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上世紀八十年代成長起來的作家,莫言和很多當代作家一樣,經歷了很多常人難以想像的苦難,這些苦難包括生活,思想。也是這些經歷讓莫言變得更加堅強,更加上進。只是物質條件的匱乏,卻是沒有讓他如願獲得持續念書的可能,於是小學五年級就早早輟學了。但莫言沒有放棄讀書的習慣,只要有書,在生產的閒暇時間,他就會樂此不彼地讀起來。
正是這樣不知疲倦的積累,讓擁有小學學歷的莫言變成了書迷,而且希望能成為大作家。到了部隊上他就搶著出公差,挖廁所。拿這些身體力行和那些擁有一定學歷的預備提幹者相比,功夫不負有心人,莫言靠著寫作文的能力贏得了部隊領導的認可。後來終於從事上了文科工作,可是一向要強倔強的莫言其實認識的漢字都是有限的,如果要創作小說,會遇上很多麻煩,但莫言並未放棄。
因為會寫點小作文,就面臨了新的工作,所以莫言是又驚又喜,畢竟他獲得了提幹的機會,但同時自己識文斷字方面依然是弱項。怎麼辦呢?沒辦法,一個勁地學習充電唄,因為學歷低,出身農民,所以莫言的學習盡頭儘管很足,但也只能是避開和那些學歷高的人在一起,這樣能更好地投入,免得受人白眼。
在部隊幾年後,莫言終於動筆創作了,他的第一篇小說《春夜雨霏霏》發表。但在發表之前,莫言都有一個習慣,畢竟文學這種事不好張揚。所以他偷偷寫好後,寄給了他的哥哥,讓學歷高的哥哥給把把關。等稿子寄過去,他哥哥感慨了,一是弟弟有才情,是當作家的料,但同時作為哥哥心裡也難受起來。因為莫言認識的字有限,而且連老鼠的「鼠」字都不會寫。
莫言第一次寫小說連「鼠」字都不會寫,小學畢業的他,該如何逆襲呢?
想當年在老家時,莫言愛讀連環畫,中國古代志怪小說。四裡八鄉誰家有本好書,莫言一定要想辦法去借的,有時候為了看書,就躲起來看完再去幹活。一家兄弟姐妹好幾個,只有莫言的哥哥學歷最高,有機會讀了大學,但到年幼的莫言時,經濟基礎一下子坍塌,只得年紀輕輕就去生產隊幹活,放牧。在一望無際的膠東平原上,莫言放牧一天會餓肚子,甚至會對著花草樹木說話,自言自語對著空曠的野外發呆,在藍天的鍋蓋下用不可思議的想像力碰撞遠方的未來。
因為受到過極度孤獨的侵擾,他幾乎變成了話癆,逮誰都要說半天,對著空氣講話,莫言母親為此悲痛欲絕,不知如何是好。但上帝為其關上一扇門的同時也為他打開了一扇窗。因為少年的孤寂,莫言在想像力上也早早開竅,所以他即便不怎麼認識漢字,但也整天在腦子裡想像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那些他讀過的《封神演義》、《聊齋志異》等等,常常會被他當即消化,加工,演變成了自己腦中的魔幻事物。
然而從事寫作的動力也是來自於不吐不快的想像力,但一些複雜的漢字卻無力拼寫,這讓莫言有點力不從心,為了寫出自己的意思,他就一邊加緊學習漢語,一邊用簡體字代替,就這樣完成了初期的小說創作。莫言的哥哥回憶說,莫言發表第一篇小說後,心裡無比激動,這與他心裡想的冷場、閉門羹相反。從此更加有自信,在學習漢字的過程也倍加用力。越寫越有勁,漢字也認識得越來越多,直到第二篇,第三篇小說的發表,常用漢字基本上沒有難倒莫言了。
後來的中篇小說《透明的紅蘿蔔》以及我們都熟悉的經典文學作品《紅高粱家族》出版,莫言如一個符號般橫空出世,讓當代中國文學和那年代的讀者倍感震撼,人們在討論這個天馬行空的魔幻作家時,沒有人知道幾年前他還是一個連「鼠」字都不會寫的作家。連常用漢字都寫不全的人,又是如何逆襲成一代大師的呢?
是啊,一個小學畢業,沒有受到系統性培養的自學者,就是靠著常人難以想像的堅強毅力,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裡的決心,最後走出一條不可思議的不平凡之路。2012年,幾十年如一日的莫言,在經過半生的學習積累和艱難創作,終於走向世界,成為我國第一個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家。彼時,他絢麗多彩的魔幻筆觸和天馬行空的中國風格成為當代文學殿堂裡不可多得的現實主義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