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本文前,請您先點擊上面藍色字體「淇河民間文藝」再點擊「關注」,這樣您就可以加入淇河民間文藝了!
《詩經》之「淇水」內蘊辨析
趙春霞
海南軟體職業技術學院文科部
(趙春霞 海南軟體職業技術學院 571400)
內容摘要:「淇水」在《詩經》中多次出現,具有多種內涵,諸如阻滯、送別之地,戀愛場所等,演繹了諸多豐富的送別離情與浪漫的愛情故事,成為能喚起人的情緒和沉思的重要意象。而淇園之竹一方面與人的美德結合起來,另一方面又為淇水成為戀愛場所提供了充分的環境準備。
關鍵詞: 淇水 阻滯 送別之地 戀愛場所 淇園之竹
淇水,《說文解字》云:「水出河內共北山,東入河,或曰出隆慮西山,從水其聲。」 [1] 孔穎達《毛詩正義》引《地理志》曰:「河內本殷之舊都,周既滅周,分其畿內為三國,《詩•風》邶、鄘、衛是也。」 [2]鄭玄云:「邶、鄘、衛者,殷紂畿內地名,屬古冀州。自紂城而北曰邶,南曰鄘,東曰衛。衛在汲郡朝歌縣,時康叔正封於衛。其末子孫稍併兼彼二國,混其地而名之。」 [3]《地理志》亦云:「以《詩》言,楚丘桑中、淇水、漕浚皆在山東。」 [4]上述資料表明在殷商時代就已經有「淇水」這條河流了,後來康叔的後代兼併了邶、鄘,整個河內都在衛的統治之下,因此《詩經》之《邶風》、《鄘風》指責國君的詩歌,都把矛頭對準了衛國國君。
一,「淇水」具有阻滯的意蘊。
《衛風•氓》曰:
氓之蚩蚩,抱布貿絲,匪來貿絲,來即我謀。送子涉淇,至於頓丘。
匪我愆期,子無良媒。將子無怒,秋以為期。……
桑之落矣,其黃而隕。自我徂爾,三歲食貧。淇水湯湯,漸車帷裳。
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德。……
這是《詩經》中一首著名的棄婦詩。朱熹《詩集傳》云:「此淫婦為人所棄,而自敘其事以道其悔恨之意也。」因為詩中男女主人公是自由戀愛,所以理學大師朱熹如此貶斥此女,對其被棄認為是罪有所得。鄭玄《箋》曰:「言民誘己,己乃送之,涉淇水至此頓丘,定室家之謀,且為會期。」詩中的氓誘惑女子,假借賣絲前來搭訕,實則求婚。此女對氓有好感,雖然指出氓沒有「良媒」,但還是忍不住送他度過淇水。女子「送子涉淇」的舉動就有了衝破種種阻礙的意義,「淇水」就是當時的婚姻所必需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現實中存在的對自由戀愛的層層阻力,而此女大膽跨越這一阻滯,去追求自己嚮往的愛情和婚姻生活。不幸的是,女子所託非人,男子很快就變了心,女子終遭遺棄的下場。女子被棄以後,《詩》云:「淇水湯湯」,「淇水」表示兩人之間的感情有了阻滯,阻礙,淇水就是一條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他們的婚姻結束了,就像滔滔的淇水東流一樣,一去不復返了。
關於「水」的阻滯意象在《詩經》中是頗為常見的,如《秦風•蒹葭》: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迴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迴從之,道阻且。溯遊從之,宛在水中抵。
蒹葭採採,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溯迴從之,道阻且右。溯遊從之,宛在水中沚。
屈萬裡《詩經詮釋》云:「此有所愛慕而不得進之之詩,似是情歌。或以為訪賢,亦近似。」 [5]根據這一闡釋,我們可以理解為《蒹葭》是一首愛情詩,或者說是象心愛的姑娘求愛而不得之詩。詩中不斷出現的「水」這一意象就有著鮮明的阻滯意味,代表著兩人之間遙不可及的距離和諸多的阻礙。男子不斷尋找出路,希望能從「水」中開闢出一條道路,接近自己心愛的姑娘,可是費盡心思,仍是束手無策,心中不禁焦灼萬分。
《周南•漢廣》曰:
南有喬木,不可休息。漢有遊女,不可求思。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男子所追求的女子和他有遼闊的漢江之隔,具有阻滯意象的漢江就成為男女之間的阻隔或者是禮教的約束。故屈萬裡《詩經詮釋》云:「此詩當是愛慕遊女而不能得者所作。」
《鄭風•褰裳》曰: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豈無他人?狂童之狂也且!
