎沒有用普通話演過戲，出生在馬來西亞的楊紫瓊更是完全不會講國語。但他們在口音老師的幫助下，硬著頭皮用原聲完成電影。這與國內的流量明星演電視劇時「千人一聲」的現狀反差很大。
周潤發和楊紫瓊主演的《臥虎藏龍》。
「數數當臺詞」，中國一怪
在韓國，給電視劇配音的情況大致有兩種，一是動漫片，二是外語片。由於韓劇普遍採用現場錄入原聲的拍攝模式，很少會出現後期找人配音的情況。有韓國演員接受採訪時稱：「在中國拍戲，語言並不是什麼大障礙。因為不少中國電視劇是先拍完再配音。這點跟韓國完全不同。」韓國媒體則笑稱：「不會中文的韓國演員之所以能夠頻繁出演中國電視劇，全靠配音體系做支撐。」可以說，電視劇後期配音在韓國算是「新奇事」。
「中國明星愛找配音」也成為韓國「中劇迷」熱議的話題。有人分析原因說，中國地域遼闊、方言太多，導致不同地方的演員有不同口音，影響整體效果。還有人稱：「聽說橫店這樣的大型拍攝基地，十幾個劇組同時進駐是常事。環境嘈雜根本無法現場錄音。」預算不足也被視為原因之一。有人說，如果現場錄音，拍攝進度和成本必受影響。
實際上，韓國觀眾對後期配音這種做法很排斥，即使是外語片也不例外。韓國國營電視臺KBS於1月播出英國熱播劇《神探夏洛克》第四季。有趣的是，該臺提供了韓語配音版和原聲字幕版兩種版本，而雙版本的譯製成本明顯很高。對此，KBS方面大吐苦水說，過去3季KBS播出的均是配音版，結果招致觀眾強烈不滿。後者抱怨說：「我們要聽原汁原味的夏洛克聲音。」也有觀眾表示：「那些視力有障礙的觀眾需要配音版，而且老年人聽著英語看字幕也吃力。應該保障這些人的收看權。」權衡之下，KBS只好「忍痛」製作了兩個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