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們還需要策展人嗎?

2020-12-16 人民網

原標題:今天,我們還需要策展人嗎?

  絲玉

  這是一個最壞的時代,也是一個最好的時代。那些活躍在其中的策展人與藝術家、畫廊、媒體等處於一線的力量,同時面對著中國當代藝術全面資本化的大時代。身在其中的「第三代策展人」在接受著大大小小、重要或不重要的展覽時,面對的最為核心的拷問依舊是:作為策展人,是否可以推動藝術史的發展,是否可以在展覽的自身系統中有所作為?

  對新一代策展人而言,技術問題逐漸成為被批評的對象,在完成技術批評的那天,或許才能迎來人們對這個行業真正的尊重。從慄憲庭、費大為、高名潞等第一代策展人,到皮力、邱志傑等第二代策展人,中國當代藝術經歷了整整30年的時間。當我們把目光聚焦當下時,「第三代策展人」這一概念的提出卻遭到了質疑。比如,劃分的依據只是根據年代和時間,便沒有了針對策展人本身的問題性;如果根據年代來劃分,那活躍在其中的策展人卻依然有年齡懸殊的現狀。於是,「第三代」的提出,好像除了把當下的策展人整體化之外,還提前在歸納總結中結束了這個時代。在深入策展人的工作內部,並呈現問題的時候,我們面對的實則是他們對藝術的見解,於展覽的專業程度,以及人的品格、性情和氣質對展覽產生的作用。

  從2014年美術館層出不窮的策展人扶持計劃開始,我們不難發現,人們對策展人愈發的關注,實則是對現狀的不滿。由於近幾年展覽的過度商業化,以及大部分的展覽並無作為,以至於早在前幾年便已有人宣布了策展人時代的消失。當我們試圖談論「第三代策展人」的作為時,首要談論的還是策展人在職業化進程中面臨的種種。職業化,是策展制度形成後對以策展為生的策劃人的描述。在極度商業化的中國當代藝術中,策展人對「職業化」的談論卻是相當謹慎。

  當策展成為一種職業時,其中最難處理的便是如何以此為生,但又不淪落至市場的附庸者?面對中國當代藝術的現狀,每個人都很難置身事外地給予什麼意見。如果職業化在今天並非問題的矛盾中心,那麼如何做一個專業的策劃人卻是正中要害的提問。

  比如,從展廳之內對地板、燈光、牆面,以及整體視覺的控制和把握,到展廳之外,宣傳、講解和各種關係的調和,是否可以在每個展覽中都做到精益求精?除了這些需要親力親為的執行事項,是否可以寫出一篇沒有邏輯錯誤、語言簡明、準確且有深度的策展手記?單單這一項,就足以把許多以玩弄文字、濫用概念的策展人拒之門外了。

  當然,我們與策展人談及專業化的時候,並不能從他們的表述中得知這些「專業化」能夠在真實的展覽現場實現幾成?對展覽一分一毫的用心謹慎,不在於策展人是否專業,而在於一份專業的態度,如果這個態度裡還有一絲對藝術的敬畏之心和對展覽本身的念想,即便沒有100分,也在去往100分的路上了吧。

  今天,我們還需要策展人嗎?這是一個縈繞在我腦海裡近兩年的問題。兩年前,我和友人在談論未來的「策劃人」該何去何從時,從藝術家的需求、藝術生態的狀況、策展人的作為三個方面分析,悲觀地得出一個結論:在遍地都是策展人的今天,那曾經屬於策展人的榮耀卻在不斷消失。這種榮耀,曾幾何時也只在前輩的言談中感受到一二,無論是談及「85美術新潮運動」時理想主義的熱情,還是說到上世紀90年代當代藝術的步履維艱,藝術家、策展人和一同走過的那些展覽,都印證了中國當代藝術向前邁出的每一步。