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豈無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朱熹《詩集傳》曰:「惠,愛也。……淫女與其所私者曰,子惠然而思我,則將褰裳而涉溱以從子。子不我思,則豈無他人之可從,而必於子哉。」這表明如果這個女子喜愛的男子愛這個女子的話,這個女子就會渡過溱水來與男子相會,反之,則找其他喜愛的她的人。溱、洧兩條河流就具有了阻滯的意蘊,愛情順利,則渡過溱、洧兩條河流,跨越各種阻滯,大膽地去追求愛情,
上述分析說明,《詩經》中的「水」有著阻滯的含義,而具體到某條河流上,如淇水、漢水、溱、洧等,同樣也具有阻滯的意蘊,淇水就是古代一條著名的象徵愛情阻滯的河流。
二、「淇水」是送別之地。
離別之情往往是悲涼悽楚的,分別後的人往往會有濃厚的思念、相思。因此作為送行之地的淇水不可避免地帶有了相思的意味。我們還是再分析一下《衛風•氓》中的「淇水」吧。
「送子涉淇,至於頓丘。」淇水、頓丘,即衛來渡河故都之地。丘,一般指隆起的高臺,頓丘實際上就在淇水的沿岸。所以我們也可以說兩人是在淇水邊辭別的,邁出了禮教約束的女子在淇水邊上為心愛的男子送行。這裡「淇水」就具有了兩層內涵,一個是我們上面論述到的阻滯意蘊,一是指送別之地。《衛風•氓》中的女子在淇水送走心愛的男子後,「乘彼垝垣,以望復關。不見復關,泣涕漣漣。即見復關,載笑載言。」形象地描繪了這個深陷愛情的女子從淇水回來之後便沉溺於相思之中,一邊期盼著婚期的到來,一邊又不無擔心,唯恐氓食言,不來接她,或者誤期,所以她一直是坐臥不定,寢食難安。直到氓來到她的家中,她才「載笑載言」,心中的石頭才落地。她所表露出的濃厚的相思之苦和唯恐愛人不來的那種擔心都被揉進淇水這一意象裡,豐富了淇水的內涵。
《鄘風•桑中》曰:
爰採唐矣?沬之鄉矣。雲誰之思?美孟姜矣。
其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毛詩序云:「《桑中》刺奔也。衛之公室淫亂,男女相奔,至於世族在位,相竊妻妾,期於幽遠,政散民流而不可止。」正義曰:「所以思孟姜者,以孟姜愛厚於我,與我期往於桑中之野,要見我於上宮之地,又送我於淇水之上。」桑中與上宮皆是古代青年男女自由戀愛的場所,郭沫若先生云:「桑中即桑林所在之地,上宮即祀桑林之祠,士女於此合歡。」[6]所以常常受到一些正統儒家學者的批判,如《左傳》成公二年中稱婚娶淫通之事為「桑中之喜」。這裡的淇水是送別之地,但是充滿了濃厚的愛情色彩,尤其是與桑中、上宮這兩個地方並列出現,使它具有了特殊的韻味,這一點我們將在下面的一個內涵裡論述。
一個地方成為送別之地,隨之而來的是它也往往成為思念之地,二者是一體的。淇水是衛國著名的河流,而且是衛國的命脈。《戰國策》卷三《秦一》張儀說秦王曰:「昔者紂為天子,帥天下將甲百萬,左飲於淇榖,右飲於洹水。」可見淇水在殷商時期已是一條重要的河流,到了戰國七雄爭奪天下的時候,淇水的重要性依然是不言而喻的。《戰國策》卷十九《趙策二》曰:「居衛取淇則齊必入朝。」佔領衛國的淇水,不僅使衛國臣服,而且還能迫使齊國來朝,可見淇水的重要地位。因此淇水也就成了衛國的象徵,遠離祖國的衛人們思念祖國和家鄉,往往會以淇水來代替。《邶風•泉水》云:「毖彼泉水,亦流於淇。有懷於衛,靡日不思。」毛詩序曰:「《泉水》,衛女思歸也。嫁於諸侯,父母終,思歸寧而不得,故作是詩以自見也。」衛女思念家鄉,想起了家鄉的淇水,把這份思念寄托在淇水上,希望它能帶到親人面前。借用淇水錶達相思。
《衛風•竹竿》云:
竹竿,以釣於淇。豈不爾思?遠莫致之。
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遠兄弟父母。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佩玉之儺。
