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校社工通過各種活動為學生提供幫助和服務。
「黎姑娘,剛升初三我不太適應。」「黎姑娘,最近有什麼活動?」……一到大課間,順德容桂文華中學的社工站就會迎來三五成群的學生,有的找社工黎姑娘聊天,有的看書玩遊戲。對他們來說,這裡是學校的「減壓區」和「充電站」。
早在2010年,文華中學就在順德率先引入駐校社工服務。取得不錯成果後,順德區教育局在2014年為區屬4所學校購買駐校社工服務。從本學年起,順德區教育局再投入145萬元,覆蓋的學校增加至10所。目前,順德駐校社工處於試驗階段,還無法在全區所有學校推廣。但順德區教育局團委副書記傅斌表示,「一校一社工」是駐校社工的未來發展方向。
「雜家」:駐校社工尋求系統的解決方案
文華中學的三樓專門設立了社工站,在這裡有聊天室、辦公室還有一個小書櫃———全是學生愛看的文化、科普書籍。黎君瓊是一名有兩年經驗的專業社工。每逢周二、四、五的白天,她都在文華中學駐校。
黎君瓊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到班級走訪,了解學生的近況,然後到老師辦公室,與老師交流最近的工作或一些問題學生個案。
最近她在跟進一個退學後再回校的個案。案主梁文(化名)從初一就開始經常缺課,甚至退學。新學期,他又決定重新回到學校。
剛接手這個個案時,黎君瓊通過梁文的朋友得知,他認識了一群社會青年,常常夜不歸宿。有時過於貪玩,他就缺課、逃課。一個初中學生夜不歸宿,難道家人不管嗎?經過家訪後,黎君瓊了解到梁文父母離異,父親患重病,只能靠政府補貼來維持生活。
「社工看問題是從學生的整個系統來看的,包括他的學習環境、家庭、朋友圈等,從中找到問題的根源。」兩年來,黎君瓊一直與梁文溝通,了解他的需求,及時給予支持。最終,他選擇回歸學校。「學生不需要一個告訴他們『應該怎麼做』的專家,而是需要一個傾聽和發洩的渠道。」
在學校中,社工區別於教師和心理輔導員的角色。老師需要樹立威嚴,不擅長用朋輩身份去解決學生的問題或困難。而心理輔導員幫助學生時,學生容易被認為是「精神有問題」。
「駐校社工關注得更系統、全面。一方不睦,他們會通過多種途徑多方面尋找原因。」黎君瓊笑言,心理諮詢師是專家,社工更像個「雜家」,注重的是尋求系統的解決方案。
模式:「一校一社工」力爭在全區推廣
目前,順德駐校社工的形式,大概分為政府購買和項目制定兩種。華僑中學、梁銶琚職業技術學校等10所區屬高中和職中的駐校社工服務是由順德區教育局出資購買,實施「一校一社工」,學校聘請專職社工為學校提供全面的服務。而鎮街的初中和小學則屬於項目制定,把特定的項目進駐到學校。
在北滘君蘭中學的駐校社工就屬於項目制定。「是北滘婦聯購買的社工服務,其中一個項目就是關注青少年性教育,我們就把服務送到學校,在學校駐點。」一心社工服務中心社工吳芹說,項目制定不好的是,項目完結後,駐校點就撤銷,對於大問題、群體性的問題很難得到有效的解決。
「現在深圳所有學校都有駐校社工,這也是我們努力的方向,將『一校一社工』的模式覆蓋到順德全區所有學校。」但區教育局團委副書記傅斌認為,目前無法全區推廣駐校社工服務除了資金問題外,更重要的是缺乏對駐校社工的認識和專業的社工。
困難:校方不理解,人員流動性大
記者在走訪中發現,在一些學校,駐校社工工作開展得並不順利,有些德育主任不了解社工的工作,認為社工開展的活動無形中增加了教師的工作量,從而影響了學校對駐校社工的態度。