  有策展人調侃道:「策展人的理想狀態是導演,實際狀況是包工頭。」這的確是許多策展人不斷抱怨的現狀。一個好的展覽,從思想的出現到感覺的爆發,策展人在其中從來都是不遺餘力、全力以赴的。只要你投入其中,便是博弈和鬥爭的開始。在力量的角逐中,有些人為名,有些人為利,有些人則為藝術家、為藝術、為展覽。所以,能夠獨立在商業之外,像大師一樣純粹地做個展覽,應該是這個時代不可為,卻一定要努力讓之可為的事。

  理想很偉大,現實很殘酷。除了自己,沒有人還會真的在意你是否擁有高貴的品格和對藝術基本的尊重和道義。那些冠冕堂皇的話,說多了也是無益,語言和行動的縫隙間是越來越職業的表白,帶有表演性的勤奮和越來越沒有進取之心的虛偽和懶惰。過眼煙雲般的展覽,浪費了太多這個行業裡的資源,它們既不能為好的藝術家打開一扇門,也不能對藝術的發展有一絲一毫的推進。當代藝術領域中,大部分策劃人的展覽最終只能也僅能成就個人的歷史,而無法為藝術的發展或藝術史的發展給予真正的推動力。

  在今天,一個好的作品,在一個錯誤的空間,最終也只能成就一個無效的展覽。如何實現作品的「在場」等於藝術家的「在場」,同時又能讓展覽的「存在」成就藝術家和策展人同時的「不在場」,是一個好的展覽最難把握和控制的地方。

  當我們完成展覽的技術批評的時刻,或許才能迎來人們對這個行業真正的尊重。而在展覽之外的空間中、在當代藝術生存的環境中,這些策展人的態度和作為依舊承擔著讓整個生態有所好轉的責任。