淇水滺滺,檜楫松舟,駕言出遊,以寫我憂。
毛注曰:「衛女思歸也。適異國而不見答,思而能以禮者也。」朱熹《詩集傳》曰:「竹,衛物也,淇,衛地也。衛女嫁於諸侯,思歸寧而不可得,故作此詩,言思以竹竿釣於淇水,而遠不可致也。」遠嫁諸侯的衛女思念家鄉而不能歸寧,只好憑藉昔日美好的回憶來排遣思鄉之愁,而她的回憶集中在淇水這個地方。「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佩玉之儺。」朱熹《詩集傳》注曰:「承上章言二水在衛,而自恨其不得笑語遊戲於其間也。」想到了過去在淇水與朋友們一起遊玩的情景,想起了在淇水釣魚的樂趣。而從衛女的回憶中,我們可以知道淇水也是一個供年輕人遊玩的地方,所以淇水的第三個意象也就順理成章地出現了,即青年男女的戀愛場所。
三、淇水是古代青年男女戀愛的場所之一。
《竹書紀年》中有一條記載,值得我們玩味。卷上「帝辛」條云:「冬,王遊於淇。」 這裡的「王」帝辛,即殷紂,名受,曰受辛。《竹書紀年》是晉人在汲郡發現的,周滅商後,分封其國都為三個諸侯國,分別為衛、邶、鄘,衛的國土就位於汲郡朝歌。由此說明殷紂遊玩的淇水正是《詩經•衛風》中經常出現的淇水,是衛國的主要河流。殷紂王是歷史上著名的暴君,炮烙之刑便是明證,也是好色之君,寵愛妲己導致亡國。殷紂「遊於淇」,表明淇水這個地方風景秀麗,開了後世青年男女在此談情說愛的先河,使淇水這個地方充滿了詩情畫意。
《孟子》卷十二云:「昔者王豹處於淇,而河西善謳。」王豹是古代一個精通音樂的人,因為他居住在淇水一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河西一帶的人民都善於唱歌。然而自春秋以來,以孔子為代表的儒家人物對鄭衛之音大加鞭撻。「顏淵問為邦。子曰:『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放鄭聲,遠佞人。鄭聲淫,佞人殆。』」 [7]孔子還說:「惡鄭聲之亂雅樂也。」 [8]認為鄭聲靡曼淫穢,破壞了典雅的音樂,把人引向邪路,像佞人一樣危險。自孔子以後,往往鄭衛之音並稱,即是說衛國的音樂和鄭國的一樣淫靡柔弱。孔穎達正義在注孔子「放鄭聲,遠佞人。鄭聲淫,佞人殆」時云:「又當放棄鄭、衛之音,遠離辨佞之人」,把鄭衛之音並稱。《禮記正義》卷十三《王制》「作淫聲、異服、奇技、奇器以疑眾,殺。」鄭玄注曰:「淫聲,鄭衛之屬也。」卷三十七《樂記》曰:「鄭衛之音也,亂世之音也。」卷三十九《樂記》引子夏的話說:「鄭音好濫淫志,宋音燕女溺志,衛音趨數煩志,齊音敖闢喬志。」並評論道「此四者,皆淫於色而害於德,是以祭祀弗用也。」正義曰:「上雲『鄭、衛之音,』則鄭、衛亦淫聲也。又此雲『四者皆淫於聲』,是衛與齊皆有淫聲也。……按《詩》有桑中、淇上,是淫佚可知。」則鮮明地指出淇水這個地方為淫佚之地。時人對衛國之音口誅筆伐,這也說明了王豹在淇水所唱的歌,所作的樂在正統的儒家學者看來是淫佚之樂,嚴重擾亂了人心。我們從相反的角度考慮,恰恰正是這些「淫佚之樂」是促成衛國青年男女在淇水一帶進行自由戀愛的因素之一。
古代的青年男女喜歡在水邊尋找自己的愛情,如《詩經•鄭風•溱洧》:
溱與洧,方渙渙兮。士與女,方秉蕳兮。
女曰:「觀乎?」士曰:「既且。」
「且往觀乎!洧之外,洵訏且樂」。
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芍藥。
孔穎達正義曰:「鄭國淫風大行,述其為淫之事。言溱水與洧水,春冰即泮,方欲渙渙然流盛兮。於此之時,有士與女方適野田,執芳香之蘭草兮。既感春氣,託採香草,期于田野,共為淫佚。……男女當以禮相配,今淫佚如是,故陳之以刺亂。」屈萬裡《詩經詮釋》曰:「此賦情侶遊樂之詩。」岸邊往往水色秀麗,風光迷人,有一種浪漫氣息,愛情意識也往往易於萌動,因此水邊往往是青年男女們約會的場所。溱水和洧水成為古代著名的男女自由戀愛的場所。另外還有大家熟悉的「濮上」,即濮水岸邊。