同時社工流動性大也影響其服務質量。「鐵打的項目流水的社工,是我們最好的寫照。」吳芹無奈地告訴記者,「當初(2013年)與我同期做駐校社工的有五人,現在僅剩我一個」。
9月12日,傅斌特意邀請學校和社工召開會議探討駐校社工的未來的發展。君行社工服務中心總幹事葉楚君認為,教育領域是最應該開展社工服務的地方,基於人的發展的工作很需要持續性,因此學校社工服務也需要有長遠的規劃。「希望學校和社工,能夠沉下心來去做人的工作,只有這樣,才可能成功;希望有政府的資助,如果想要發揮更大的效能,那一定不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需要有長遠性和規劃性。」
案例
A
籤保密協議,讓學生「張開嘴」
在駐校社工項目開始時,社工並不受歡迎。老師和家長不理解社工的介入,學生也覺得社工煩人,甚至是「二五仔」(意指告密者)。
2013年初,剛進駐某中學開展服務時,吳芹經常被問道:「芹姐姐,你會向班主任打小報告嗎?」對社工而言,不能與服務對象建立信任關係是一件麻煩事。如何消除學生對社工的疑慮呢?這是吳芹急需解決的問題。
其中,有一個案主陳劍鋒(化名)每周都來諮詢室,但就從沒主動說話。「可以看出他是有心事的,但他就是處於觀望狀態,先考察一下社工是否可靠的。」有一次,所有人都走了,陳劍鋒獨自留下來。看穿他心思的吳芹主動說:「我們來籤一份保密協議吧,我保證不打小報告。」
籤下保密協議後,陳劍鋒才慢慢鬆開嘴巴,訴說自己辛苦建立的社團,社長位置被一名懂得籠絡人心的學生給搶走了。對於他來說,這是天大的事,他覺得自己被全世界孤立了。他甚至想過殺死搶走自己社長位置的同學,然後自殺。
其實,保密協議的作用只是起到撬開學生的嘴巴的作用而已。在整個訴說過程,吳芹還是隱約感覺到陳劍鋒的不信任。
當時在巡查的級長走進來問:「他是差生,不好好學習,是不是最近幹什麼壞事了?」「學生沒幹壞事,只是有心事而已,具體的不方便透露了。」吳芹回絕了級長。
這讓陳劍鋒打心底地相信社工是可靠的。
吳芹知道陳所說的殺人,只是一種憤怒情緒的表達而已,並沒有形成實際的行動,還處於可控範圍。她沒有驚動學校和家長,而是通過心理治療引導他表達傾訴憤怒的情緒,認識它、接納它、放下它。
B
為特殊孩子連結社會資源
與其他學校駐校社工項目不同,順德啟智學校星宇社工站是順德區首個在特殊教育領域探索的社會工作服務項目。
由於殘疾孩子的特殊性,除了教育需求外,還有康復、就業、醫療、經濟救助等特殊的需求。學校作為承擔教育的主體,受權限的制約很難滿足此類的需求。而社工的進駐,可以連結更多的社會資源滿足以上的需求。
三年級老師劉淑芬說起班上一名福利院的孩子,老師發現孩子可能存在聽力障礙後,社工便幫忙找到有關機構測試聽力,證實確實存在聽力問題。為了測出準確的聽力損傷程度,以方便配上合適的助聽器,社工又聯繫到醫院,現在已進行了兩次測試。她坦言,作為普通老師,是很難幫助聯繫到這些資源。
而駐校社工更重要的工作是,為應屆畢業生連結社會資源。「每一個畢業生的能力都不一樣的,能力強的可以直接工作,但有的即使是畢業了,還是無法自理的,可能就需要找託管機構了。」駐校社工陳梓毅介紹,去年他們成功推薦一名學生到麥當勞就業,4名到庇護工場,其他的畢業生就進行回訪,根據不同的需求連結不同的資源如康復、託管等。
趙靜表示,學校的教育更希望立足於學生畢業之後,以往有的學生出去了能力退化了,有的學生則得到了較好的發展。她認為社工的介入,能讓學校的學生融入社會,繼續得到支持發展。
採寫:南都見習記者 胡嘉儀
圖片由受訪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