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洗錢」,大家很容易聯想到藝術品、賭場等,但「地下錢莊」也是「業界」通行的傳統方式,只不過相對「低端」。
在市場熱切關注人民幣匯率走高時,地下錢莊裡的「外匯兌換」暗中運行。記者從國家外匯管理局相關部門獲知,2020年1月-10月,國家外匯管理局配合公安機關破獲地下錢莊60餘個,先後破獲浙江金華「1.09」等多起大要案。查處地下錢莊交易對手案件1500餘起,罰沒金額超4億元人民幣。
國家外匯管理局相關部門負責人向21世紀經濟報導記者表示,未來將從以下方面開展打擊工作:繼續完善跨部門合作監管機制,始終保持對地下錢莊的高壓打擊態勢;加強跨境資金渠道監督檢查,阻斷非法跨境金融活動資金通道。此外,還將繼續加強非現場檢查能力建設,夯實打擊非法跨境金融活動基礎。
在今年全球經濟不確定性增強,波動較大的情況下,「地下錢莊」仍不消停,屢打不絕。
記者研讀大量裁判文書披露的案例後發現,地下錢莊慣用套路就是「對敲」。所謂「對敲」,即外匯兌換者,如一家企業意欲將1萬美元轉至美國境內帳戶,為了逃避監管,不走正軌合法渠道,而是直接把對應的人民幣轉給地下錢莊國內帳號,後者在美國的帳號就將1萬美元轉入兌換者計劃轉入美國境內的帳號。
在這種情況下,美元和人民幣在境內外實行單向循環,沒有發生物理流動,通常以對帳的形式來實現「兩地平衡」。
11月17日,中國裁判文書網發布的一份地下錢莊刑事判決書中涉及的案件,就是典型的對敲。臺山市人民檢察院指控,2019年7月16日至9月27日期間,被告人謝某燦通過在境內收取人民幣、在香港支付等值港幣、美金等外匯或是在香港收取港幣後、在境內支付等值人民幣的「對敲」方式非法買賣外匯,共計人民幣988.68萬元。
裁判文書顯示,證人王某某表示,他大概10年前通過朋友認識謝某燦,後來聊天中知道謝有購買外匯的情況。當他公司需要用美金、港幣時,就用人民幣與謝兌換,以此在國外買入蘋果手機。每次向謝購買外匯時,謝都提供兩個帳戶,他並不知道謝從中賺取了多少匯率差價,只知道謝在經營外匯,即是買賣外匯,因為銀行有相關反洗錢和交易審核要求,所以王沒有去銀行兌換。
事實上,除了以所謂的「外匯買賣」為由「對敲」,企業還以「進出口貨物」為幌子進行違規操作。
據央視報導,近期經過公安機關與外匯管理部門歷時4個多月的聯合研判,發現浙江有部分企業經營狀況異常。其中有多個境內外企業存在不正常的關聯交易,並且貨物進出口記錄存在嚴重不合理。
涉及上述案件企業為義烏外貿公司,該公司向銀行購匯近兩三百萬美元。但其貨櫃的進港口卻在東北,而東北保稅區的陸運費用相當高,加之其貨物主要都是帝王蟹,考慮到路途中的成活率與費用,不符合一般正規企業的邏輯。
在經偵幹警展開進一步深入調查後發現,犯罪分子借用進口付匯渠道,以「支付從保稅監管場所進境貨物」名義從銀行購匯獲取資金,層層流轉後,將該筆外匯資金變成虛假出口的貨款回籠。
根據犯罪嫌疑人供述,為躲避偵查,犯罪團夥還採取跨省運送現金外匯的方式進行操作,通過地下錢莊非法買賣外匯的企業遍布國內多個省份。這些企業同時還涉嫌騙取政府補貼以及出口退稅等違法行為,目前相關案件的追查仍在進行中。
那么正常的外貿企業通過地下錢莊將外幣兌換成人民幣或者將人民幣兌換成外幣的行為,又是否構成違法行為?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225條非法經營罪的相關規定,營利目的不是非法經營罪的構成要件,其構成要件是違反國家規定、擾亂市場秩序。地下錢莊經營者未取得國家監管部門許可,擅自開展貨幣兌換等金融業務,違反國家規定,也擾亂了市場秩序,如果情節嚴重就可能構成非法經營罪。對於地下錢莊交易對手貨幣兌換行為,一般不認為是經營行為,但它是地下錢莊重要的資金來源,客觀上助長了地下錢莊的存在,打擊交易對手也是打擊地下錢莊的重要方面,國家外匯管理局根據《外匯管理條例》一般按非法買賣外匯給予行政處罰。
實際上,目前我國跨境交易已基本開放,便利化程度大大提高,正常收付匯交易都可以通過銀行、支付機構等合法渠道滿足,不需要通過地下錢莊。
即便在監管部門以及相關機構的嚴加治理下,地下錢莊仍層出不窮,大行其道且打而不絕。為維護國內外金融外匯市場的穩定,對此類違法行為持續打擊、全面震懾就顯得尤為重要。
實際上,監管部門對地下錢莊等違法行為一直持高壓打擊態勢。近日,國家外匯管理局相關部門負責人在接受21世紀經濟報導記者採訪時表示,在具體工作方面,國家外匯管理局近年來對多家商業銀行和支付機構外匯業務開展專項檢查,督促相關機構落實展業原則,防範銀行等機構成為地下錢莊資金跨境流轉的通道。
該負責人進一步說,「我們在密切配合公安機關嚴厲打擊地下錢莊同時,也開展『以案倒查』,加大對違規銀行的追責力度,並落實『雙罰制』,對負有責任的銀行行長和客戶經理等個人予以處罰。同時,加強警示教育,持續通報地下錢莊非法買賣外匯典型案例,召開銀行、支付機構外匯檢查通報會,壓實機構展業責任。」
對於地下錢莊的監管重點,上述負責人指出,未來國家外匯管理局注重從以下方面開展打擊工作。
首先,完善跨部門監管合作機制,始終保持對地下錢莊的高壓打擊態勢。繼續加強與人民銀行、公安機關合作,持續開展打擊地下錢莊專項行動,全力突破大案要案;完善與人民銀行、海關、稅務等跨部門聯合監管機制,豐富合作內涵,推進刑行銜接,形成監管合力,更有效打擊地下錢莊。
其次,加強跨境資金渠道監督檢查,阻斷非法跨境金融活動資金通道。壓實銀行、非銀行金融機構、支付機構展業責任,突出風險管理,繼續有計劃地開展專項檢查,督促銀行等機構提升異常資金帳戶識別能力,防止其為地下錢莊、跨境賭博等非法跨境金融活動提供資金通道。
此外,還將加強非現場檢查能力建設,夯實打擊非法跨境金融活動基礎。運用大數據、人工智慧等新科技升級非現場檢查系統,構建地下錢莊等非法跨境金融活動監管指標模型,穿透隱性關係鎖定違法犯罪團夥,提升打擊地下錢莊的精準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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