淇水也成為一個戀愛場所,諸如我們上面提到的《鄘風•桑中》一詩,相戀的男女青年在此送別,正說明這是一個頗受歡迎的地方,愛情的氣氛比較濃厚。而南北朝時期的人們總是把淇水與桑中、上宮並稱起來,都是「所期之地」,《文選》卷十六江淹《別賦》「桑中衛女,上宮陳娥」,注曰:「衛、陳,二國之名也。毛詩桑中章曰: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於淇水。註:桑中、淇上、上宮,所期之地也。」沈約《懺悔文》:「淇水上宮,誠無雲幾,分桃斷袖,以足稱多。」錢鍾書先生注曰:「則『上宮』亦已成為淫肆之代稱矣。」[9]沈約把淇水與上宮並稱,則他認為淇水亦為「淫肆」之地。所以那些儒家倫理的衛道士們看到《詩》中提到淇水,就認為是「淫佚」之樂。青年男女談情說愛離不開優美的環境,殷紂曾到淇水遊玩,足以說明淇水岸邊景色迷人了。《詩經》中也有記載,這就是我們下面即將論述到的淇園之竹。
四、淇園之竹。
《衛風•淇奧》曰: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琴兮蕳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瞻彼淇奧,綠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瑩,會弁如星。
琴兮蕳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瞻彼淇奧,綠竹如簀。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
寬兮綽兮,倚重較兮。善戲謔兮,不為虐兮。
毛注云:「美武公之德也。有文章,又能聽其規諫,以禮自防,故能入相於周,美而作是詩也。」正義曰:「視彼淇水隈曲之內,則有王芻與萹竹猗猗然美盛以興,視彼衛朝之上,則有武公質美德盛。」以茂盛的淇園之竹來比武公的美德。朱熹《詩集傳》引《國語》云:「武公年九十有五,猶箴儆於國日。自卿以下,至於師長士。苟在朝者,無謂我老耄而舍我,必恪恭於朝,以交戒我。……衛之他君,蓋無足以及此者。」衛國的國君歷來受到的非議最多,在《詩經》中就經常出現。如《邶風•柏洲》、《邶風•簡兮》、《鄘風•新臺》、《衛風•考槃》、《衛風•芄蘭》等等,據毛詩序雲,皆是諷刺衛國國君的,或者淫亂,或者不仁,或者不重用賢人。衛武公能下士,能改過,謹小慎微,兢兢業業,在道德上是值得讚賞的,用鬱鬱蔥蔥的綠竹比喻衛武公的美德,因此綠竹,即淇園之竹也就有了另一層象徵的意味,即是人高潔品德的代表,這一意蘊在後世尤其是宋朝的詩歌中反覆出現。
朱熹《詩集傳》還說「淇上多竹,漢世猶然,所謂淇園之竹是也。」 如《水經注》卷九《淇水》曰:「《詩》云:『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漢武帝塞決河,斬淇園之竹木以為楗;寇恂為河內,伐竹淇川,致矢百餘萬,以輸軍資。」淇水一帶有水有竹,風光旖旎,景色誘人。而且古代水邊往往是年輕的姑娘們洗衣的地方,王維詩云:「竹喧歸浣女」,正是關於水、竹、女子的一幅優美的圖畫。這又與第三個內涵聯繫起來。
綜上所述,《詩經》中的「淇水」意象有著豐富的內涵,主要包含阻滯、送別之地、戀愛場所等意蘊,淇園之竹則象徵著人的美德。這幾種內涵又密不可分。一首詩中出現的淇水可能具有幾種內涵,如《衛風•氓》中的淇水,具有阻滯的意味,也是送別之地,由於詩中的男女主人公是處於熱戀中的,所以這種送別就具有濃厚的愛情色彩。作為青年男女的戀愛場所來說,一定是環境優美,淇園之竹正符合這一條件。所以這幾種內蘊就構成了一個完整的淇水意象,這個意象具有多面性,外延性,後世詩歌裡不斷出現的「淇水」的意象,其基本的內涵就建立在以上論述的基礎上,又增加了時代的內涵,使「淇水」意象又具有了時代性,關於「淇水」意象在後世詩歌中的內涵與流變,我們將另文論述。
