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青年翻譯家哈賽寧。 |
韓國翻譯家金泰成。 |
越南翻譯家、越中友好協會副會長阮榮光。 |
土耳其漢學家吉來正在課堂上講授「崛起的中國:歷史與政治」碩士課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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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熱愛中國文化的外籍人士,都獲得了第十屆「中華圖書特殊貢獻獎」。他們在海外用當地文字翻譯、出版中國文學作品,用外語講述中國故事,把更加全面、真實、立體的中國呈現在世界面前
哈賽寧:
以文學之力,促民心相通
本報駐埃及記者 王雲松
「我出生在埃及南方,那裡匯聚了燦爛多彩的古埃及文明,因此我從小就對歷史很感興趣。上中學時,香港功夫片把我帶入了一個神秘又遙遠的國度——中國,中國悠久的歷史和獨特的文化讓我著迷,從那時起,我就渴望讀懂中國文字,在填報大學志願時,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中文系。」埃及艾因夏姆斯大學中文系副教授、沙特國王大學語言與翻譯學院中文系副教授、青年翻譯家哈賽寧對本報記者說。
畢業後,哈賽寧前往中國求學。2008年,他獲得了北京語言大學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專業博士學位。「中國文學是了解中國的重要窗口」,為了讓更多人了解中國,他從2007年開始嘗試翻譯一些中國現當代作家的作品。
哈賽寧陸續翻譯了莫言的《紅高粱家族》和《透明的紅蘿蔔》、阿舍的《奔跑的骨頭》、傅謹的《二十世紀中國戲劇導論》、劉震雲的《手機》、餘華的《許三觀賣血記》以及《中國當代女作家作品選》《中國實驗劇》《中國阿拉伯文化交流史話》等十幾部中國文學作品。2013年1月,在中國作家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後3個月,其代表作《紅高粱家族》便由哈賽寧教授翻譯成為阿拉伯語,由埃及國家翻譯中心出版發行,這是莫言的作品首次被翻譯成阿拉伯語。
「《紅高粱家族》是最打動我的一部,表現出了中國的抗戰歷史以及山東地區的獨特風俗,塑造了許多個性鮮明的人物形象,將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的中國,特別是山東地區人民的抗日戰爭描繪得淋漓盡致。」哈賽寧說,為了更好地翻譯這部作品,他還專程前往莫言的故鄉山東高密,就作品中的一些內容向莫言請教,「這些寶貴經歷使我的翻譯能更加貼近原作,真正做到『信』『達』『雅』」。
《紅高粱家族》阿拉伯語譯本出版後,作品中包含的豐富的文化、宗教與風俗習慣等因素,讓很多阿拉伯讀者對中國文化著了迷,不僅吸引了當地媒體的目光,還在埃及和其他阿拉伯國家的國際書展上入圍暢銷書系列。2013年,哈賽寧榮獲埃及國家青年翻譯獎。
哈賽寧表示,阿拉伯民眾渴望了解中國的歷史、現實和文化,在將中國文學作品推廣到阿拉伯國家時,好的翻譯版本往往能事半功倍,因此,他感到肩上沉甸甸的責任與擔當。「我願充當溝通中阿文明的橋梁,把更多優秀的中國文學作品帶到阿拉伯世界來,通過文學的力量,讓中阿人民真正做到『民心相通』。」哈賽寧說。
金泰成:
抓緊時間,翻譯更多中國作品
本報駐韓國記者 陳尚文
走進韓國翻譯家金泰成的工作室,青花瓷、紫砂壺、皮影畫、熊貓玩偶、大紅燈籠……還有9000多本藏書塞滿了幾個書架。「40%的藏書都從中國帶回來的」,金泰成驕傲地對本報記者介紹。