相關焦點

  • 今天,我們需要怎樣的策展人?
    當我們把目光聚焦當下,把選題的中心定為「第三代策展人」時,便知道這樣的代際劃分定會遭來質疑。在採訪中,每每對被採訪者提到「第三代」的概念時,便統統在反問中被否定了。比如,劃分的依據只是根據年代和時間,便沒有了針對策展人本身的問題性;如果根據年代來劃分,那活躍在其中的策展人卻依然有年齡懸殊的現狀。於是,「第三代」的提出,好像除了把當下的策展人整體化之外,還提前在歸納總結中結束了這個時代。
  • 藝術家還需要策展人嗎?
    面對策展人缺位與藝術家的親力親為,人們不禁要問,藝術家還需要策展人嗎?,策展人必須具有較高的專業素質。 ========= 「 還需要策展人嗎?」
  • 中國傳統藝術也需要策展人嗎?
    原標題:中國傳統藝術也需要策展人嗎?    1969年,曾經連任威尼斯雙年展總策展人的瑞士人哈拉德·塞曼,辭掉了伯爾尼美術館館長一職,去紐約策劃了一場名為「當態度成為形式」的展覽,他是最早成為獨立身份的策展人。  「策展人」在中國的發展歷程,很多人並不陌生。
  • 專業的策展人需要具備什麼素質
    1989年「中國現代藝術展」是坐標,它造就了第一批策展人。儘管這個詞當年還沒從臺灣傳過來,但誰又能否定高名潞、慄憲庭、周彥、費大為、範迪安、王明賢、侯瀚如、殷雙喜的策展實驗呢?90年代是中國本土策展人的形成期,那時,策展人絕對是一個新鮮詞。因為制度內的美術館沒有專門設置策展人一職,所謂策展人,大多是在制度外獨立策展的藝術批評家。
  • 策展人的小心思
    」這一職業蠢蠢欲動 不了解不知道 一了解嚇一跳 難道 策展人的工資都有這麼高嗎? 並且 並不是每一個展覽的報酬都很豐富 策展人的工資「貧富差距」是很大的 有的策展人甚至會需要倒貼錢來完成一個展覽 所以有些策展人常常也會說 "報酬?
  • C+藝術節策展人陳曉勤:單調的白牆也需要有想像力
    多年從事聚焦藝術領域報導的傳媒工作之後,陳曉勤也經歷了職業轉型、結婚生子的人生歷程。從生活的加法,到人生開始做減法,在她看來,就是一種生活的藝術。轉型為藝術自媒體的C小姐,陳曉勤在「藝術維C」的藝術空間裡實踐著對這種減法藝術的認可。「大眾也可以發現,我們這裡就是非常乾淨的、潔白的,好像什麼東西都沒有,但是身處其中卻感覺自己好像有被一種神聖的光輝包圍著的感覺。」在陳曉勤看來,當下的世界,商業消費琳琅滿目、摩天大樓隨處林立,人們的生活也無時無刻不被物質包圍著。「但是被物質包圍的我們就是安全的、幸福的嗎?」
  • 如何當上美術館策展人?
    然而,一位全職策展人的養成記並沒有很明顯的直線型上升軌跡。尤其是那些專注於當代藝術領域的策展人,他們的經歷更難找到明顯的路徑。所以,你該如何成為一名可能現在還沒有出現過的藝術領域專家呢?看看各項數據為了找出這一方法,我們對全美32個州69家美術館共100位當代藝術領域的策展人進行了教育背景的調查,從中我們發現儘管在與我們的交談中,很多專業人士表示他們很清楚什麼樣的教育對於成為策展人是最有幫助的,但其實成為策展人的途徑有很多。
  • 策展人是個什麼樣的職業?
    儘管這個詞當年還沒從臺灣傳過來,但誰又能否定高名潞、慄憲庭、周彥、費大為、範迪安、王明賢、侯瀚如、殷雙喜的策展實驗呢?90年代是中國本土策展人的形成期,那時,策展人絕對是一個新鮮詞。因為制度內的美術館沒有專門設置策展人一職,所謂策展人,大多是在制度外獨立策展的藝術批評家。1995年,留學義大利的黃篤回國後,名片上赫然印著「策展人」三字,那是楊衛第一次看到這個詞。
  • 策展人須嚴守非商業性底線?
    在我看來,其根源可能在於我們長期以來的學科設置上。美術史在美國是核心學科,一般的大學都有美術史系。而在國內,美術史並不能獨立作為一個系而存在,基本只作為從屬於歷史系或其他系的第二類或第三類學科。事實上,美術史的素養,縱向和橫向的眼光,對養成策展人提出問題的能力大有裨益。  同時,美國公共博物館的策展人,還必須嚴守一條底線——辦展覽不能以盈利為目的,不能摻雜商業訴求。
  • 策展人視角下的攝影與展覽 | 吳笛對談沈宸
    今天請到了我在克蘭布魯克藝術學院讀書時的學弟(儘管我叫他大宸哥)。非常歡迎沈宸的到來。先簡單介紹下:沈宸是一位職業策展人,我們都是克蘭布魯克攝影專業MFA藝術碩士畢業。今天,我們會在策展、創作以及一些大家感興趣的問題上進行交流。首先,第一個問題:MFA是一個創作型的研究生學位,我相信看到這篇訪談的朋友,會很感興趣沈宸是出於一個什麼樣的考慮,進入策展人這樣的工作?
  • 誰都能當策展人?