趙春霞 (1978—),海南軟體職業技術學院。南開大學文學院碩士研究生畢業。
參考文獻:
[1] 許慎《說文解字》,中華書局1963年版。
[2] 阮元《十三經註疏》中華書局1980年版,以下皆同。此條見《毛詩正義》卷二《邶柏舟詁訓傳第三》。本文所引用《詩經》、《論語》、《孟子》、《禮記正義》等皆是此版本。
[3] 同上。
[4] 同上。
[5] 屈萬裡《詩經詮釋》 聯經出版公司 1996年版。
[6] 郭沫若《甲骨文研究•釋祖妣》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0年版。
[7] 《論語》卷十五《衛靈公篇》。
[8] 《論語》卷十七《陽貨篇》。
[9] 錢鍾書《管錐編》中華書局1986年第2版。
附: 《詩經》愛情詩中的婚俗與民俗 (摘)
作者:王佳楠 | 來源:天漢民族文化網 ]
《詩經》中的愛情詩一度被曲解,近來逐步恢復原貌。其中的婉轉情韻,雖經千載如今讀來仍有感於心,它反映出的當時婚俗與民俗也極具研究價值。
…………………………
五、「舟」與「水」在《詩經》中的含義
《詩經》愛情詩中有很多與水有關。如淇水、漆、消、揚之水等。水、舟這兩個意象與男女之間的關係反覆聯繫在一起。《鮑有苦葉》此詩是女子期待情人求婚之詩。詩中的鳴雁、鮑瓜說明了女子思嫁。雁是六禮中必不可少的,而鮑瓜是禮中合巹禮所用,把一個飽瓜剖成兩個瓢,新郎新娘各執一個,用來飲酒,共飲漱三次,叫合巹。飽瓜味苦,其盛酒也苦,象徵夫婦合而為一,同甘共苦。雁至也說明正是秋末,婚期到了,更使女子思嫁。「士如歸妻,追冰未洋」一句與《荀子·大略》「霜降逆女,冰浮殺止」相印證,證明了此時的時間正是嫁娶之時。而此詩最後一節出現「舟子」,女子盼情人求婚與舟子、渡河有什麼關係呢?此詩的「深則厲,淺則揭」二句令我聯想到(賽裳)中「子惠思我,賽裳涉漆」「子惠思我,賽裳涉淆」二句與其意相仿佛,而(賽裳》是男女相謔之辭,這裡再一次出現了渡河之意。《漆消》《汾沮枷》都是寫男女戀情,先以水起興。水在這裡到底有何含義?
且看《衡門》:「衡門之下,可以棲遲。泌之洋洋,可以樂飢。豈其食魚,必河之妨。豈其取妻,必齊之姜。」聞一多先生認為古時男女幽會所在地一般依山傍水,好行秘密事,所以山和水叫「密」,水或叫「泌」。「泌之洋洋」含有此意。詩裡明確將「取妻」與「食魚」並舉,按聞一多先生的說法,魚代表兩性關係和生殖,而水又與魚關係密切。《王風·揚之水》「揚之水,不流束薪」。葉舒憲先生在他的《詩經的文化闡釋)中提到,薪、斧都與媒有關,與男女關係有密切聯繫。《綢繆》中,「綢繆束薪,三星在天」,新婚時提到束薪。「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斧與薪、媒聯繫在一起。「揚之水,不流束薪」,這裡的水一定有某種特定含義。我認為,舟與水是一種男女關係的隱喻,來源不詳。或因水邊是男女幽會之所,或因葉舒寬先生所論證的淇水邊的觀「春臺」禮,或因對水的原始崇拜,因為水的生殖力、生命力,等等。』總之,我認為其原因雖已不可考,但毫無疑問的是,「水」與「舟」中含有的一種隱喻固定了下來。所以《柏舟》中先說「泛彼柏舟,在彼中河」,「舟」與「河」都是暗示男女兩人的關係,「涉漆」、「涉消」都是一種隱喻。《匏有苦葉》中的舟,當然也不是真是舟子,而是另有所指,很可能指別的男子。這也就能夠解釋為何在重題極少的《詩經》中,會出現兩篇《柏舟》、三篇《揚之水》,顯然是因為「舟」、「水」已獲得了隱蔽的固定含義,此在詠男女愛情題材時都用它起興。只是這種含義到今天已然失落,才給後人造成了困惑。
圖文來自:淇河文化研究
臨淇淇河民間文藝主辦
監製:李學林 秦錄生
策劃:王堅強
編審:郝永亮 史宏屹
編輯:閆愛學
長按二維碼關注淇河民間文藝
投稿信箱:yanaixue@163.com
手機/微信:13937271232
歡迎賜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