金泰成1959年出生於首爾,1979年到韓國外國語大學(以下簡稱「外大」)中文系就讀。大學時,他痴迷於英文和法文,經常「翹課」學習法語,把英文書翻譯成韓文。直到大學最後一個學期接觸到中國古典散文,他才驚覺「錯過了」。大學畢業後,金泰成進入外大中文研究所,拼命學、看、寫、譯,想補回之前落下的,「越深入了解,越深陷於中國的魅力。」
北京的三聯書店、中關村圖書大廈,上海的季風書店……每次到中國,金泰成都要先花上至少兩天時間「浸」在書店裡讀書、挑書,「中國書籍的內容越來越豐富,質量越來越好」「每次回韓國,我的行李箱幾乎都會超重,最多時一次帶了50餘本回韓國」。
「翻譯要以大量閱讀為基礎,讀書,既要自我解渴,更要懂得分享。」金泰成感慨,中國在快速變化,而韓國對中國的認識仍然停留在過去,其中一個原因正是「中翻韓」的力量較弱。金泰成指著工作檯前攤著的《穆斯林的葬禮》等十幾本書說,「這是近期要翻譯的」。工作室一角的地板上,一摞書高高壘起幾近天花板,「這是已經譯完出版的」。
2005年起,金泰成開始投入到大量翻譯工作中,他翻譯了鐵凝的《無雨之城》《大浴女》、劉震雲的《一句頂一萬句》、海巖的《玉觀音》、舒婷的《致橡樹》等近100部中國圖書,並推動200餘部中國優秀圖書的版權走進韓國。2016年,《人民文學》雜誌韓文版《燈光》開始出版,金泰成任編輯總監。
金泰成說,15世紀中葉,世宗大王頒布了《訓民正音》,創製了韓文,目的之一就是讓看不懂漢字的市井百姓可以和中國溝通。如今,幾百年過去了,韓國人仍希望繼續保持對中國文字的理解。
金泰成認為,好的翻譯都會遵從原著,讓讀者感受到作者的心境,而「漢白玉是玉」這樣想當然的翻譯,則會讓原著的味道大打折扣。
目前在韓國,古典、歷史、哲學領域的中國書籍最受讀者歡迎,文學書籍卻並不受待見。金泰成解釋說,當前引進韓國的中國文學作品,一是題材以農村為主,沒有客觀反映中國城市發展面貌,二是以「50後」「60後」作家作品為主,韓國讀者無法欣賞到「70後」「80後」作家的作品,也無法了解到這些作家所經歷的中國社會以及他們的視角。
2015年初,改編自中國作家餘華的小說《許三觀賣血記》的韓國電影《許三觀》在韓上映。金泰成說,韓國電影對中國當代文學作品進行演繹,是非常有意義的嘗試。通過中國作家的作品,韓國讀者對中國文化的感受以及對中國社會現實的理解會更具體,印象也更深刻。
對金泰成來說,時間越來越不夠用了,他準備不再教書,抓緊時間翻譯更多中國當代文學作品。他還計劃開辦一間私人圖書館,讓更多韓國人讀到他珍藏的中國書籍,一起交流學習中國文化的心得。
阮榮光:
為越中友誼做貢獻,只有「進行時」
本報駐越南記者 劉 剛
《三國演義》《西遊記》等古典文學作品曾讓無數越南讀者痴迷,並成為一個時代的記憶,越南翻譯家、越中友好協會副會長阮榮光也不例外。「最開始我閱讀的是越南文版,隨著中文水平的提高,我開始閱讀原版著作。我非常喜歡魯迅的作品,《狂人日記》《阿Q正傳》等都很精彩。」阮榮光對本報記者說。
阮榮光1968年進入越南河內外語師範大學(越南河內國家大學所屬外國語大學的前身)中文系學習,1972年參加越南抗美救國戰爭,1978年深造畢業後從事外交工作。
1998年,阮榮光開始翻譯《改革政府——20世紀末的政治旋風》一書。「20世紀末,政府改革成為當時中國的熱詞,受到各方關注。我翻譯的這本書,為官方提供了有益借鑑,反響很好。」阮榮光說。
阮榮光還陸續翻譯了《社會主義:轉折與創新》《兩個主義一百年:社會主義、資本主義》等一系列政治理論著作。
在越南,被翻譯成越南文的中國著作不計其數,但文學作品居多,中國政治理論著作的越南文版則鳳毛麟角。阮榮光長期從事對華外交工作,對中國的黨情、國情非常了解,這使他在翻譯這些理論著作時駕輕就熟,「越南的革新事業和中國的改革開放事業都取得了巨大成功。越南和中國同為共產黨領導的社會主義國家,兩黨兩國有必要交流和分享各自治國理政的成功經驗。我將中國權威的理論著作翻譯成越南文,希望能為越南國內提供參考。」