    另外據他了解,大部分的年輕策展人並未如此頻繁地策展,「沒有那麼誇張。」「沒做多少個展覽,今年就做了三個。有的還倒搭錢呢。」也許是正在機場焦急地等待身份證,接到成都商報記者電話的策展人付曉東對於策展費這個問題出人意料地有些坦誠。
  • 策展人架起藝術家與觀眾之間的橋梁
    而一個新的職業——策展人在這些大大小小的展覽中起著非常關鍵的作用,並且逐漸被大眾認可。在今天的報導中,我們就一起走進策展人,聊聊他們的故事。楊小波供職於湖光山色美學機構。他自幼愛好繪畫,在大學期間主修設計,畢業後進入一家與文化產業相關的企業工作。出於對藝術的熱愛,楊小波在完成主要工作之餘,還積極為藝術領域的朋友、同學聯繫資源,幫助他們辦展。
  • 一個策展人的思想圖譜——張文博藝術展
    策展人與藝術家對話王東:很多人認識你是從你策划過的展覽開始的,但和你認識以後,發現你不僅是策展人,還對書法有特別的研究,能談談書法對你從事策展有什麼樣的影響?張文博:我覺得策展人要有自己擅長的方向,一定要有某一方面的專門研究。
  • 英國是如何造就策展人的
    策展人的角色如此重要,那麼英國是如何培養和造就策展人的呢? 1990年代,英國要創辦新的泰特現代美術館(The Tate Gallery of Modern Art)。創建過程中,英國人覺得缺少一種人——一種了解現代藝術、能夠從紛繁的作品中發現精品,並且以全新方式把作品展示出來的策展人。
  • 價值觀單一令策展人被無視
    建立策展的中國文本比利安娜過去十年間一直活躍在上海的當代藝術領域,去年,她在歌德開放空間完成了長達半年的展覽項目「慣例下的狂歡」,試圖重新審視展覽製作及策展實踐中的重重危機,並重建藝術家-機構-策展人之間的關係。「在中國,許多人對策展的認識還停留在比較狹隘的層面,所謂策展無非簡單地把作品從藝術家的工作室移入白盒子空間,並由策展人撰寫相關文章。」
  • 策展在中國:5G時代 策展人在關注什麼?
    策展他認為在西方是以物為基點求新,有更替論、進步論,為西方文化找到了一種歷史的動因;在中國,需要在今天的策展中強調出自身的文化,這種文化是以心為基礎,我們當下需要從學習西方走向對話。中國人在近現代以來,學習西方以物質為主的現代科學的過程,在心的層面我們卻缺少了一個寄託的地方,所以使我們中國人內心世界無以安放。如果安放我們的內心世界,能夠從我們傳統哲學當中尋找心的觀照。
  • 策展人馮博一:我是土鱉策展人
    在他大病初癒的一個陰冷下午,我們來到他位於京郊的住所,在他那招牌式的爽朗笑聲中,有了下面一番對話。簡短倉促的對話可能無法涉及更為深廣的問題,但或許從中多少可以折射出中國當代藝術獨立策展的某種處境。  策展痕跡的追溯  記者:有人稱您是「土生土長的中國獨立策展人」,您應該最為真切地體味到在中國從事策展的境況與現實問題,我們非常希望您能夠分階段結合典型個例談一談相關情況。首先,我們想問的是,您從事策展工作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馮博一(以下簡稱「馮」):呵呵,我是「土鱉」策展人,不是「海龜」策展人。
  • 策展人顧振清:在藝術市場中策展人起鯰魚作用
    比如說老慄(憲誕庭)、殷雙喜等,我們都把他們看作批評家,我們請他們來看一看,然後開個座談會。那時候展覽靠自己策劃,藝術家策劃自己的展覽並不是以策展人的身份出現的。本來做藝術也好,做節目也好都需要策劃,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也許是從威尼斯雙年展開始才有了獨立的策展人。  顧振清:是從1960年代開始出現的。
  • 展覽開幕,空間上新,我們問了A4策展人25個問題
    過去,我們總是站在藝術前端,通過解讀作品、訪談藝術家,了解一場展覽,而這一次,我們不妨走入幕後,在A4美術館駐館策展人李傑、蔡麗媛的帶領下,與他們聊了聊2020夏季雙個展背後的故事。那麼,這些讓觀眾大飽眼福的展出內容,僅僅是一種藝術炫技嗎?你get了嗎,藝術家到底在作品中藏了哪些不容錯過的玄機與細節?(Q1-25:小都提問,L&C:李傑&蔡麗媛)Q1:這是A4美術館與王鬱洋的首次合作嗎?
  • 女性策展人叱吒國際藝壇:英雄與俠義的化身
    策展人不是「包工頭」   策展人,「curator」,在最初的歷史語境中是與私人博物館的興起息息相關的,他們的主要工作是對藏品進行保管、陳列和研究,這樣的工作內容要求策展人需要同時擔任管理者、研究者和策劃人等多重角色。而公共博物館的興起,更強調了藏品以展覽的方式向公眾開放這一因素,並大多由展覽部來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