2015年11月初,《習近平談治國理政》越文版發行儀式在河內舉行。「該書出版發行後,在中國國內外都備受關注。越南國家政治出版社計劃出版該書的越南文版,他們請我推薦能翻譯該書的專家。在越南能翻譯中文的人不少,能翻譯這本書的人卻不多。把這本書翻譯成越南文,是集體智慧和團隊協作的完美體現。」阮榮光說。
作為全程參與翻譯、校訂《習近平談治國理政》越南文版的重要成員,阮榮光感慨地說,從這本書中,他了解到習近平主席面對錯綜複雜的國內和國際形勢,對中國國家發展和社會主義建設提出的新認識、新思路和新理論,「這本書可以讓外界更清楚地了解中國的發展戰略和未來走向。」
「翻譯著作既能滿足越南廣大讀者的需求,也是我的興趣愛好,我深深陶醉其中。」阮榮光說。雖然已經退休,但他作為越中友協副主席,主辦和參加各種友好交流活動,忙得不亦樂乎。
「我這輩子做了兩件大事,一是在越南抗美救國戰爭時期,作為一名坦克兵抵抗帝國主義侵略,這件事已經做完;二是為越中兩國友好關係做貢獻,這件事只有『進行時』,沒有『完成時』。」
吉來:
呈現原汁原味的《孫子兵法》
本報赴土耳其特派記者 王雲松
第一次見到土耳其漢學家吉來副教授,是在安卡拉大學的課堂上,吉來正向10多名來自土耳其、利比亞、厄利垂亞等國的學生講授名為「崛起的中國:歷史與政治」的碩士課程。從先秦時期的法家與儒家、霸道與王道,到和平共處五項基本原則,小小的課堂內,縱橫捭闔5000年。
當這位年輕的外國學者準確地將中國漢朝的時間脫口而出、把《諸蕃志》這樣的古籍掛在嘴邊時,本報記者感到了深深的震撼。「其實我了解得還不夠,只是我對中國歷史和中國文化非常感興趣,被其魅力所深深折服。」吉來略帶靦腆地說。
上小學時,吉來通過觀看動畫片《神筆馬良》接觸到中國文化。早在1935年,在土耳其國父凱末爾的推動下,安卡拉大學便成立了漢學系,開啟了土耳其的漢學研究。出於對中國的熱愛,吉來在安卡拉大學選擇專業時,便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漢學系,並在那裡取得了漢學的碩士與博士學位。
吉來告訴記者,《孫子兵法》是世界上影響最大、傳播最廣的中國古典著作之一,儘管土耳其已經有了土耳其語版的《孫子兵法》,但這些書都是從英文翻譯過來的,存在不少錯誤,也不能全面準確地反映書中所蘊含的豐富的中國哲學思想。2013年起,吉來與另一位土耳其漢學家合作,將中文版的《孫子兵法》譯成土耳其文,那位漢學家因病去世後,則由吉來獨立承擔了《孫子兵法》的翻譯。
這部土耳其文版的《孫子兵法》一經出版,便反響巨大,很快便成為暢銷書之一。目前,該書已經累計印刷了6次,銷售量達到4萬多冊。吉來目前正在翻譯《論語譯註》,譯本計劃在2017年出版。
「我希望有更多土耳其人了解到孔子的儒家學說,因為無論是認識古代中國還是現代中國,儒家思想都是一個重要切入點。」吉來說。
吉來始終將中國「信」「達」「雅」的翻譯理念視為自己的目標不斷追求。「由於中土兩國在語言和文化上的差異,很多著作翻譯起來非常困難,而且因為篇幅較大,翻譯周期較長,通常把一本200頁的中文書籍譯成土耳其文,就要達到270頁,但我從不放棄。」吉來說。
目前,吉來已經出版了包括《中國人眼中的奧斯曼帝國:康有為突厥遊記》等多部學術著作,未來還計劃出版關於明朝與奧斯曼帝國關係、19世紀至20世紀的中土關係等兩部書籍。未來,吉來還計劃把研究重點放在中國歷史、中土關係、中國與中東關係等方面。
「我願意做一名推動土中文化交流的『使者』,把『中國人的故事』告訴我的土耳其同胞。能為兩國文化交流做點微薄的貢獻,真感到榮幸與幸福!」吉來說。
版式設計:蔡華偉
《 人民日報 》( 2017年02月16日 23 版)
(責編:王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